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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个机器人干嘛?”谈寂捏着个精致的银色小勺子看他。

    谈寂盯着它消失的背影,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坐在顾流光左手边的禾月仰脸看向他,就见对方穿着身白金色礼服,衬衣胸口的荷叶边层层堆叠着,随着起身的动作,金色的袖口于桌面上发出了几声碰撞的轻响,优雅得像童话故事里的王子一样。

    谈寂也停了下来,仰脸看向他。

    “喜欢这个?”柯枫挑了一份焦糖布丁放到谈寂面前,“回去给你买一个。”

    “呕——”单纯不做作的中二少年比他直接得多。

    “柯神有所不知,十点半之前入睡是父亲从小为我定下的规则,”林寒说,“在我的局中,也有着同样的规则约束,并非是受我个人意愿所能控制的。”

    “嘴这么甜,”柯枫被他哄笑了,低声道,“这不得扎着胰岛素才能亲?”

    闻言谈寂彻底停住了步子,抬手抱了一下他。

    他此时只穿了件灰蓝色的西装马甲,外衣不知被脱去了哪里,衬衣与马甲裹着修长偏瘦的身材,当真像是谁家娇生惯养的小少爷。

    谈寂白了他一眼,偏头想要凑过去,却在挨得极近时,被不知从何而来的电流给震了一下。

    “我已准备好了六间客房,诸位随时可以上楼休息,”林寒站起身来说道,“前六轮局中,规则并未要求,弈者一定要待在属于自己的房间中,但请注意入夜后尽量不要触摸房间里的电器,更不能切断它们的电源。”

    否认并非是无法面对,而且,他不需要任何人怜悯。

    “很明显吗?”柯枫问。

    他的表情极少,只在不被关注的角落中,才会露出几分挣扎与疲惫,想起在努力忍耐着某种痛苦一般。

    第八十一章·珍馐

    但究竟是什么样的痛苦呢,让他不遗余力的靠近林寒?哪怕将自己作为祭品也无所谓?

    哪怕是面前这个被人称为柯神的男人。

    “嗯?”柯枫停下来看他。

    柯枫揽着他边走边问:“你单独待在一个房间里,还是和我一起?”

    所以拥抱并非是怜惜,就如月下得见他倚刀而立时那般,是爱,是舍不得,是不愿他一个人去面对残忍的命运。

    林寒点了点头。

    柯枫下意识应该是想要否认的,但面对谈寂,他还是将口是心非的话咽了回去,半晌后才极低的应了一声。

    林寒没介意其他人的冷漠,单独与他碰了杯,顾流光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放下杯子时,杯底、袖口与桌面再次发出了轻响。

    他虽听不懂几人所敲出的暗语,但也足以从谈寂跟柯枫的对话中,领悟出不仅话不能随便说,局中的饭也不能随便吃。

    谈寂曾问过柯枫,倘若执棋者在每一轮入局时,都非常认真的遵守规则,一直无法破局,会如何?

    但他亦是强大的,无论有多难过,有多失落,他都可以背负着一切的残忍与背叛独自前行,哪怕身处黑暗之中,也从未忘了寻找光明。

    “你是说……”

    大约是林寒曾出国留学许久的缘故,从服饰到餐饮,都能看出欧洲国家的影子,带血的牛排,看不出原材料的浓汤,不知是什么肉制成的德式香肠,颜色略深的法式鹅肝,无一例外,都添加了大量香辛料,盖过了食材本身的味道。

    “不全是。”柯枫说。

    禾月愣了一下,倒是谈寂皱着眉往后挪了一下椅子,一副娇纵少爷的模样说道:“我晚饭不吃这些东西。”

    这里的楼梯并不是单一且完整的,错落的房间也很难被人为划分楼层,二人此时正站在通往大厅的某一处楼梯拐角,所踩着的那阶悬浮楼梯,因受到重力而发出了幽蓝的光。

    柯枫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点着头说道:“行,那你睡吧,其他的线索我们自己去探寻。”

    可可想不明白。

    禾月与顾流光靠得很近,他左手拿着叉子,边心不在焉的吃着沙拉中的圣女果,边垂着右手在对方手心中写着。

    谈寂收回目光,乖乖吃起了面前的布丁。

    倒是林寒细嚼慢咽着满桌的珍馐,露出了餍足的神情,看得令人毛骨悚然。

    他也会难过,也会失落,也会在意家人对自己的残忍和背叛,也会在极少的时间里,埋怨着命运的不公平。

    柯枫静静的抱了他一会,才伸手轻挑了一下对方的下巴,拇指轻拂过下唇。

    谈寂闻言抬眸,就见柯枫穿着一整套修身且考究的深黑色礼服,洁白的衬衣上,一丝不苟的系着酒红色领带,微卷的头发被整齐的梳至脑后, 露出了宽阔而干净的额头。

    林寒似乎迟疑了一瞬,随即又露出了客套的笑容,似乎想要避开这种与柯枫剑拔弩张的氛围。

    “不算,”谈寂轻摇了一下头,又问,“你感到不悦,是因为他提起了你的外祖父吗?”

