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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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齐愣了愣，伸手摸他爹摔断的腿：“爹你没事了？”

    蒋辽的眼睛这么看着人的时候仿佛能洞察一切，廉长林垂眸错开他的视线，点了点头，抱着东西进了房间。

    “你们碰上什么了？”张叔的情况看着不太乐观，蒋辽快步走过去。

    蒋辽看到他虎口的位置破了皮，干力气活留下的，昨天撒完稻种他松开农具只是磨红了，并没有破皮。

    餐桌上的菜是一锅乱炖带着汤，廉长林端着碗，隔着瓷碗能感受到米饭的温度，他手指握紧了碗。

    “对不住，我，我以为……”冤枉了人，张齐表情局促。

    最后实在坐不住了他起来走出去，打开前屋的门，对面前院的木门被推开，廉长林走了进来。

    他说完，按着张叔脚踝的手一发力，闷沉的骨头接合声跟着响起。

    面色平静看不出什么来，蒋辽说：“你吃你的，吃完再说。”

    蒋辽从深山里走到外面用了半个时辰，皂角树长得高大茂密，树干上还长着刺并不好摘，一般都是拿个竹子在下面打，或者等熟了掉下来再捡。

    廉长林的手摔得严重，这些草药起码都要敷个几天，蒋辽抬头看他，语气怀疑。

    今天带的背篓可以弄成隔层，将野兔全部放进去，眼看都快过中午了，蒋辽就地生火解决午饭。

    家里的母鸡平时都是按时按点喂的，廉长林是饿着自己也不会忘了这两只祖宗。

    张叔进山没受过这么重的伤，刚才若不是他爹让他歇着，张齐都不敢停下，怕后面野猪追上来更怕耽搁了医治，急着要下山。

    张叔背靠着树根，捂着一条小腿表情痛苦，另一条腿大腿处用衣服胡乱绑着，从上面到鞋面全是血，他抬头看蒋辽，失血过多没有气力说话。

    张叔闻言拍了拍他的手，打猎受伤是常有的事，只要还有气在就不是大事。

    廉长林不在家。

    廉长林走近后，蒋辽问他。

    蒋辽放下东西，去柴房拿了几个笼子把野兔装进去放到鸡舍，随后去弄鸡草。

    “我爹说，要赶紧回去通知村长，让村里人做防护，免得野猪下山吃了庄稼。”

    皂角晒干可以拿去镇上卖，村里不少人都会备上一些，廉长林之前也弄过，但镇上卖这些的人太多，卖的还没他的竹编好，处理起来费时间最后便没再继续。

    张叔到底经历过大风大浪，没被疼的叫出声，就是脸色蓦地惨白，出气短促缓了好几下才匀回去。

    现在戌时都快过了，按理说廉长林就是真找到什么活，也不该这么晚才回到。

    廉长林是去镇上还钱，他不会跑一趟就只还个钱，之后应该会在镇上找活干。

    现在看到蒋辽的举动，觉得奇怪正要问他，蒋辽突然说：“张叔，得罪了。”

    “没事，”蒋辽扶起张叔，“先下山要紧。”

    厨房点了灯，蒋辽端着饭菜出来，廉长林视线从他的背影收回，进去厨房打水喝，随后才走回堂屋。

    现在是傍晚，开门进去家里静悄悄的，后院里到点了没被投喂的母鸡在鸡舍里一个劲叫唤，听到蒋辽走过来的动静叫的更激烈了。

    蒋辽才走出这座山，就看到对面远处有人背着个人踉踉跄跄往外赶，像是被什么东西追赶。

    心里盘算着时间往前面走，到近村的山林挑地段弄完陷阱，能在傍晚前回去。

    这座山前头就有颗皂角树，到这边的人少还没被摘过的痕迹。

    他吃完饭处理了火堆，没多停留带上背篓往外走。

    “会一点，不太熟练。”蒋辽松开撑着地的手站起来，“张叔你骨折不严重，我有把握，不然不敢乱来。”

    蒋辽视线跟着移下，看完上面的字再抬头看他：“什么散工要忙到这么晚。”

    但廉长林的样子显然不太对。

    蒋辽上次从山里回去没弄陷阱，今天晃了一上午掏了两窝野兔，加起来有十几只，好几只都是小的带回去得养上一段时间才能卖。

    蒋辽走近后看清了人。

    廉长林喝了水，放下碗点了点头。

    张齐低头看着他爹的伤口，自责到话说不下去，他今天就不该跟着上山。

    廉长林似乎不想跟他再多交流，坐不住就要起来收拾碗筷。

    现在不是采摘皂角的最佳时期，蒋辽站在外面一眼扫过去，能摘的皂角不是很多。

    而且从村口到家里一刻多钟的距离，能赶得气息不稳像是走了半天的样？

    “你干什么？！”张齐猛地推开蒋辽，忙给他爹检查，“爹你感觉怎么样？”

