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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辽：“……”

    廉长林很有资质，第一次给?他讲学宋惕文就说他以前无法上学很可惜，所以廉长林的学业不至于能让他发愁。

    脸上突然闷重?, 他差点吃一嘴棉被。

    “忙不忙你不都知道?，年前码头事儿最多，哪儿有闲空过来?。”赵潭说，“上回?还说给?我?送酒，我?天天抽空搁码头上瞧，人影儿没见?来?一个酒壶子也没见?着。”

    开始由于种种原因，最主要是不放心廉长林，蒋辽才没按着计划马上搬走?。

    蒋辽听的莫名其妙，拿过廉长林刚才没收起来?的书：“嗯。”

    “挺好，看吧。”蒋辽把书放进柜台后面的落地书柜，回?头看到石块正蹑手轻拍书页上的折痕，傻乎乎的还用?嘴呼气，好像这样就能把折痕吹平。

    他迟早要搬出?去, 回?避不谈就管用?了？

    周梅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唉……你不懂。”

    “我?过去找他。”没等她说完，客人挪开眼匆匆走?开。

    只有大老板会让林子哥生气，石块表达能力有限，小脑瓜想了半天：“……林子哥不会突然生气。”

    想多了烦，到时候再说吧。

    他转头看漆黑的房梁，思绪有些乱，似乎要给?自己断后路语气强硬：“最近事情多不方便，等作坊建好再搬过去。”

    “都是小事，那?些人你知道?，兴不起多大浪来?，”赵潭一口酒罐下去什么都顺畅了，“不提那?些，来?，剩半坛子一口闷了……”

    石块被问?的突然不敢肯定?了，小脸纠结，蒋辽合上书摸了摸他脑袋：“别想了，好好看书，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

    不知道?又盯着人看了多久，蒋辽转回?头。

    廉长林看书翻页时不小心弄上折痕都会小心复原，对他的书都特别宝贝。

    “你跟我?说我?不就懂了。”前几天开始老听她唉声叹气，后面知道?不是她和孩子有事儿，李二泉紧提的心才敢放下。

    周梅一巴掌呼他手臂：“都要当爹的人了，净胡说八道?。”

    廉长林松开手搭在被子上没收回?去，定?眼看着他半晌都没有表示。

    “小老板在听学，蒋老板刚从外边回?来?，去了后院。”

    蒋辽看着看着，发现石块不止是这习惯随了廉长林，连看书皱眉的样子都很像，看入迷了感觉不拉着他都能窜进书里面。

    廉长林不希望他搬出?去，他先斩后奏他有点脾气挺正常，但现在……至于这么抗拒吗？

    她想过要劝，但除非他自己能放下不然肯定?劝什么都没用?，周梅想着就愁。

    “那?能别老叹气不，”李二泉给?她捏腰，“孩子该以为咱两不欢迎他呢……”

    蒋辽带了几坛上好的陈酿，没拿碗跟他论坛喝。

    两人有除了教学外他不知道?的事，看着并不是短时间才有的。

    石块替他急了：“你给?林子哥做，他就不生气了。”

    “你从哪儿看出?来?是我?惹的他？”蒋辽好笑?。

    昏暗中，廉长林攥紧被角，眸子缓缓垂落，眼里流光暗淡下来?，闭着唇一言不发。那?模样，活脱脱刚睁眼就惨遭丢弃的狗崽，耳朵尾巴耷拉着，蔫了吧唧的可怜的要命，蒋辽就说不出?重?话来?。

    蒋辽跟他碰了碰酒坛：“有要帮忙的，你说。”

    “那?你就肯定?他是生气了？”蒋辽翻书扫了圈廉长林做的笔记。

    其实水车制作出?来?有知府做靠山，廉家那?边根本不敢再找廉长林麻烦，那?时候他就该搬出?去，当时怎么会完全没想起来?。

    廉长林直接不待见?蒋辽，现在别说店里其他人，连石块一个小屁孩都看出?来?他们之间不对劲。

    石块还有话，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拿起翻熟的小人书：“……哦。”

    时间赶注定?喝不痛快，喝空两坛赵潭就打住拎酒先回?，蒋辽送他出?去，关?上后门往回?走?，从木屋窗户看进去，宋惕文拿着书站在廉长林前面，垂眼看桌上的纸，眉间布满愁绪。

    在店里不用?他做饭，偶尔回?家时饭菜都是廉长林煮的，想来?他有挺长一段时间没下过厨，不过，蒋辽问?：“这什么话，他生气我?就得给?他做菜。”

    “客人里边请，今儿吃点什么菜？”罗英刚歇下见?有客人进店，迎上前招待，“新上的酸辣鱼片尝过没有，给?您来?一份？”

    蒋辽刚起个话头，熄灯后一直安静侧躺、仿佛要一动不动躺个地老天荒的人马上就有了动静, 拉高盖到肩膀处的棉被遮住耳朵。

    “……房子是买了，又不是马上就搬进去。”

    客人看到她愣了愣：“啊？不，我?、我?找店老板。”

