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大明使团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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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言一出，密室内顿时一片寂静，仿佛落针可闻。

    相反，如果安南国敢扣押大明的使团，那性质马上就变了。

    夜幕降临，胡季犛回到自己的府邸，脸色阴沉如水。

    “不同？”

    “而且，不妨用点小手段。”

    胡季犛沉思许久，终于决定召集亲信商议此事，于是，他派人秘密召来了弟弟胡季貔、大儿子胡元澄，以及心腹谋士范巨论。

    范巨论躬身应道：“是。”

    胡季貔性格急躁，闻言立刻说道：“大哥，我们何不趁机起事，一举拿下王位？”

    范巨论继续献策道：“还是要设法接近大明使团，探听他们的虚实，毕竟现在我们能安排使团的行程，他们要见什么人，听到什么事情，都是我们可以影响的。”

    胡季貔仍有些不甘：“大哥，难道我们就这样一直等下去吗？”

    胡季犛沉思片刻后点头道：“这个办法不错，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把我们该表达的意思，都给大明的使团吹吹风。”

    不过，阮仁烈还是保持了最后一丝理智，对于大明使团的人，他勒令不得加害，随后放走了使团......阮仁烈不是没有想过扣押大明的使团，但胡季犛的命令很明确，抓回陈?，必要的时候采取暴力手段，但底线就是不能杀人，也不能扣押大明使团。

    范巨论则一直沉默不语，此时方才缓缓开口：“陈?失踪一事，或许可以成为我们的突破口。”

    胡元澄点头附和：“父亲说得对，一方面加派人手去寻找陈?的下落，一方面加强对大明使团的监控，以防万一。”

    范巨论反问道：“你们没发现这次大明的行为，跟以前有不同吗？”

    胡季犛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哦？此言何解？”

    于是，胡季犛派了心腹宁卫军将阮仁烈率人追截大明使团，索回陈?后在路上将其处决。

    胡元澄旋即明白了过来：“你是说贸易的事情？”

    陈艺宗没说太多的话语，而这四幅画，却仿佛说了千言万语。

    陈?藏进了大明使团中，有人认出了他化妆后的脸，而且看陈?的动向，有可能是要出逃寻求大明的庇护。

    他的誓言声音很大，铿锵有力，回荡在大殿之中，仿佛是在向皇帝表明心迹，而这种大声，却也更多地是在安抚自己内心的惶恐。

    但里子是里子，面子是面子，人有上头的时候，国家的决策者也有，所以不杀害和扣押使团就是底线了......没什么后果的例子譬如日本国，当初不仅扣押了好几次大明的使团，甚至使者都

    范巨论解释道：“陈?是上王的亲生儿子，也是如今唯一能制衡您的人，他的失踪必然让上王心神不宁......我只怕。”

    “只怕陈?去寻求大明使团的帮助了。”

    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后，胡季犛沉声说道：“上王老谋深算，赐我四辅图，意在提醒我谨守臣道。然而，我胡家走到今天这一步，已是骑虎难下。”

迎上陈艺宗那看似平静却暗藏锋芒的目光，在这一刹那，他眼中的恐惧如昙花一现，却又被迅速掩盖......他很清楚陈艺宗的话中藏着的东西。

    接下来的日子里，胡季犛一边派人暗中寻找陈?的下落，一边密切关注大明使团的动向。

    毕竟，这件事情说小了那就是安南国内自己的内政，说大了算是冲撞上国使团，最后砍几个脑袋赔罪就是了，只要没出人命，没扣押使团，一切都好说。

    胡季犛叹息道：“不过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继续派人暗中观察他们的动向，一有情况立刻汇报。”

    “为什么有这种判断？北方的上国，从汉唐以来，可不是只讲利益的。”胡元澄问道。

    胡季犛的眉头紧锁，他明白范巨论的意思，大明使团此次来访，虽然是宣谕以及贸易，但实际上却可能成为陈?的救命稻草，毕竟对于安南国来讲，北面的邻居从来都是危险的......元朝可不止一次地打进了安南的国都灭亡安南，如果陈?真的去寻求大明使团的帮助，那么局势将会变得更加复杂，甚至大明都会借机插手安南国内的政局。

    他屏退了左右，独自坐在书房中，心中翻涌着各种思绪......今日与陈艺宗的交锋，虽然表面上他应对得体，但内心的震动却只有他自己清楚。

    “当然不行......”

