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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遥贴着墙缓缓蹲下来，眼里干涩，一眨不眨。
可他却装作刚刚醒来的样子，装得那么自然，那么轻易就消解了她的怀疑。
环顾四周，人来人往，他站在人群里，视线扫过一张又一张陌生的脸，没有一个是他要找的人。
徐春死了，服毒自杀。
郑珣站在原地，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静静看着她，就像十年前的太平间一样，他也只是看着，什么都没做。
蒋遥觉得困惑的是，如果徐春早就决定自杀，为什么还要向警方自首，多此一举？
打开门，她看到甩开管理员朝这边冲过来的郑珣，四目相对，他脚步一顿，眼里情绪复杂。
郑珣盯着她，咬紧牙关。
然而她却沾沾自喜，误以为所有事情都还在自己的计划中，实际上，有人早就摸清了她的一举一动，就等着在她背后捅一刀呢。
是啊，那时候她怎么也没想到有人比她更会伪装。
蒋遥深吸一口气，长长呼出，飞快抹了两下眼泪，眨了眨眼，她推开了郑珣，坐直身体，仿佛又恢复到以往那个无懈可击的蒋遥。
蒋遥叹了口气：“我真的累了。”
楼道里，蒋遥跟在郑珣身后，两人都默契的没有开口。
她难道不知道，警方只会针对她的死继续深入调查吗？
她在脑海里飞快回想跟徐春的对话，不论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蒋遥不是来见她的。
“蒋遥……”他冲那背影喊了一声。
“懒得跟你废话，把车门打开。”
“蒋遥！！”他一边喊一边跑过尽头。
“这时候了，你肯定饿了吧，要不我去你家给你做饭吧，你想吃什么？”
所以徐春的死，必然跟他脱不了干系。
她不觉得徐春会自杀。
郑珣依旧看着她：“蒋遥，我是人。”
蒋遥充耳不闻，正在计划着接下来要做的事。
与此同时，蒋遥已经顺着步行梯下到负二楼。
蒋遥笑了笑：“别装什么情圣了，你怎么样都跟我没关系。”
郑珣很少看到蒋遥哭，这么多年，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晶姐过世的那次，其次就是这一次。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徐春的尸体不在这里，确认死亡后，她的尸体被带回了市局。
“蒋遥，别这么对我。”她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
“不用回审讯室了？”蒋遥问。
门外传来说话声，声音很大，像在吵架，蒋遥回神，听出是郑珣追来了。
“我也有心，我也会难过……”
这个人，分明早就认识她了。
她想，也好，就当是送我最后一程。
郑珣眉头紧皱，大喊一声：“蒋遥！”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他柔声道，伸手抚过她的头顶。
她是徐春死前见的最后一个人，难道不是最有嫌疑的下毒之人吗？
郑珣眨了眨眼，黑暗里依旧明亮的双眼，曾让她着迷的这双眼睛，此时却让她心生厌烦，她听着一声声如雷的心跳，分不清是来自于她，还是别人。
狭窄的空间，蒋遥避无可避。
她所有的困惑都在这一刻找到了方向。
周文彬。
郑珣摸着她的后脑勺，捋顺她的头发，轻声说：“没事，想哭就放开哭，我陪着你。”
郑珣低下头，伸手去摸车门开关，打开车锁，他无奈叹气，松开了手，蒋遥立刻起身开门下车。
她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梳理一下此时此刻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蒋遥听出话里的言外之意：“所以你知道其他事是我了？”
郑珣摇头：“我说过的，你已经没有嫌疑了。”
走近了才隐约听见那边的动静，随即脚步一顿，眉头皱了起来，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成了拳头。
《鲸落》
等到车开进了停车场，熄火，关灯，车内瞬间暗了下来，停车场的灯亮着微弱的光，感应式的，十几秒后尽数熄灭。
接着，她站了起来，通红的眼睛看着他，她注意到他脸上还未消下去的指印，眼睫微颤，咬了咬牙，又说：“请你自重。”
蒋遥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但人确实是死在了自己面前，这一点，毋庸置疑。
在她以为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中的时候，在她故意找机会接近周文彬的时候，在她利用过夜的机会把人迷晕伪造不在场证明的时候，从那时候开始，她就已经是别人眼中的猎物了。
蒋遥目睹了全程。
她恍然大悟，不禁想起那天晚上，她临时决定提前计划，杀死周亮的那个晚上。
郑珣没动，站在原地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忽然间感觉五脏六腑都搅在了一起，呼吸困难。
郑珣不吭声。
“九年！蒋遥……”郑珣摆正她的脸。
郑珣忽然捧着她的脸吻了下来，她偏开头，吻，停在了脸上。
