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仗剑去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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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元璋点了点头，目光转向朱标：“标儿，你觉得郑国公常茂如何？”

    朱元璋自己其实是想出去走走的，毕竟从大明开国以后，二十多年了，他基本就在应天府待着没动过，要是不趁着能走得动走一走，恐怕以后身子骨就不支持再出门游览了。

    随后，朱元璋又提起了巡视陕西的事情：“这件事情，毕竟是你自己的事情，如今即将到预测的时候了，咱年纪大了，也不方便动，可重新设立五京也是大事，若是你去不得，你有什么看法？”

    而且，关于自己身体的情况，朱标其实心里也是清楚的，自己这些年疏于锻炼，而且劳心劳力，确实平时坐的久了站起身来都会头晕目眩，每年更是基本都会有点小病，有时候是风寒有时候是其他乱七八糟的，都不致命，但是难免会影响健康。

    常氏是朱标的亡妻，常茂自然就是朱标的妻弟，也就是俗称的小舅子，这件事情朱元璋是肯定要问朱标意见的。

    排在前头的宝船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陆续出发，而常茂需要最后出发，所以送行的人在与他叙话后，有公务在身的也都陆续告辞离开了燕子矶码头。

    江风凛冽，吹动着常茂身上的战袍，猎猎作响，犹如战鼓在耳边擂动，激荡着心中的豪情......多少年了，都没有这种自己带兵独当一面的机会了。

    所以，五京的选择其实没什么太大的争议，但如此重要的政治举动，派遣重量级人物前往巡视，却是必须的流程，否则就会显得有些没滋没味的。

    朱元璋坐在龙椅上，马皇后则坐在一旁。

    一个齐装满员的卫，足足五千六百精兵在燕子矶码头周围列队整齐，这次要随常茂一起前往济州岛，一个卫的兵力是恰到好处的，一方面宝船舰队能够一次性搭载并且随后跨海补给压力也不大，另一方面也不会给济州岛上蒙古人造成太大的心理压力同时还能起到震慑作用避免他们跳反背刺。

    这时候马皇后也微微颔首，表示认同朱标的看法：“标儿所言极是，常茂虽勇猛，但性格上的确有所欠缺，治军的本事也比其父要差不少，镇守一方需要的不只是武力，而且济州岛孤悬海外情况更是复杂，若让他前去，恐怕会适得其反。”

    数日后。

    应天府是京城，不可能封给藩王，而江南地区作为京畿之地，在原则上也是不封藩的，不过鉴于朱元璋对朱雄英的喜爱，以及朱雄英给大明做出的突出贡献，这个原则要是打破一下，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荒唐！”朱元璋顿时有些不悦，“怎地还给那畜生求情？在封地惹得天怒人怨，如今不让他好好反省，难道还要放回去，这岂不是助纣为虐？”

    前来送行的朱标走上前来，轻轻地拍了拍常茂的肩膀：“此行重任在肩，望你能够不负父皇所托，将济州岛上的局势整顿妥当。”

    “父皇？”

    这件事情，是朱元璋第一次跟朱标提及，而朱标听闻，心中的反应反而有些奇怪......果然如此。

    五京的事情，朱标也清楚，多京制用了这么多朝代，利处远远大于弊处，没什么不好的，而且如果定了西京西安府和北京北平府，那这两个京城，显然是用于应对西域和辽东方向的，战略意义很大，而南京应天府则是江南经济中心，中京凤阳府是龙兴之地，东京开封府则有着象征“重开大宋天”的政治意义，同时也是中原腹心。

    “不会的，说清楚就好了，之前瞒着他也是怕他忧思成疾。”

    “按照礼法，英儿明年就要就藩了，咱打算让他去苏州府就藩吴王，不一定有时间前往关中。”

    不过船上水师的水手们，倒是显得很淡定，他们已经跑过一趟济州岛了，知道只要不刮飓风就没有太大的危险。

    朱标犹豫了刹那，还是回答道：“不如让二弟回去吧。”

    朱标话语中的节度，指的当然不是节度使，而是武将镇守一方的代称，从唐朝以后，就经常这么沿用了。

    马皇后闻言轻声问道：“陛下心中可有人选？”

    朱标的心中震了震，他当然想过这种可能性，但如今亲耳听到，心里还是难以平静，毕竟他好端端一个大活人，知道自己的死期，这怎么想怎么难受。

    而作为整个华夏经济最为发达、土壤最为肥沃的区域，这里是不折不扣的重地，在二十多年前就有同时存在着两个“吴王”，一个是苏州府的吴王张士诚，另一个自然是应天府的吴王朱元璋。

    朱元璋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而关于朱雄英以后的事情，他的心底却已经有了规划。

    与此同时。

    不过考虑到马皇后本身的那次重病，还有徐达的重病，这些大劫的渡过，可以说都侧面印证了朱雄英的预测。

    这件事情，也算是为朱标敲响了警钟。

    常茂看着最初登船的士兵们随着宝船拔锚起航，顺着长江东下消失在视线

    常茂点了点头，目光坚定：“太子放心，俺定会竭尽全力。”