    “要个机器人盯着你吃饭,”柯枫说,“不饿吗?三个场景就吃了两顿饭。”

    说罢他也懒得再听林寒胡扯,揽着谈寂先一步离开了餐厅。

    [不确定。]

    顾流光握着他的手指,轻摇了一下头。

    “嗯,”柯枫点了点头,同他继续往楼梯上走,轻声说,“我怀疑执棋者本人,受到了规则的影响,就快要被规则所同化了。”

    让人不禁联想到了上一幕结束时,那骇人的场景。

    坐在一旁的可可心说放屁,寂神在现世里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就是夜宵点爆辣的烤串和炸鸡。

    名叫小澄的机器人收到了指令,无声的去了后厨。

    在局里不吃饭是行不通的,其他几人也挑了些甜点和素食,配上机器人新端上来的沙拉,勉强吃完了这顿逼格很高的晚宴。

    这英伦的格调配上他深邃的眉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哪个古堡里,跑出来的血族伯爵。

    [那究竟是什么肉?]

    柯枫干脆顺着他的意思说道:“抱歉,被我宠坏了,他晚饭只肯吃蔬菜沙拉和新鲜水果。”

    他努力暗示了几位弈者,在这一幕中所扮演的角色,却只有顾流光脾气很好的起了身。

    这个不懂得人间爱恨的神明,在这一刻里,突然明白了,没有人生来就是强大的,没有人生来就不需要被爱。

    柯枫似乎也被电得很疼,不得不拉开了一些距离,摸着嘴唇回答道:“似乎是,管得可真宽。”

    “小澄,”林寒说,“去给客人做几份蔬菜沙拉。”

    林寒笑得有些尴尬,他没能看到上一幕场景中被剖开的蛇腹,对柯枫此时淡淡的敌意显得十分茫然。

    好在林寒并不知道这种事情,他打了一下响指,没多时,餐厅里进来了一个等人高的智能机器人。

    “呵,”柯枫也不适的偏了一下头,嗤笑道,“真是无比丰盛得款待啊。”

    可可悄悄地观察着林寒身边的解玉。

    没有亲人爱他,他可以自己爱着自己,被命运嘲弄,他也同样嗤笑命运。

    奢华典雅的现代别墅中,七人围坐在设计独特的智能餐桌前,对着满桌珍馐美馔,露出了不忍直视的表情。

    谈寂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问道:“你为什么不高兴?”

    “神明不会怜悯任何人,”谈寂轻声说,“但我会爱你。”

    “你刚刚说不全是,”谈寂黑着一张脸问,“是不是还和规则有关?”

    很香。

    柯枫回答说,有两种可能,要么规则越来越苛刻,直到执棋者再也无法遵守,要么,执棋者彻底服从并赞同了规则,与它

    柯枫靠在椅子里没动,沉声问道:“你要去睡觉了?”

    谈寂尚未睁眼,便皱着眉向后靠了一些,他的意识还留在上一幕的结尾,这会儿无论闻道多香的肉食,都只会感到恶心和反胃。

    “嘶,”他被吓了一跳,皱眉问,“这是规则?”

    与上一幕结束时的腐败气息截然不同,扑面而来的,是肉类被精心烹饪过后,散发出的诱人香气。

    “柯神这是哪里的话,”林寒举起面前的高脚杯说道,“几位本就是我请来的贵客,自然要好好招待,来,我敬你们一杯。”

    焦糖布丁的口感极佳,奶香四溢,入口即化,甜度也恰到好处,谈寂吃了几口,又盯着餐桌上的其他食物看了起来。

    餐厅外便是装潢十分独到的别墅大厅,谈寂发现,别墅中的许多房间,都是不规则的菱形,错落有致的将十来个不同的空间分隔开来,房间与房间之间并不相通,只通过楼梯与走廊连接着,极具私密感。

    ***

    非常可爱的机器人,通体银白,装饰有冰蓝色灯带,与能在餐饮店中见到的服务机器人造型相似,圆圆的身子,地盘极低,头部的显示屏上,还亮着一个卖萌用的颜文字。

    才一个切换场景的时间,对方看上去竟是疲惫了许多,垂着那双干净的眸子,从头到尾只吃了一块马卡龙,还是为了应付劝他吃点东西的林寒。

    早已等得不耐烦的谈寂抬眼看去,满桌的肉菜竟被他独自吃了一小半,吃到微隆的肚子撑着修身的礼服,有种莫名的滑稽感。

    [别吃肉。]

    “你似乎一点都不害怕这里的规则,”柯枫说,“我很少见到执棋者,可以在第七轮局中睡得着觉。”

    如坐针毡的时间过得极慢,直到墙上的电子时钟走至十点整,餐厅内响起了悠扬的提示音时,林寒才意犹未尽的放下了手中的刀叉。

    柯枫无声的反手抱住了谈寂。

    孤单的可可没有人说悄悄话,无聊的嚼着一截紫甘蓝,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大多是爱吃肉的,此时却也因之前所看到的画面,而感到桌上的美食诡异得难以下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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