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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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廉长林动作僵住，沉默着回头往药罐子底下添柴。

    余光注意到他的动作，蒋辽条件反射嵌住他手臂，力度惊人廉长林瞬间吃痛皱起脸，他回过神松手敛起眼里的杀意。

    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进山淋了雨，染了风寒没撑过去，便宜了他这个末世的灵魂。

    会答应廉母的提议“嫁”过去，除了在蒋家待不下去，最重要的就是因为廉母对他有恩。

    蒋辽轻啧了声：“没吃就没吃，摇头又点头是什么意思。”

    蒋辽说完想起他烧坏过嗓子说不了话，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干脆转身在厨房找吃的。

    灶台两个小罐子里还剩点盐和猪油，蒋辽打算简单弄个鸡蛋汤。

    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背着光看不清他的脸色，看到他里衣外面只简单裹了件薄外衣，廉长林眼里的喜色顿然褪去。

    厨房窗户旁，一道单薄的身影弓着背坐在那里，粗布绑着发髻，额角的碎发凌乱垂下，衣服穿久了被洗的褪色。

    蒋辽再次醒来已经是辰时，太阳晒得正大，阳光穿过窗户落到床沿。

    他这几天只喝了药，肚子早就饿的发慌。

    分家后和那边就不再往来，廉母是不会让他们有机会把儿子接过去受苦受虐，所以早早做打算让廉长林成家，那边就是再起念头都会有所顾忌。

    这是原主名义上的丈夫，刚满十八岁。

    “你早上吃东西了？”他随口问道。

    廉长林想着事，后知后觉注意到忙抬头看去。

    五官俊逸肤色白皙，是那种带着病气的白，安静坐在这里整个人没什么活力。

    除了刚起来时身体不舒服，蒋辽现在已经感觉不到什么不适。古代医疗落后，这具身体切实感了风寒，药还是人一早起来熬的，留下病根就得不偿失了，等药晾得差不多时他端起碗把药喝完。

