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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蕴自己也想去,他大概……也确实察觉到自己的“古怪”。

    

    论起使唤他干活,在这个家里她排第二,就没人排第一。

    她虽然看似乖巧——尤其是在林氏面前,简直收起了所有的利爪——但实则心中另有丘壑,想法总是简单又直接,能用拳头解决,就不要费口舌。口口声声喊着“少爷”,可叫他干活的次数一次都没少。比如——

    比如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谢蕴小小年纪,却总跟着人四处游学?

    “少爷,您明天是不是该发饷银了?夫人可有些日子没穿过新衣服了,您不得表示表示?”

    回来,又离开……

    谢家所在的永安县隶属西楚,临近北越,本就在战场边上,可谢家却早在战事开启之前——谢蕴刚满三年守孝期后,便举家搬去了宛平县。

    比如同在永安书塾读过书,同窗要背好久的东西,他听一遍就能记住;已然记下的东西,好多年也不会忘记……他可以快速分辨别人跟他说话时的微情绪——知道自己与同窗的格格不入,知道娘亲待她的小心翼翼,也知道父亲心中的不甘与介怀,还有投注在他身上的渴望和抱负……

    ……谢蕴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又一次,掌柜老母重病,离鸢听闻,第二天悄悄翻了三个山头,挖了一颗老山参,给掌柜分一半,掌柜自此待谢蕴有如子侄……

    叫上刘婆婆他们一起回宛平是谢蕴的建议。谢蕴甚至推荐了刘贵、刘星在林府重新当值。不仅如此,秦夫子,书斋掌柜……这些年所有与谢府有过来往的人家几乎都得了谢蕴的建议。

    ……这天之后,说不上为什么,离鸢开始不定期地“路过”书斋。

    “少爷,夫人该喝药了,喏,麻烦给夫人送进去并看着她吃药吧。”

    

    有像刘婆婆一家这样,因自小见过“少爷”太多神简介:盘古开天,女娲造灵,太一治世。

    

    

    一次偶然机会,离鸢帮着打跑了几个在书斋闹事的人,有意无意在掌柜面前展露了些身手,之后掌柜待谢蕴便亲和了不少;

    他还是背默出自己心中正确的那个版本,即便知道会被掌柜训斥,知道会被“洗去”……

    然女娲补天后,他却毅然退位,将天地共主之位让与昊天,即后来的玉皇大帝,只因已失圣心的他,再不具备统领九州的福泽。

    旁人说起来是巧合,可谢家的人却知道——这是谢蕴的预见。

    只是——到底还带着陈氏,林氏是出嫁女,不好再住林府,便带着一同迁回宛平的刘婆婆一家,在林府附近另选了两座宅子,比邻而居,三家相互照应。

    他是远古神祇中的最高天神,是上古天庭的主宰者,自混沌中孕育而生,执掌先天至宝混沌钟,护天地,治万物。

    所以他带人谦和,与人友善,却又因此连跟自己的娘都亲近不起来,睦而不亲。

    云麓书院隶属涿郡麓城,位于西楚、北越、南梁三家交界处,单从地理位置看仍属南梁。半年前,西楚与北越在边界线上发生了冲突,趁势开战,自此拉开了诸侯争霸的序幕。

    伪装……么?

    这世道并不太平。一次,谢蕴回家晚了,离鸢隐隐见他脸上似乎落了伤,第二天便将周遭比较出名的混混和恶霸都找了个遍,“手谈”了几个来回后,带回了一个钱袋,里面银钱不多,却是谢蕴抄录整整三卷书卷所得——这之后,谢蕴再走夜路,即便碰见了那些人,也每每相安无事。

    也挺好。他好像从来没有享受过这般“平等”的对待,有些轻松,还有些莫名的自在……真挺好。

    也不对。

    他知她某种程度来说,其实比自己还不通世事,可她似乎正在学习一些事情……

    宛平是林氏的根,是生她养她的地方。当年跟着谢夫子前往永安本就是生活所迫,现下丧期已满,她又是独女,家中还有年迈老父需要照料,一听儿子建议,二话不说便应允了,他们甚至迁出了谢夫子的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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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声称是谢蕴的“弟弟”,因着年岁小,又总是一袭男装,掌柜只心里念叨了句“兄弟俩长得都这么俊”,也没怀疑过什么。

    他都知道,所以他离开,又回来。

    书斋掌柜误会、训斥他,他既不解释,也不辩驳……

    

    ……四年后……

    她开始尝试用凡间的方法解决问题,做尽一切眼下可以做到之事,手法虽然笨拙,却……有效。

    如此反复。

    ……诸如此类。

    “哎呀,这天要阴了,少爷要不今夜多劈些柴火备着吧。”

    ——跟之前离鸢以为的“只为自己求学,不管娘亲思念”的想法全然不同。

    谢楣夫子生前所在的永安书塾有位秦夫子,年少时也曾在云麓书院就读,与现任云麓院长、还有一些大儒都曾是同年院生,当年也曾叱咤文坛,而后遭人陷害,以致心灰意冷,告老回乡……他见谢蕴天资颇高,有意提携,时常带他到各地听学和交流,就连去年的雅集会都是他带着谢蕴去的。

    “诶?我挣得银钱?那可不能动,夫人说了,我们的钱都得好好攒着,将来给少爷上学用呢!”

    离鸢自出生起就被告知要注定与一个男人牵绊一生,一起渡过极为漫                        ……

    眼下,谢蕴早已长成离鸢最熟悉的模样,要说他还跟幼时一样相信自己是“妖怪”,离鸢是不信的。可他毕竟曾经信过,更早已知道“智多近妖”这个词的寓意。他知道别人会因为自己的聪慧而敬畏,甚至是怯步……

    这天夜里,林氏跟离鸢说了很多谢蕴从前的事,离鸢听着,从前一些想不明白的地方突然就明白了……

    他无愧于天地,大爱于苍生,三界六道却独负了一人,一个被天命所定,却又遭他遗弃,本该福泽三界,受六道敬仰,如今却沦落为四海九州的禁忌,所有人神魔提都不敢提一下的……尴尬存在。

    他并没有与这世界妥协,只是也许……学会了伪装。

    天规戒律因他而立,三界正统奉他为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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