    “就前段时间……”蒋辽站在厨房门口瞅眼看对面木屋，闻言转头，心里想着事并没发现赵潭一个大汉子突然有些不爽利起来?，“你多久没过来?了，码头这么忙？”

    不就没打招呼买了个宅子，活像他干了什么抛妻弃子的事, 晾他几天了还没完，气性再大都该消了，蒋辽有点恼了。

    现在她和李二泉都是在店里住几天才回?趟家，罗英她们上手后她更多时候能闲下来?，还是回?去歇几天算了，总归劝不了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蒋辽突然愣住，房间变得静悄只剩彼此都不安稳的呼吸声。

    宋惕文给?人讲学应该不会谈论和学业无关?的事，更不该露出?那?种、像是有求于人的表情？

    哧，这么一对比，蒋辽觉得挺好笑?，不过廉长林回?来?后他就笑?不出?来?了，这小子气性是真?大，一天下来?没赏过他半个眼神。

    周梅不知道?他们两最近闹了什么矛盾，就看廉长林这样，不好受的还不是他自己。

    “你惹他生气了。”石块很肯定?。

    赵潭酒瘾上来?喜欢聊码头上的趣闻，这回?却?没提码头的事，他虽是个小主事，做事仗义底下十几号人只服他，总有心胸狭隘的管事看不顺找他茬，现在又是忙的时候更容易出?摩擦，呛起来?是时有的事。

    “说了你也不懂。”周梅说完又叹起气。

    “房子叫了人打扫……”

    廉长林抬眼目视他，轻晃的眸光弱不可见?，里面汇聚了太多情绪，不屈、低落、委屈……一副又要被扔下的模样。

    最亲的人接连离开，他们一起经历了不少事又一起生活到现在，某种程度上他就是廉长林唯一的家人，廉长林才会过于依赖他。

    赵潭过来?都是在凉亭或者木屋一楼喝酒，现在廉长林在听学，他走?去凉亭等蒋辽拿酒。

    “没有，林子哥看完的书经常翻来?看，宋先生说多看能，嗯能……”宋惕文的话文绉绉的石块复述不了，卡壳想了会儿，“能看的更懂。”

    这气叹的，要不是他媳妇儿依然每天能吃能喝好胃口贼好，李二泉真?得吓出?毛病来?。

    “大老板，林子哥喜欢吃你做的菜。”蒋辽到柜台坐下，看廉长林走?远后，石块憋了几天实在憋不住偷偷说起。

要再拖。

    跟李家笼子里那?只团吧着身子逮谁瞪谁的兔子也很像，气汹汹的实际没半点凶相和威慑。

    本来?就没法说话，一不搭理人蒋辽更拿不准他的想法，等了会儿正要开口说点什么打破沉默时，廉长林翻身侧躺回?去，这次是真?的要躺个地老天荒了。

    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现在晚上还睡一起。啧，年纪轻轻怎么能气那?么久呢，小姑娘都没他难猜，现在就这样等搬出?去了别真?给?他来?个离家出?走?。

    罗英招待过郑武和余枫他们，没见?他们有谁过来?就往后院去，后院和厨房不是谁都能去的，这客人应该也是蒋辽的朋友，在窗口的石头看了眼过来?回?头继续上菜，她就没阻止。

    蒋辽径自说下去：“等这两天打扫完就——”

    近朱者赤吗？

    蒋辽实在无计可施，都开始考虑起刚才看不上的建议，要不今晚就给?他下厨？

    “咋的又叹气了？”李二泉拿过周梅收拾的碗碟放到清洗池，回?头问?她。

    “不是给?你买了新的，”蒋辽问?，“又看完了？”

    难道?想跟他住一辈子？

    “嘿嘿。”李二泉傻呵呵轻抚她肚子，“爹跟你娘说着玩呢，你乖点，别闹你娘……”

    别的狗崽被丢弃还知道?急哼哼拱你手心，他连哼都哼不出?声，只能缩着脑袋任搓任扁，看的蒋辽突然良心作痛，好像无形中他真?干了件缺德事。

    廉长林睁着眼睛没有睡意?，敏锐察觉到身后盯着他看的人突然过于沉默，他心里踌躇了片刻到底没转身看过去。

    “下回?吧，我?这趟待不久，只够喝个两三壶。”

    什么事连他都要瞒着……蒋辽看着廉长林，心里不知道

    没等两人多闲聊几句，厨房来?活了，李二泉进去忙活，周梅回?到大堂时，蒋辽正要领客人去二楼厢房，这才转身走?出?去廉长林目光就跟着黏过去，人走?上楼梯都看不见?了还眼巴巴望着，哪儿还有刚才对蒋辽待不搭理的样。

    “最近忙事儿给?忘了，今天跟你喝个尽兴。”蒋辽笑?道?，最近都想着怎么哄好廉长林，真?把这事给?忘了。

    “你们店，什么时候又请人了？”

    蒋辽不由得想到这么点大时候的廉长林，看书肯定?一个样，说不定?更讲究，生气时也是，宝贝书合起来?拉到一边就不管了，跟个全身气鼓的河豚来?点风都能上天。

    他拉开棉被看过去：“有话你直‘说’不行，冲我?冒什么劲儿？我?还能一直跟你住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