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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辽没表现出来过，廉长林就从没想过他会有?成家?的打算。

    不知道是被其?中哪些字眼刺中了，廉长林眸光发凓，蒋辽的手?被他用力抓着都变了型。一而再再而三，蒋辽憋着火抬眼看他，手?上桎梏的吃痛感才逐渐消退。

    蒋辽没像今晚这样喝酒喝得脑袋昏昏沉沉的, 长久以来习惯了对外界保持警惕, 即使现在很困又还是在家?里他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让自己?睡着。

    嘴又被捂住，屡次被打断蒋辽气血上头感觉脑袋更晕了，垂头扶额按了按太阳穴，同时扒开廉长林的手?。

    口鼻突然?被紧密捂住，廉长林手?掌沾上的水已?经变得冰冷，蒋辽仅剩的那点困意更是彻底被冻没了。

    一言不合就甩脸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

    “……作?坊短时间建不起来，趁现在不忙，明天?请村长帮忙写和离书，去衙门唔——”

    天气转冷后何瑞雪的婢女挺久没来店里，他差点都?忘了，廉长林早跟人互通起书信。

    “既然?你有中意的人，就早点把亲事唔——”

    “行了，盆子放这儿?不用管了，赶紧回房睡觉。”

    明明自己?也没养他多久……啧，酒令智昏，以后还是少喝为?好。

    蒋辽：“……”

    他轻手?轻脚走到床边, 水盆放到床头旁边的案桌，再拿出身后桌底下的凳子。

    他转身双手?放进?水盆，水温过?烫，不过?天?冷手?这样浸在水里挺舒服，他两手?搓洗起来，最?后擦拭干净湿布又丢回盆里。

    廉长林点亮油灯回头看, 蒋辽盖着被子闭眼平躺在床上，观起来并没有喝酒后的不适，细看下来发现他眉间不大舒服地微微蹙着，他端起油灯出去带上门。

    月光从窗沿淌进?来落了一点光亮，房间很安静, 床上的人貌似睡着了。廉长林放下油灯再降下些灯芯, 房间变得更昏暗。

    蒋辽酒喝太多明早能不能按时起来不好说，别廉长林没喝酒却熬了夜反而起不来。

    廉长林静静幽幽看着他，非常不乐意听他继续说下去，全身都往外冒着刺，活像个不点也能着的炮仗一言不合就能蹦起来炸人。

    廉长林站在床边垂着头看他，闻言周身气场徒然?冷下，笼罩在蒋辽身上的烛影都带上了霜冻。

    再次回到房间，蒋辽平躺在床上侧着脑袋面向外面，下颌微微抬着，眼睛闭的很沉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着了，被子只盖到胸膛，一只手?还搭在腰

    “刚才偷喝酒了？”蒋辽再次拍向肩膀上的爪子，没拍掉。

    最?后用完湿布丢回盆里，廉长林依然?坐着没有起身的意思，在他看过?去后，廉长林垂眼看他搭在被子外的手?，目光落在上面无声示意。

    “算了，”他这会儿?实在没心情应付廉长林，开口赶人，“你回房间吧。”

    饶是他酒量再?好，大半宿喝下来最后从李家?出来都?有?些晕头转向，一路都?是廉长林扶他回?去。

    廉长林进?门刻意收着动作?, 蒋辽只隐隐察觉到房间门被推开，听动静知道是他以为?只是进?来看一下就没多注意, 准备放任自己?睡过?去。

    同时又生出了一股说不上来的，就有种……亲手?养大的孩子终于?要展翅高飞、见?识到外面广阔的天?地流连忘返后再也不着家?的怅然?，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在心里怎么也释放不出的不痛快。

    睁开眼睛扫了眼廉长林，蒋辽很快收起身上的防备和攻击, 松开手?别过?脸蹭着枕头躺好。

    在厨房烧了热水，廉长林伸手试了水温正合适, 打进?木盆端回房间。

    蒋辽是躺不下去了，抽走在他脸上作?乱的湿布，坐起来重?新打湿自己?擦脸。

    蒋辽并不是醉到不能自理，脑子清醒的情况下完全无法接受被人这样照顾。

    “你三岁小孩离不开人？都要成家?了还要我跟着住，打算让我住到什么时候，到你当爹了还是到你七老八十？好歹是做生意的人，别这么意气用事。”

