7. 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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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尖叫声的声线有点耳熟。

    南琛张了张嘴，又把要出口的话咽了下去。在拉黑周柏千之前，南琛看了他的朋友圈，主要是好奇他是不是因为新恋情才分手的，结果看到周柏千说要回国。

    《crush他道法双修》

    南琛是被晨钟吓醒的，坐起来看到旁边坐着个人，又被吓了半死。

    “我发了一堆脏话骂他，然后把他拉黑了。”南琛问道：“你不会让我输吧？”

    南琛听到低沉的男声才彻底松了一口气，差点以为自己耍流氓了。

    浴室的隔间里，南琛洗完澡走出隔间，南枝恰好拉上了帘子。

    南琛一抬头，看到一个长发飘逸的背影抬着胳膊在吹头发，他猛得转身，差点把南枝撞倒。

    看到南枝时，南琛指着大侄子说道：“就是他，让我站在树下的。”

    南琛小声嘀咕道：“道士还怕鬼吗？”

    “谢谢。”南枝说。

    宋道长朝他点头。

    他们屋子里没有卫浴，只能用公共的。道观因为人多，卫浴是大澡堂式的，虽然有隔间，但是只有布帘。昨天晚上他们也是等到了没什么人的时候才去的。

    在他裹浴巾的时候，宋道长也到更衣室来穿衣服了。

    “哦，”南枝都忘了那个渣男有他叔的微信，而南琛这会儿提起，他又有种吃了苍蝇的感觉，明明都准备带着好心情入睡了，“然后呢？”

    两人累了一天都有点恍惚，耷拉着鞋子低着头往浴室走去。

    南枝看了里面一眼，吹头发的地方靠近门口。正在吹头发的不是别人，正是宋道长，因为听到两人的动静，他已经停下来，侧身看过来。

    “应该不会进水了。”他松手。

    晚上，因为太累，南枝没有做梦，但是却醒的很早很早，听着窗外鸟鸣，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邵意没接话，开始脱衣服，脱了外袍后，手停在了裤腰上，看向南琛，“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南琛往外走，心想我还真不是鬼，但是怕我干什么？

    南枝沉默了一会儿，翻了个身，“还是睡觉吧！”

    “什么误会？”

    没有穿那一身藏青色的袍子，身上的远离浊世的出尘感并没有消失，而是气质更温润了一些。

    听到南琛离开的脚步声，南枝安心洗澡，这一天累的够呛。洗发水泡沫冲下来时，他闭上眼睛，脑子里开始自动播放这一天的种种，最终停在了宋道长垂眸贴防水贴的画面上。

    南枝低着头，锁骨凹陷往两边延伸的是平直的一条，一条细长的金色链子越过锁骨的山脉垂到胸骨中间，翠绿色的平安扣小巧玲珑，在白皙肤色的衬托下，绿的像是山峦雾绕。

    道观里的梨树是真的多。

    他躺着沉思了一会儿，再想到周柏千他已经不会难受了，他努力想了一下两人谈的远距离跨国恋，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回忆的。

    他又打开柜门，老旧的门哐当一声。

    南琛打完招呼就跑去一边的更衣室脱衣服去了。

    刚套上长袖的宋道长看向他。

    “他不是喊我去论道？他是不是以为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南枝抓抓脸，“这人设我真不行。”

    不过现在再扯掉浴巾那绝对像个暴露狂，南枝摸了摸冒火的后脖子，突然想到胳膊烫伤的地方还没贴防水贴。

    “就是那种戏码，我骂他一顿，你说：除了我，别人不许骂他！然后你和他和好，我里外不是人……”

    “你们怎么会来这边？”宋道长问。

    南枝叹气：“不可能和好的，这把你稳赢。”

    “在外面梨树下等我吧。”南枝说着又差点笑出声。

    “你不会又要哭吧？”南琛站在回廊的灯光下，一眼就看了大侄子皱着眉。

    “你怎么这么磨蹭？我在更衣室等你。”南琛说。

    南枝：“？”

    南枝也跟着去了。春天不过就两件衣服，脱起来很快，南琛是丝毫不在意的，脱完就裸奔去了浴室，而南枝磨磨蹭蹭了一会儿，最后决定还是裹条浴巾吧。

    宋道长嗯了一声后转身，因为转的太快，碰到了柜门，柜门又发出了一声脆响。

    南枝抬头，手上的透明防水贴被拿了过去，右手臂也被拽直了。

    “宋道长。”南琛转身又确认了一眼，看到对面人披散着头发，他心里也了然了。是了，这是道观，在修行的男男女女基本都是一头长发。

    最后他头发都没吹就走出了浴室。

    明明没有盘发却不显阴柔，灯光从头顶泄下，给黑发铺上光泽，眉骨打下的阴影遮住了眼睛，那阴影又接上长直的睫毛投下的灰色，上半张脸在记忆里模糊不清，下半张脸上鼻梁挺直，薄唇抿着，沉默却温和。

