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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素文望向盘子里的那颗子弹,很快被上面刻着的字母吸引了注意力。她终于想起了还少一个人。

    况且,她能设想到,万一贺云璋得手了,他一定也会跟他人这样讲:黎清她们死在了变异植物的手上,他没能救下她们。

    她明白过来:“这就是你认定,进化者联盟会走向崩裂的理由吗?”

    “那之后有进化者突然死亡吗?”

    沈涵以前是个爱美的女孩儿,脸上长个痘都要找黎清抱怨两日。但沈涵这次一点都没吭声,她摸了摸脸上包扎的白纱布,觉得这条件、这环境,还活着就已经很不错了,还爱什么美。

    黎清没有把话说满,但是指向很明了,贺云璋死了。

    林素文的专业技能很扎实,即便不使用第二身份她也很快处理好了作战兵的伤口,接着,她帮沈涵看起了伤。

    三人迅速离开宿舍楼,黎清捧着沈涵找到了在直升机上救治伤员的林素文。

    林素文取来钳子摘掉了子弹,她先处理了沈涵的伤口,然后在沈涵变回人形的时候,像治疗黎清一样治疗她的脸。

    确实是颧骨,右脸颊的位置,并未洞穿,但骨头开裂,皮肤也损伤了。

    贺云璋是通过影子,而她,可以通过液体。

    林素文捏着果冻一样的皮肤:“我说呢,你这么软,怎么子弹没穿透你。”

    粉色水母的伞盖正中心,有一枚子弹,子弹头卡在柔软的水母里,弹尾露在外头,透过半透明的粉红色伞盖,依稀可见子弹的纹路。

    就一眨眼的时间,不是走过去的,也不是流淌过去的,她确确实实从座椅上,一瞬间到了盒子中。

    不用再过多说明,她证明了三件事。一是这个技能确实可以被剥夺,因为最先有这个技能的,是进化者联盟的暴毙者。

    “我不是猜的。”林素文夹起盘中那枚子弹,“这是作战枪的专用子弹,贺队长有这种枪,你也配了一把,但你不会朝自己身上开枪。”

    林素文在给其中一名伤员收尾,他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像被粗粝的兽舌舔舐过一般,表层皮肤翻起,血肉模糊一片,林素文在给他做包扎。

    “我谢谢你,我身上还有伤,你要往我伤口上撒盐。”沈涵头上顶着一颗子弹,挤在不大的盒子里并不自在,但好在她总算不再干瘪了,“你别真放盐,我可以适应的。”

    这群人,怎么老在受伤?

    现在,只不过调转了角色。

    “十五分钟。”沈涵触角挥动,似乎在掰手指:“应该还没到。”

    所以她才不爱全身化形,她的第二身份有很多弱点,不像黎清那样有优势。好在贺云璋对她关注不多,没有补枪。

    一根柔软的触手高高扬起:“你才死了。”沈涵的声音有气无力,但是反驳得很坚决。

    她看着沈涵犯难:“你这子弹击中了天灵盖,我咋给你处理?”她伸手拨动沈涵的伞盖,“是不是都穿透了?”

    “是有这么一回事,他是魏长官的得力手下,也参加过分配工作的会议。”

    二是她杀了贺云璋,三是贺云璋杀了暴毙者。

    要是穿透了,那就不是破相那么简单了。

    黎清看了一眼舱中休息的两位伤员,顿了顿,露出复杂的表情:“我们没有看到他。”

    变回人类的沈涵被转移到担架上。

    赫原已经变回了人类,他挤在竹子中间的空隙中,因为保鲜膜遭遇过拉扯,他看上去好像宽了一些。

    她

    林素文消化了一下,毫无疑问,黎清没有对她撒谎。她对贺云璋并没有什么滤镜,她前不久才被调到这个作战组支援,和贺云璋相处不过几日,不会像他的手下那般应激。

    林素文陷入了思考,良久才回答:“我现在,同意你的猜测。”

    林素文沉默地看着黎清,又看了一眼一脸无辜的沈涵,有所察觉地让两名伤员到另一架作战机上休息。

    很好,她还活着,很有精神。

    系统也没写她的种类,可能是新物种,不过是什么不要紧,她知道自己的特性就好了。

    她靠近林素文,给对方看肩上的枪伤:“贺云璋没杀你,是因为你的技能他拿了也用不上。而我被他盯上了,所以,为了自保,我们杀死了他。”

    赫原有些担忧看着水母:“她死了吗?”

    黎清将她捧在手上,脚步不停往楼下走:“子弹没有击中你的脑袋?”