    范巨论解释道：“我们可以通过中书省直接给大明使团国书，表达我们对大明的敬意，这样一来，即使陈?真的去找了大明使团，他们也会对我们有所顾忌......大明需要的绝不是什么君臣伦理那些东西，他们不会匡扶正义，只会看谁主政安南，能给他们带来更多更大的利益。”

    胡季貔不耐烦地说道：“何必这么麻烦？直接敷衍过去不就行了？”

    “不错。”范巨论点了点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若是我们能跟大明做贸易，对我们也没有什么坏处，反而能挣到不少钱，有我们这样的合作对象，大明又何必去找别人呢？”

    “只怕什么？”

    然而，胡季犛毕竟非凡人，他很快调整了心态，深吸一口气，免冠叩头，声音坚定地回答：“臣不能尽忠戮力官家，传之后裔，天其厌之。”

    君臣相合这么多年的情谊要不要顾忌？要不要给自己留个安南诸葛亮的好名声？还是非要迫不及待篡位当司马氏？若是真行篡位之事，同样是圣人的形象，难道就不怕沦为王莽的下场吗？

    这场君臣之间的较量，看似平静如水，实则暗流涌动。

    胡季犛得知后，心中可谓是百味杂陈，如果没有外力的干涉，那么等艺宗一死，很快他胡氏就能够谋朝篡位了，可现在这么横插一脚，就是他不想跟大明作对，难道要看着陈?被带回大明吗？

    “怎么会这样？”胡季犛皱眉问道，“难道他们已经知道了什么？莫非是陈?跑到了使团那里？”

    胡元澄猜测道：“也许他们只是按照原定的计划行事，并没有受到其他因素的影响。”

    然而，就在他们紧锣密鼓地筹备如何掩盖国内的动荡，如何接触大明使团表达诚意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传来：大明使团打算离开安南国的王都升龙府，前往了下一个目的地占城国。

    但事与愿违，大明使团怎么可能让安南国的军队搜查？而阮仁烈性格暴躁骄横自大，并不觉得大明有什么了不起，因此下令手下士兵强行搜查，果然搜出了陈?，与此同时，士兵们掳掠了使团的财物，甚至砍伤了几个敢于反抗的随从。

    胡季犛很清楚，这件事情在陈艺宗的默许下，明天就能传遍整个朝堂，后天就能传遍升龙府，再过一阵子，整个安南国内都知道。

    范巨论却摇头道：“寻找陈?固然重要，但我们不能因此打草惊蛇。依我看，我们应该暗中观察大明使团的动向，同时设法了解他们此行的真正目的。”

    “父亲说得对。”胡元澄也附和道，“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保持低调，暗中积蓄力量，如大明的那位皇帝一般，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直到这时，胡季犛也仅仅是想把陈?这个人索回来而已，并不想跟大明使团乃至大明发生什么严重的冲突。

    胡季犛等人惊愕不已，他们原本以为大明使团会在升龙府逗留一段时间，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快就离开了，宣完旨就走，片刻都没停留，甚至没赴宴，这让他们之前的计划全部落空。

    “什么小手段？”胡季犛有些疑惑地看着范巨论。

    “不可鲁莽。”胡季犛瞪了胡季貔一眼，“大明使团代表了大明的颜面，我们不能轻易得罪，更何况，我们还需要与大明保持良好的关系，今年我可是听说了，大明申斥了高丽国的大将李成桂。”

    但哪怕胡季犛如此处置，这件恶性事件还是引发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以前其实大明对于安南国内的虚实并不清楚，但陈?藏进使团请求庇护的这段时间，急病乱投医之下，已经把安南国内政局的演变和现状，还有各方面势力的详细情况，都交代了个清楚。

    “要不要把他们扣押搜查？”胡季貔问道。

    大儿子胡元澄却相对沉稳，他摇头道：“父亲，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上王虽然老迈，但他在朝中仍有不少忠心耿耿的臣子，我们若轻举妄动，恐怕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毕竟，上王或许没几年了，可以再等等，时间站在我们这边，拖得越久，我们在朝中的布局就越完整。”

    “必须尽快找到陈?。”胡季犛沉声说道，“不能让他有机会接触到大明使团。”

    这也是陈艺宗的惯用手段，当年胡季犛在朝堂势弱之时，陈艺宗便赐剑一把、旗一只，旗上写着“文武全才，君臣同德”八个字，公然替胡季犛展台。

    很快，从沿途驿站的暗桩谍子那里，胡季犛就得到了他最不想听到的消息。

    随后，陈艺宗让宫人献上那四幅画，赐予了胡季犛。

    毕竟，胡季犛也不是蒙起脑袋来自己过日子的人，对于周边国家他还是比较了解的，也清楚大明现在已经彻底覆灭了北元，更知道北面的那些土司和军中主张对外扩张的势力，在跟大明搞边境摩擦。

    胡季犛叹息道：“时机未到，我们只能耐心等待。记住，小不忍则乱大谋。”

    这些人都是基于自己利益行事的，而此时的胡季犛很需要北方的土司和军队的支持，所以对于他们跟大明摩擦的行为，也都保持了默许的态度。

    不过有一点胡季犛猜得没错，对于大明这种万里大国来讲，干涉小国国内的政局，是一件需要考量成本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已，都是不愿意走到出兵这一步的，而且大明现在需要的是海外的财富，没有足够的利益，不会愿意往里面搭钱，谁家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更何况需要维持如同巨型机器一般运转的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