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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柯枫,”十六岁的他说,“很高兴你能认识我。”

    谈寂实在太想知道了。

    武库通往上层的门被人打开了,柯枫在光线中眯了一下眼,听到了久违的,令他十分厌恶的声音。

    小少爷给了他回答。

    玄冥惊得站起了身,但谈寂却丝毫没有躲避,因为在这段记忆里,他应该是被李组长带走了。

    但比起天赋,柯枫更想接近神明。

    他很早便听说,那个院落中,藏着整个实验里最厉害的杀器,编号0。

    这指的应该是将局以特殊的方式保存下来,谈寂心想着,没有再追问更多。

    局中的时间与现世并不对等,被强行保留的,特殊局中的时间更为混乱。

    谈寂略微思索,追问道:“武库究竟是什么地方?”

    只是不知为何,他也一并变回了记忆里的年纪。

    这一觉谈寂似乎睡了好久。

    只能顺着记忆回答说:“清理失败品,跟下面的武库有什么关系。”

    七岁被卖至实验方,十二岁被安排看守这个名为武库的特殊局,直到实验方被迫解散,足足四年之久。

    此处乃是风鸣所成之局的复刻品,柯枫未能去过现世中真正的林家武库,却熟悉着这个特殊局里的每一个细节。

    那时候的自己又怎么能想到,九年之后,于现世里看到谈寂的第一眼,便爱上了对方。

    命线还在,这里依旧是祁冽的特殊局。

    荒原上那捧将熄的星火,忽地又燎了原。

    第三种,则是意外死在该局之中,拥有自我意识的魂识残留。

    原本应当是靠在柯枫怀中的,不知何时,身下变成了一张柔软的儿童床。

    那个声音莫名的有些耳熟,谈寂探身朝屋中看了一眼,果不其然。

    谈寂轻叹了一口气,依照着玄冥的安排,洗漱完便去了餐厅。

    而现在于回忆里,所见的这一日,正是实验方发生重大事故,被迫解散的那天。

    说话的,是九年前,那段血色回忆之中的某个研究员。

    柯枫皱了一下眉,直觉这些秘密,将在祁冽的特殊局中,一一揭晓。

    屋外下着小雨,细细密密,连成了成片的雨幕。

    但柯枫听眠岚说,那不过是个漂亮又任性的小少爷。

    “你们这是欺人太甚,”玄冥努力压抑着怒火,“一开始要留下武库,我便是反对的,更别提后期,又建立在其上方的血斗场和地牢了,你们这样肆意妄为,就不曾害怕,神怒有一天会降临到自己头上吗?”

    那些被谈寂遗忘在局中的,终究也会在局中记起。

    过了好半天,窗框被人从里面轻敲了两下。

    门被再一次掩上了,谈寂在属于自己的房间里晃悠了一圈,停在了衣柜边的镜子前。

    这是属于他单人的场景,还是说,对方此时真的在武库里?

    从懵懂童孩,直至生涩少年,他一生中最炙热无畏的时光,都困耗于局中,那永无天日的地下空间。

    很黑,很静,但也很熟悉。

    既然是特殊局,之前的面具为何不见了?

    修改规则,大约是通常所能想到,最接近于神明的天赋了。

    柯枫去哪了?

    局的主人祁冽,又在哪?

    柯枫的确在武库里。

    局里的npc通常分为三种:

    谈寂皱了一下眉,下意识的应声道:“玄冥?”

    他给把玩过的每一把兵器,都取了自己喜欢的名字,如今想来,又中二又可笑。

    常年光线昏暗,使他不得不以手摸索,过于无聊,他便照着幼年所学的刀法,将此中兵器一一把玩。

    落地镜里的谈少爷小小的,估摸十二岁出头,五官虽已有了几分长大后的锋利,却仍旧带了些无法掩盖的稚气。

    柯枫愣了一下。

    血斗场建于武库上方?此时柯枫会在那里吗?

    一如他所推测的那般,记忆里的玄冥回答说:“你就这么想要认识人家吗?他一大早就去了武库,这个月应该不会再出来了。”

    首先是玄冥的声音:“不可能,我绝不会将0号交给你们。”

    不同于其他实验品,0号没有批次,不用接受残忍的实验和训练,生来便有着最强的天赋,入局也一直是玄冥亲自带着。

    似乎是有什么极为强大的力量,兜住了即将塌陷的一切。

    “不起来吃饭吗?”记忆里的中年男人问道。

    话音出口的瞬间他便惊醒了,不同于往日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傲,这声呼喊软糯而年幼,明显是属于小孩子的声线。