    直升机中已经有两个伤员,伤得都很严重。贺云璋说四五区的农作物发生了变异,折了二三十名兄弟是真的,这两位伤员还是幸存的作战兵抢救出来的,更多的伤员,根本就没带出来。

    要是常人,颅骨上多了个洞,还不如死了算了。

    沈涵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种类,她的认知里并没见过粉红色的水母,只吃过白色的海蜇,还很爱吃——当然,沈涵现在不想回忆起这事。

    《天杀的,我变成了液态人[求生]》

    黎清蹲下身子,小心地将她拽了出来。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变成水母?”沈涵说,“水母没有大脑,没有心脏,神经系统分布在伞盘和触手周围,总之,我没被击中要害,但是快带我去找林医生,我还能被抢救一下。”

    这全是她一面之词,不过,很好验证。

    “什么玩意儿?”林素文有些难以接受。

    赫原帮忙腾出一个武器盒,黎清把沈涵放了进去,接着倾倒作战机上的饮用水,她问沈涵:“你是淡水水母还是咸水水母?要不给你加点盐?”

    在这些下属面前,她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她知道贺云璋平日在下属面前负责任的表现,即便说他是个人面兽心的货色,他的下属也不会相信,黎清懒得花时间来自证。

    提及贺队长,伤员的反应比林素文要强烈:“怎么会?没碰上?”

    “你们杀死了他?”林素文的动作一滞,仰头看黎清。

    “死亡的那几位进化者,是不是其中有两个,叠加技能是隔空穿梭,以及身体延展相关的?”

    “对。”黎清弯着腰,退回到舱内的板凳上,坐下,身上的机械装置如钢爪支撑着她的行动。她坐在阴影里,外面的阳光照不进来,像暗处潜藏的杀手,而她面容平静柔和,不像随手杀人的恶魔。

    就是让她脸上留道疤,那也是她在末日生存下来的证明。

    之前从蟒蛇人那儿掠夺的“固若金汤”派上了用场。

    黎清瞧见手中的水母在逐渐干瘪,她问:“你完全变成水母能脱水存活多久?”

    林素文若有所思地问黎清:“贺队长呢?他不是去接你们了吗?”

    她背着手和赫原打手势,赫原会意,安静地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林素文没看到黎清的母亲,便知道结果并不乐观。

    按变幻肢体的方位来看,她的伞盖应该就是她的脑袋才对。

    趁这空档,黎清先安置沈涵。

    “贺云璋杀的。”黎清说,“他杀死了好几个人,这是他亲口说的。”

    “对,这只是个开端,很快会有越来越多的进化者知道这件事。”黎清演示完毕,变化成人,坐回了板凳上。

    不过,她还是感到惊讶,离开的时候这三人还好好的,但现在,她们身上都有了不同程度的伤。

    两名伤员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在他们的眼中,贺队长不是进化者,这么冒险地去救人十有八九都会出事,而如今牺牲是常有的事,不过短短两日,他们经历了太多的离别。

    水母的适应技能很强,更何况她们这些进化者根本就是怪物,已经和原物种大不相同了。

    “你怎么知道?”林素文低头去看沈涵腿上的伤口,“有三个进化者暴毙身亡,当时还以为是进化的副作用,后来这件事不了了之。”

    黎清自是不必说,旧伤未愈,现在大腿和手臂又在冒血。沈涵一看就是要死的状态,就连赫原,也有着说不出的怪异,头发和衣服皱得像咸菜,手脚比例也变得不是很协调,走起路来一摇一摆的,好像肌肉拉伤了。

    “我看到贺云璋使用了。”黎清神色严肃地说明:“林医生你还不知晓叠加技能的事,叠加技能是可以通过杀死对方进行剥夺的。我们这些进化者,有些人没有初始技能,像我们三个。有些一开始就带有初始技能,比如你。”

    林素文脸色松动:“他是进化者?他从未提过。”

    既然如此,黎清也不必瞒了,她坦白:“是的,贺云璋攻击了我们。你知道他是进化者吗?”

    纠缠在一起的触手之一,也被弹孔穿过。

    黎清反问她:“你也猜到是贺云璋开的枪?”

    沈涵依旧卡在竹子之间的缝隙里,一动不动。

    “不是天灵盖!”沈涵嚷嚷,“我的构造和你们不一样,那是我的颧骨,总之,是无关紧要的地方,顶多让我破个相。而且,没穿透!我用了叠加技能。”

    黎清点开面板,看到自己新获得的叠加技能,叫“同质穿梭。”她可以在与她第二身份相同质地的物质间,进行移动。

    “嗯,那些竹子变异程度很高,即便是我们都受了伤,我们没碰上贺队长,他可能……我在通话里阻止过他上去的,他也不是进化者……”

    “我可以给你展示一下,验证我所言真假。”黎清切换了液态人身份,在林素文的眼皮子底下,隔空传递到了武器盒里闲置的水中。

    伤员一走,林素文便严肃地问:“你们身上是枪伤,既然没遇上贺队长,枪伤是谁造成的?”

    林素文点头,这些黎清不应该知道,只有开过会的人才知晓。

    “这就是他的厉害之处。”黎清指指沈涵,示意林素文一边说一边继续治疗,“贺云璋是不是旁听过进化者联盟的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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