    朱元璋回过头来看了看马皇后：“咱知道......标儿是储君，是国本，是绝对不能出岔子的，若是标儿有了闪失，那整个大明江山都会随之动摇，所以，无论如何都得跟标儿说清楚，只是咱怕他和英儿之间有了隔阂。”

    “因为英儿，预测你明年若是离开了京城，前往陕西巡查西京选址，便会有不忍言之事。”

    而眼下考虑到关于朱标的预测，实在是没人敢冒这个险，让朱标去陕西巡视。

    因为燕子矶是一个几十米的小山包，临江的一面是悬崖，而燕子矶码头后面是绕开小山包通往平原的，再加上码头规模不大，所以军队不能一次性登船，而是要分批登上去。

    在皇宫的乾清宫中，朱元璋已经批阅完了今天的奏章处理好了政务......这通常也意味着朱标也完成了工作。

    随后，朱标满怀心事地告辞离开了乾清宫。

    朱标窥着马皇后，小心翼翼道：“孩儿不知。”

    朱标的目光在父皇和母后之间游移，不清楚这阵仗是想干什么。

    说白了，朱标就属于那种现代的办公室中年领导，肚子大到走两步就喘，平时躺着坐着也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吃完饭就午睡也是寻常事，再加上平常事多，健康方面自己也就没多少精力去关注，所以抵抗力是非常弱的。

    但是，作为一国之君，他并不能轻动，而且如今大明江山也需要他这个掌舵人，用以震慑不轨之徒和把握方向。

    见朱标听劝，朱元璋和马皇后也松了口气。

    常茂站在燕子矶码头上，眼前是从济州岛返回休整后即将再次出发的宝船舰队。

    朱标心里叹了口气，说道：“让英儿去也行。”

    朱元璋似乎在权衡利弊，他深知马皇后的担忧并非无的放矢，但眼下局势紧迫，他需要一个能够迅速稳定济州岛局势的人选，而常茂虽然让人担心是否会因为性格而导致类似张飞的结局，但其实从另一个角度来想，想要压服这些自成一体的鞑子，似乎常茂也是个好选择。

    朱元璋叹了口气，让朱标更加摸不着头脑，什么情况这是？

    而在朱标的心里，他也隐约有了猜测，那就是关于“为什么这几年父皇不让他离开京城，甚至不是不让他离开应天府，是郊外都不能去”的缘由了。

    马皇后和朱标对视一眼，见朱元璋心意已决，便不再多言，看得出来，朱元璋真的很想抬举常茂。

    听着母亲的劝告，朱标也是有些失落，不过这跟他当太子、当皇帝倒是确实不冲突，毕竟历朝历代，无论是太子还是皇帝，绝大多数都是在京城里待一辈子的。

    朱元璋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之色：“眼下朝中能将虽多，但真正适合前往济州岛的却不多，常茂虽性格粗豪，但正是他的勇猛，咱觉得能够在济州岛上迅速树立威望......咱会训诫一番，让其收敛性格上的不足，再派遣得力助手辅佐他，确保济州岛的局势能够稳住。”

    马皇后拉着他的手说道：“你身子骨还是弱，经不起风霜，便好好待在京城就是了。”

    朱标微微一愣，随即沉思片刻，答道：“父皇，郑国公勇猛善战，性格直爽，在军中素有勇名，不过性格粗豪，行事不拘小节，恐怕难以胜任节度一方的重任。”

    “重八。”马皇后轻声说道，“标儿是聪明的孩子，他会懂得如何保护自己的。”

    “标儿啊。”

    “那......只要待在京城里就没事吗？”

    “有件事，我和你母后也不能再瞒着你了......”

    所以出去的想法，被朱元璋深深地埋在了心里，如果有一天，他退位成了太上皇，倒是可以四处走走，见识见识大明的壮美河山。

    马皇后开口问道：“你可知道，为什么这些年我和你父皇不让你离开京城？”

    马皇后握住了朱元璋的手：“无论未来如何，我们都会在他身边的，只要我们一家人团结一心，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要是朱雄英搁这，脑海里肯定就蹦出来“你其实不是爸爸妈妈亲生的”台词了，不过朱标虽然不懂这个梗，但显然也知道好像有什么秘密即将揭晓。

    朱标又点了几个人的名字，朱元璋都不满意：“巡视关中的人选，咱还得好好想想，以后再说吧。然后还有最后一件事......济州岛上的蒙古贵族们各怀鬼胎，咱需要一个得力之人前去整顿军纪，收服人心。”

    渐渐地，军队开始按照百户所和千户所登上了船，士兵们上船后，也都有些交头接耳，毕竟这是要去海外的任务，虽然每隔一年就会轮换回国，但还是让他们有些紧张。

    三吴之地，从东晋开始，原本指吴郡，吴兴，会稽，而后来含义则泛化了，成了指代长江下游江南的一个地域名称，苏州府、常州府、湖州府、松江府、杭州府，其实都能笼统地称作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