    李婶着急廉长林的亲事，主要也是因为?蒋辽确实老?大不小了，但他毕竟是“嫁”给的廉长林，要是赶在?廉长林前头先成家?，只怕会遭来更?多闲话，到时候也会委屈了对方。

    李婶刚才说的时候廉长林没否认，所以?是真有?中?意的人了？

    天?气转冷后夜间寒意更深, 他们?今天从镇上回来后时间还充足，烧了水先后洗了澡才去李家?，廉长林进屋后摸黑扶蒋辽回房间。

    蒋辽喝的头晕倒没醉到不省人事, 坐到床上自己?脱了鞋，解去外衣掀被子躺进?去，同时不忘赶廉长林回房间。

    廉长林握紧了手里的筷子，迟迟没再?动筷。

    蒋辽看着摆在?前面?的菜，指腹轻蹭转起酒杯。

    周梅没怀上的时候李二泉还觉得?是好事，家?里条件不好孩子来太早得?跟着吃苦，现在?完全不用担心这些，心里一高兴喝的多话也多。

    现在?又有?李婶她们帮忙物色……蒋辽停住手，杯子里的酒还漾着波纹久久不消，他看了眼过去，突然不太有?心情再?喝下去。

    李叔年纪大了喝不了多少酒，吃完饭早早就回?房间?歇息了，只能蒋辽一杯杯陪着喝酒。

    只要不是性命攸关的大事，蒋辽平时不会过?问廉长林的私事，可能喝了太多酒加上自己?确实也挺想知道，他犹豫了下还是问出口。

    躺的好好的被折腾起来蒋辽的睡意就已?经跑了一半，察着廉长林毫无困意又不急着出去，他想到饭桌上的事就没继续赶人。

    第112章 甩脸

    今晚喝的酒比较烈，刚才穿着里衣坐在床上并不觉得冷，廉长林一走开狭窄的视野变得开阔，蒋辽感到冷意袭来。

    廉长林却视若无睹，湿布从他左脸擦到右脸，甚至直接覆盖在他眼睛上，带着不大不小的力道揉拭。

    “蒋辽，你已经老?大不小了也该成家?了，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正好我姐在?这儿，她认识的姐妹多，让她们都?给你把把关，再?找最好的媒人上门提亲……”

    蒋辽是没什么介意的，拿过酒壶给他和李叔倒上酒，笑?道：“我就算了，先把长林的亲事办了吧。”

    盆里的布帛已?经完全浸湿，廉长林缓声拧掉上面的水。蒋辽眼睛闭的很沉他手?上还是放轻了动作?, 湿布却没擦到蒋辽脸上手?腕就被单手?钳住。

    房间安静了半晌，蒋辽问他：“不想我搬出去？”

    廉长林冷着脸觑了他一眼，松开手?转身端水盆走出去，门都没给他带上。

    一双眸子晦涩难明，又背向着烛火，蒋辽更窥不清他的想法，突然?间想起上次齐百德提到和离时他也是这样，不过?现在的抗拒要比那时候强烈多了。

    外面的风声变得格外清晰，从西南方向斜打到窗板，松动的窗户发出吱呀轻响。

    “你们都?是有?主意的，婶子就不多掺和了，到时候提前跟婶子说，婶子给你们张罗……”李婶说笑?着岔开话题，问起女儿婆家?的事，饭桌继续热闹起来。

    廉长林眸光小幅度晃了晃，眼睛一眨不眨注视着他良久都没有回复，在蒋辽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廉长林郑重?又固执地点了点头。

    廉长林没配合走出去，起身给他揉按起太阳穴，随后手?掌下滑搭到他肩膀往后施力。

    廉长林却还是坐着不肯挪窝，视线从他手?上挪开，深邃的眸子在昏暗里微微亮着，非常直白地盯着他的脸查看。

    好像是从最?近开始的，蒋辽发现廉长林特别喜欢动手?动脚，他现在不想躺下只想收拾人。

    “回去吧，水放这儿?就行，等会儿?我自己?来。”

    蒋辽：“……”

    厨房灶台上的陶罐盖子噼啪作?响，廉长林烧水时就熬上的解酒汤好了，他拿湿布打开倒进?碗里。

    廉长林看过?来的目光变得凛冽，刚才是不乐意听，现在是彻底不高兴了。

    这些事大家?都?心照不宣，没在?蒋辽面?前提过，热闹的饭桌突然冷场，李二泉才意识到都?说了什么不过脑的话，拎着酒壶倒也不是放也不是。

    “……你不是有中意的人了？”

    李二泉到家?后就陪李叔喝起酒，饭过半程酒喝多了，听到兴头上拉着蒋辽要把他的亲事也给办了，周梅想拦都?没拦住。

    廉长林不知道在后院那边做什么，半天?没听到他走回来，蒋辽在床上又坐定?了一阵后起来关上房门。

    蒋辽心里又低又轻地“啊”了一声……居然?真猜中了。

    柜台收账的事周梅和石头做不来，开店后他们?两个起码得有一个人在店里坐镇。

    廉长林垂下眼默认，走上前又想让他躺回去。

    油灯放的远只有熹弱的灯光照到床这边，廉长林半张脸落在阴影里，进?房间后一直安安静静坐着，蒋辽话一出就明显感觉到投在身上的视线变得冰凉。

    见?他神色不耐廉长林收回了手?，在空中稍作?停顿又向下托起他的手?背在掌心写字。

    个不嫌麻烦的事儿?精。

    他刚才的意思，是打算在?自己之后成家?？

    蒋辽脑袋后仰躲开他的手?，没空去猜他突如其?来的情绪。男大当婚女大须嫁虽说是封建残余，但不是没有可取之处，何瑞雪又正值待嫁的年纪，久拖下去对他们?都不好。

    “这有什么好问的，你要成家?了我自然?是要搬出去。”

    “李婶儿?说的那些你该考虑了，成家?毕竟是大事，能尽早定?下就别拖着……”

    他话才说完，刚才推开的热气又扑面袭来，廉长林低着头自顾自地给他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