    “我等人啊。”南琛说。

    南枝乐了好久，南琛看他笑的带劲，虽然不知道他笑什么，却还是觉得大侄子笑比哭好看。

    他看了一眼行程，早课和八段锦是每天早晨的必修课，今天上午多了个“求签问卦”。

    南枝裹着浴巾出来时，就看到穿戴整齐的南琛追着邵意进了浴室，一直在道歉。

    这么久，两人最刻骨铭心的瞬间大概就是周柏千发微信说分手时，他因为说不清的情绪而落泪。

    邵意晚上一直在反省，这次排班带团，他简直可以称得上暴躁，以前从来没这样过。或许这就是鸣泉掌门一直不愿意收他为徒的原因吧，掌门一向目光如炬，一定是看出了他道心不稳。

    南枝换了个话题说道：“宋道长好像对我有误会。”

    南枝手忙脚乱地把浴巾在腰间塞好，去关储物柜的门。

    “你看着他干嘛？”南琛挡过去。

    “什么东西？”

    他开始觉得自己以前的生活太正常太温暖，自己的烦恼又小又卑微，至少他没有一身伤疤，父母尚在，而那不知从何而起的愧疚感，让他心梗了一瞬。

    ——

    南枝忍笑，也不再紧张了，轻咳了一声拿着洗漱用品离开了更衣室。

    邵意听到了，问道:“你是鬼吗？”

    算了，管他去死。

    南枝目光左右逡巡了一下，最后落在了邵意光着的后背上，那里有一条好长的疤。

    他叔叔一向很会处事，南枝之前还老说他像个圆滑的中年人。不过，在山上这一天，南琛都变得像他这个年纪了。

    南枝专注于防水贴，左手拿着往右胳膊上贴。

    “给我。”宋道长说着已经走了过来。

    躺在木床上熄了灯之后                                                ，南琛突然开口：“周柏千点赞了我的朋友圈。”

    “去洗澡吧，这个点了，应该没人了。”南琛看了眼时间。

    南枝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叔，你创业失败，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你脑子有问题？”

    成年后，叔侄俩都没这么谈过心。小时候倒是常有，不过那时候都是谈论哪个奥特曼更厉害。

    “我们住隔壁。”南枝移开视线指了指外面，大概宋道长也不知道他们住柴房。

    还不如像南琛一样大摇大摆地走去淋浴间。

    南枝还在看道德经解析，这人设他不妨凹一凹。

    他捂着心脏听完剩下的2声钟声，才问道：“你怎么这么早起来？”

    “扎心了。”南琛语气毫无波澜。

    “嗯。”

    南枝摇头，被打断之后，情绪又快速退潮，不再起波澜。

    南枝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

    而且他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瘦，恰到好处的肉感，透着健康的粉色。

    更衣室里只剩下南枝和邵意两个人，南枝背对着他赶紧穿衣服，听到背后窸窸窣窣的声音，他说道：“南琛没有恶意的。”

    “你很在意那个宋道长？”南琛一下抓住了重点。

    “黑灯瞎火的，站在树下是要吓死谁？！”

    此刻他还是不要告诉南枝了。



    南枝也头皮一紧跟着转身，然后无语地放松肩膀，又转回来，“叔，你清醒一点。”

    南枝的思想被外面的一声尖叫声打破。

    南枝莫名，回头看了一眼，又在邵意腿上看到了一道更长的疤，他赶紧收回了视线。

    宋道长贴的很仔细，把防水贴纱布的位置盖住伤口，用大拇指将透明的部分在皮肤上抹平。

    “10点停水。”宋道长提醒道。

    宋道长的头发不算特别长，因为没彻底吹干，像是做了不油腻的湿发造型。发尾落在宽阔的肩膀上，侧着的后背是倒V的曲线，后背脊椎的深沟一直延伸到裤腰。

    南枝起身洗漱后，回到房间也不过才5点15分。

    对于没有经历过澡堂文化的人来说，虽然大家都是男人，一起洗澡还是挺尴尬的。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吓人的。”

    “我知道，”邵意叹气，“我也没有恶意。”

    “卧槽！我们进了女浴吗？”

    宋道长转了过来，面对着他们。光着的上身，肩宽腰窄，灯光下略白的皮肤下，起伏着薄薄的肌肉线条，不夸张却又什么都有。虽然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灰色的裤子，却因为雕塑一样的身材，显得非常端正。

    黄茵给他打包的是一次性浴巾，很大但是很薄，他对折了三次围在腰间，像一条短裙，大腿都露出一半。别人怎么看的他不知道，也不敢去猜想，反正他自己尴尬到脖子后面都红了。

    “快出去吧！”邵意皱眉，“找个有灯的地方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