    家里的两只老母鸡基本隔天会下个蛋，他想着转身走出厨房，到鸡舍拿走卧在鸡窝里还带点余温的鸡蛋。

    在蒋辽这喝药不分先后，他看了眼廉长林，还是伸手接过药碗，接着手里的鸡蛋汤被廉长林端走，小心翼翼送回锅里。

    现在廉长林已经到了娶妻的年纪，蒋辽想了想，是该跟他谈和离的事了。

    灶台上分别用来烧水煮菜的两口锅，案台上盖着纱布的竹篓，墙角的水缸，蒋辽一一打开，全是空的。

    儿子时常身体不好，家里仅靠她一个人操劳，最后在廉长林十四岁这年积劳成疾。

    廉长林目光落到他手里的鸡蛋上，再抬眼看他，微不可查地皱起了眉。

    手臂的吃痛感强烈，廉长林诧然看着蒋辽，想起问话他摇摇头又突然改成点头状。

    目送廉长林走出去，蒋辽回头对着碗里黑漆漆的药汤，神色发愁。

    鸡蛋打到碗里洒上盐粒，他随便两下用筷子搅拌开，生火热锅。

    炉灶里的柴火弱下，他收回目光，拿湿布打开药罐查看。

    “是你进山背我出来的？”蒋辽问他。

    这才知道刚才廉长林为什么摇头又点头了。

    想起这事，蒋辽是既佩服又替原主和这个人唏嘘，同时也觉得头疼。

    廉父也是个苦命的，摊上那么个原生家庭，分家除了这房子什么都没得到，最后还因为他们丧了命，留下一双妻儿还被他们找麻烦。

    从厨房门口看出去，廉长林坐在天井前，脚边放着散开的篾片，手里正编织的小竹篓已经成型。

    蒋辽的脸色看着恢复了不少，廉长林还是不放心，没起来让位抬手催他回房间。

    躺床上这几天他还有点意识时，除了附近的李家过来看过他，就是廉长林在照顾他。

    说到廉母，蒋辽挺佩服她。

    鸡蛋汤分出两碗，蒋辽端起碗就要喝，廉长林忙把手里的碗推过去阻止，动作间药被漾起湿了碗口。

    没等蒋辽看出什么来，廉长林已经盖上锅转身从角落拿出一个沙漏，倒放在灶台上，抬手虚指了指他手里的药。

    在床上躺的几天他脑子都涨的厉害，现在坐了好一阵才消化完原主的记忆和这个朝代的信息。

    上头一个哥一个姐，往下还有几个弟弟妹妹，他不像其他几兄妹嘴甜会说话，在家里不得宠天天饿着肚子干重活，以前很多次都是廉母看得不忍心私下接济他才没被饿死。

    蒋辽走下床，脚步有些发虚。身上的衣服换的仓促，一边衣角没形象地垂下来，他随便系上走出房间。

    回头端起另一碗，见他满脸困惑，想起找来大夫时他脑袋烫得吓人，廉长林心底发沉将蛋汤倒回锅里。

    丈夫去世后独自带着孩子，边干活边照料家里，还要防备惦记他们家房子和田地的廉家人。

    守着房子田地不让老廉家抢走，这对蒋辽来说倒没什么。

    鸡舍旁边用篱笆圈起来一小块菜地，上面的菜全都蔫了，他眼睛扫了圈，走过去薅了把看着还能用的顺手又揪下几根葱，打水清洗完走回厨房。

    原主今年二十五岁，和蒋辽同岁，两人身形相差不大将门口的光几乎挡了个严实。

    蒋辽突然担心刚才那一下会不会把他手给弄折了。

    他刚要起来，外面的人先一步进来了。

    廉父当时分家分得这房子，老廉家那边其实并不乐意，为了堵人闲话才不得不同意。

    身前烧着火的罐子正往外冒出白烟，火光照在他脸上，面孔青涩消瘦，比起自己他看起来更像染了风寒刚转醒的人。

    廉长林五岁丧父，一直和廉母相依为命，七岁那年大病一场烧坏了嗓子，廉母多遍问医都无果。

    后来廉父挣到钱买了十几亩田地又把房子附近的地买下，虽然之后为了给廉母治病把水田卖了只剩下五亩收成不好的旱地，但到底还能耕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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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起来坐在床上，看着黄泥瓦房里非常寒酸的摆设，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

    刚才在门外没注意，蒋辽现在才看清廉长林的长相。

    而原主的情况也没好多少。

    房子前部是堂屋和住的房间，厨房和柴房占了后院半块地，他走进后院听到厨房传出的细微声响，在原地又站了会儿才走过去。

    原主和廉长林是三年前成的亲，一个月后廉母因病过世，留下不到十五岁的廉长林，让人想起来总忍不住唏嘘。

    亏得廉母是个强硬的，不然真守不住这房子。

    她是护儿心切又何尝不是为了原主，“嫁”过去遭点闲话总好过留在蒋家受苦。

    廉母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要是真走了留下病弱的廉长林，他于情于理都得回去廉家。

    当时说的是让原主帮忙守住房子和田地，照顾廉长林长大，现在廉长林也算能独当一面，原主是不负所托了。

    当时廉母病重，廉长林又是个哑的，根本娶不到妻，廉母便找了原主。

    他这种情况，先不说他不习惯和旁人一起生活，廉长林看着又是个心思敏锐的，根本就不适合住一起。

    “你出去吧，我来烧火。”蒋辽走过去。药是给他用的，也不知道这人熬了多久。

    蒋辽回头左右看了看，从厨房拎了把竹凳走出去，随手一搁坐到他前面。

    大历朝。华国古代没有记载过的朝代，早几年朝廷和外族签订休战协议，朝内目前相对安定。

    不过他习惯了独来独往，末世前几年爆发变异危机，他精神无时无刻不紧绷着，对所有人都会下意识保持警惕。

    站在灶台前忙动的人举止随性自然，廉长林沉默望着他的背影，心里生出些许怪异感。

    蒋辽很快煮好鸡蛋汤，最后洒上葱花，另一边廉长林也将熬好的药倒出来。

    原主在家排第三，母亲生他时难产，在他出生没多久便撒手人寰，蒋父很快就续了弦。

    蒋辽：？

    加上房子翻新过，从一个破草屋变成现在的泥瓦房，附近买下的地又有两亩多，可不就让老廉家那边看着眼热，这些年都一直虎视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