    就像是换了一具身体,连柯枫留下的那些痕迹,都不见了。

    只是,被李组长带来的,是回忆中的,还是现世里

    只有那双眸子,沉寂似二十多岁时的模样。

    幼年的他,应是在这一刻里,懂得了情绪。

    这个局受每一个入局者影响,被划分成了六幕。

    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被关在武库中的柯枫并不清楚。

    后面的内容压得实在太低,谈寂有些听不清了,不得不又谨慎小心的朝客厅方向走了几步。

    李开心,李组长。

    现在想来,能做到这些的,应该只有谈寂自己。

    他面无表情的,跟在李组长身后,最后又回眸看了一眼,雨幕之中的玄冥。

    第二种,npc是记忆主人非常重要的人,会按照主人对他的理解和推断回答问题,遇到无法理解的问题时,要么与第一种同样,不做出回答,要么违背局中的规则,受到惩罚。

    ***

    柯枫很想认识那个小少爷。

    中年男人并未发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温声道:“今天醒得可真快。”

    记忆里不知是春末还是秋初,温度适宜,谈寂控制着这具变小了很多的身体,从床上爬了起来,慢条斯理的更换起常服来。

    像是荒原上一捧无人在意的火焰,因风而起,也因风而灭,终是只留下了星火点点。

    “小寂。”

    安婉的回忆是香欲,白橘的是味欲,这一幕会是什么?

    另一个声音十分从容,甚至还带着些笑意:“玄冥老师,你可要考虑仔细,现在1-1,Blank1-1,3-13这几个,你最疼爱的学生,可都在那个特殊局里,只要我们……”

    玄冥的悬命之线早已断裂在了别的局中,这里的npc,绝不可能是第三种。

    少有人知道他的天赋,而知道的人,通常都将其称之为神权。

    他半弓着身子站在床边,见对方醒了,便让开了一些空间,亲切中又保留了令人舒适的距离感。

    他们称他为,神明。

    幼年的谈寂应当是单方面认识甚至了解柯枫的,这个问题也许很奇怪,但并不会令npc无法理解。

    对方明显也看见了他,阴恻恻的笑道:“这位,便是0号实验品吧?”

    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实验方因何而解散?自己又是为什么会重伤?

    梦里有个中年男人轻轻推了推他,语气平稳低缓,显得从容不迫。

    “咔啦啦——”

    自己当年是怎么回答的,谈寂自是记不起来了,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冒险的试探道:“柯枫去哪了?”

    当下,应该是属于谈寂记忆里的一幕。

    如同在梦境中一样。

    第一种,npc与记忆的主人并不熟识,只能刻板的做出固定的行为,不会回答记忆之外的问题。

    “成立这个实验组,不就是为了对抗神怒吗?”

    房间里静悄悄的,像是根本没有人。

    第一百零一章· 武库

    “一个你不需要去,也不该去的地方,”玄冥说,“你只消知道,那里本不该存在,哪怕里面的局内道具再好再丰富,也不该为了私利,做出背离天意的事情。”

    有时巡视完一大圈,于现世也不过一杯茶的时间,有时只稍坐片刻,现世却过去了一整天。

    只有偶尔被允许去玄冥的院中稍坐,才有几分似无邪无忧的少年。

    没有人能给出回答。

    于是曾趁着玄冥不注意,溜到过那面紧锁的单面玻璃前。

    谈寂皱着眉从床上坐了起来,发现自己的手脚也变成了短短的模样,他下意识的朝睡衣右侧的袖口下探去,触到了一片冰凉。

    很温暖,也很熟悉。

    在这并不恼人的雨声里,意外的传来了压得极低的争吵声。

    “血斗场那边,今天要清理掉全部的失败品,你好好在下面看着。”

    而他也因此,受了重伤,失去了十二岁之前全部的记忆。

    “关系大着呢,”研究员说,“李组长不听劝,非得背着其他人,把神明弄过来,一会如果血斗场真被捅出个窟窿来,你在下面得接着点。”

    他本无意避开一个没有主观意识的npc,但对方却先一步出了门,只留下一句:“洗漱完就快来餐厅吃饭罢。”

    柯枫生来长了张好皮相,性子也狂妄,于是弈者圈里,都说柯神薄情放荡,他也从替自己未澄清过一句。

    但柯枫知道,对方在看着他。

    实验方畏惧他的能力,也需要他的能力。

    神明,那天出事时,血斗场的确塌了个角,但并没有东西掉下来,柯枫也并未见到神明。

    依旧是那么难过。

    柯枫笑了一下。

    究竟是谁造成了这场浩劫?又为什么传闻说,0号实验品能够抵抗神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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