    “你自己能缠纱布。”

    他就坐在餐桌边，说完也没走，一副等着兴师问罪的模样。

    蒋辽盯着他看了看，暂时放过了他，起来走开。

    蒋辽点了油灯，又坐了一阵。

    “怎么回来这么晚？”

    廉长林坐下后拿起碗筷，听到这转头看他。

    进山费体力，他出来前带了米弄了竹筒饭，不嫌麻烦的抓了条鱼来烤，甚至连调料都带了出来，一点不想委屈自己。

    回去还要翻过前面的山，这边的动物少，蒋辽不打算再来就没弄陷阱。

    蒋辽不动声色留意他的反应，问：“怎么现在才回来？”

    他走了一段路最后实在走不动了，伸手靠着旁边的树停下歇息，背上的人说了什么，他回头往后面看，没发现什么危险这才小心将人放下。

    “没碰上什么事？”蒋辽随口再问。

    -

    蒋辽回来喂过了。

    没等蒋辽开口，廉长林弯腰拿起擂钵，看样子要自己来。

    “快跟人道歉，不然，你爹的腿还不一定就断了……”张叔说完活动起脚腕子，没感觉到什么不适。

    默不作声等他吃完最后放下筷子，蒋辽问他：“钱还了？”

    张齐的年纪和廉长林相仿，他不像他大哥从小就跟着他爹进山，没经历过什么大场面，伸手捂着他爹的伤口急得都快哭了。

    碗里的水还剩一点底，廉长林伸手沾湿了手指，他的指节修长消瘦，垂着头一笔一划在桌面留下几个字。

    突然想到了什么，蒋辽问他：“村里的牛车早就回来了，这个时间还有牛车会过来？”

    “我们，我们正弄着陷阱，突然就来了几头野猪，我爹是因为我，才，才被野猪咬伤还摔断腿……”

    换平时廉长林去做了什么，蒋辽不会过问，更不会像现在这样刨根问底。

    张叔拉住他手臂，又缓了缓，气息虚弱笑着对蒋辽说：“辽小子，还会接骨啊？”

    廉长林最后洗完澡出来，回到堂屋时蒋辽还没回房间，坐在餐桌旁帮他弄草药。

    “张叔？”

    廉长林跟着走到后院，到鸡舍里面看到两只母鸡已经回笼闭目窝着，饮水槽被添过水。

    这处山林位置较偏，环境不太好，蒋辽过来到现在都没碰见多少活物。

    张齐背着张叔走在前面，蒋辽在后面断路，下山后送张叔去看大夫，蒋辽和他们分开走回家。

    外面不管是什么活，天一暗就得收工，哪怕再苛刻的主家也不会让人摸黑干活。

    散落的刘海被吹蓬乱，走近了看到上面还有草碎，风尘仆仆的鞋面都是泥灰。

    张叔的伤口只有一处，用衣服简单包扎暂时止了血，见他面色痛苦捂着摔断的小腿，蒋辽放下背篓走过去蹲在旁边检查。

    蒋辽进屋后径直走去厨房。他今天回来只随便弄了点吃的，想着廉长林肯定不会在镇上吃完东西才回来，又重新给他煮了饭。

    他刚才喝了水，喝得急衣襟都湿了，感觉一天没进过水的样。

    在原地站了一阵，等草药捣好，蒋辽直起腰，他抬步走过去。

    夜色昏暗也能看出他一脸的风霜。

    廉长林稍作迟疑，看着他摇了摇头。

    廉长林今天没怎么吃过东西，饭吃的急险些被噎到，蒋辽起来打了一碗水回来。

    等扔下的皂角在地上堆的差不多了，蒋辽下了树将皂角装进布袋。

    他洗完澡出来又简单弄了吃的，等天都全黑了还没见廉长林回来。

    感觉找根竹子来打没多少效率，他放下背篓，挑了个位置避开树干上的刺爬上去。

    看蒋辽的架势，知道不给他个说法暂时走不开。

    廉长林站在蒋辽几步前，没想好要怎么回他，蒋辽已经转身往屋里走：“先进来。”

    张叔的腿要治疗，那些野猪也保不准会闻着血腥味过来，张齐也知道事情严重，赶忙将他爹背起来。

    油灯暖黄，蒋辽坐在堂屋里看着廉长林走过来。

    冷不防听到声音，张齐猛地回头看去，见是蒋辽才松了口气，体力耗尽虚脱般地坐到地上。

    昨晚洗澡的时候发现家里的皂角没剩多少，得去摘一些。

    廉长林的手指在桌面上磨蹭了一阵，放了回去，转头颇有些无语地看着蒋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