她想，当初她接近周文彬那么容易，那么刚好又跟她住在同一个小区，只不过才跟她见了两次面，就对她那么殷勤，还有相亲那天，明明是她谋划了许久的第一次见面，但她却有一种感觉，一种强烈到无法忽视的感觉——
低着头，像在沉思，柔顺的头发滑落下来，挡住了她的侧脸。
“那又怎么样！”蒋遥推开他，坐直身体，“郑珣，那时候大家都是十七八岁的小孩，能有多深的感情？再说我们只不过才谈了两个月，你记到现在？你有没有出息啊。”
太平间很冷，跟外面的温度仿佛一个天一个地，她不是第一次来这里，所以轻车熟路就找到了地方。
郑珣说：“你别把什么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况且这件事我知道不是你。”
“我叫你把车门打开！”
也许是她哭得太厉害，太平间的管理员看她那双红肿的眼睛，便误以为她是哪位已故患者的家属，她顺坡下驴，跟着管理员进到一间停尸房，不论管理员说什么，她都只是点头，最后在对方用悲伤的表情看着她时，她低声说了句：“可以让我单独说几句话吗？”
蒋遥扯开嘴角，笑了。
出现症状到送医的短短十分钟里，抢救无效身亡。
她冷漠而又疏离地说：“郑警官，我们很熟吗？”
走出医院，郑珣说要送她回去。
“哦，当然，当然！”管理员转身出去，顺带把门给拉上了。
说完，她转过身，朝着走廊尽头走去。
咔哒一声，郑珣解开安全带，一个翻身压了上来。
蒋遥懒得跟他废话，扭头就走，还没走出一步就被拉了回来，郑珣急道：“我说了我送你。”
他皱眉，语气软下来：“正好我也要回去。”
那道背影毅然决然走过了尽头拐角处，一步也没停。
管理员这才反应过来蒋遥根本不是什么家属，顿时心里来气，把人全都撵了出去。
回去路上，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到了小区门外，蒋遥要开门下车，发现车上了锁，她又坐了回来，依旧没说什么。
郑珣跟着她进了电梯。
但这次有什么不一样了。
郑珣反应过来，又说：“徐春她……是自杀，不关你的事。”
蒋遥身体紧绷，额头抵在郑珣腰腹上，抽泣的幅度逐渐变得平缓。
要是的话，她不会像刚才那样。
“你到底要我提醒你多少遍！”蒋遥几乎是在吼。
郑珣重重叹了口气，低下头去，下一秒，复又抬起头，一咬牙，快步追了过去。
后来做完了所有事再回到那里，屋里一片漆黑，周文彬呼吸很轻，似乎醒着。
他能感觉到。
即便不抬头，她也知道来人是谁，对方身上那股令人安心的气味她记得。
蒋遥没有回头，甚至连脚步都没顿一下。
仿佛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
“我说了我们已经不 可能了！”她直视着郑珣的眼睛，掷地有声地说，“郑珣，放过我，行不行？”
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人要借自己的手，送他亲生父亲走上绝路。
想到这一点，蒋遥陡然坐到地上。
“电话不接，短信不回，一句话也不留，你要我怎么放下？”郑珣偏过脸，像是害怕被她发现眼里闪烁的泪光。
郑珣赶到医院的时候，蒋遥就坐在医院走廊的排椅上。
跟徐春最后的谈话中，她从徐春的反应来看，几乎可以确定周文彬就是幕后指使徐春杀人、自首、认罪的那个人。
哭得肩膀一耸一耸，几乎喘不上气。
“你一走就是九年！”呼吸喷涌在蒋遥唇间，她被迫听着他压抑又克制的诉说。
蒋遥一下就想到了这个名字。
他慢慢靠近，误以为她是睡过去了。
蒋遥在哭。
他站在那，看了好一会儿，随后大步走上前去，走到蒋遥面前，伸手把人揽进了怀里。
她一边挣扎，一边压着声音说：“郑珣，算我求你。”
周文彬丝毫没有怀疑喝下了她递过去的水，没多久就睡了过去，她没多想，丝毫没怀疑这次药效为什么会这么快就发挥作用。
蒋遥垂眸看着抓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再抬眼时，眼里少了几分抗拒：“行，让你送。”
] 蒋遥贴着墙缓缓蹲下来，眼里干涩，一眨不眨。
可他却装作刚刚醒来的样子，装得那么自然，那么轻易就消解了她的怀疑。
环顾四周，人来人往，他站在人群里，视线扫过一张又一张陌生的脸，没有一个是他要找的人。
徐春死了，服毒自杀。
郑珣站在原地，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静静看着她，就像十年前的太平间一样，他也只是看着，什么都没做。
蒋遥觉得困惑的是，如果徐春早就决定自杀，为什么还要向警方自首，多此一举？
打开门，她看到甩开管理员朝这边冲过来的郑珣，四目相对，他脚步一顿，眼里情绪复杂。
郑珣盯着她，咬紧牙关。
然而她却沾沾自喜，误以为所有事情都还在自己的计划中，实际上，有人早就摸清了她的一举一动，就等着在她背后捅一刀呢。
是啊，那时候她怎么也没想到有人比她更会伪装。
蒋遥深吸一口气，长长呼出，飞快抹了两下眼泪，眨了眨眼，她推开了郑珣，坐直身体，仿佛又恢复到以往那个无懈可击的蒋遥。
蒋遥叹了口气：“我真的累了。”
楼道里，蒋遥跟在郑珣身后，两人都默契的没有开口。
她难道不知道，警方只会针对她的死继续深入调查吗？
她在脑海里飞快回想跟徐春的对话，不论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蒋遥不是来见她的。
“蒋遥……”他冲那背影喊了一声。
“懒得跟你废话，把车门打开。”
“蒋遥！！”他一边喊一边跑过尽头。
“这时候了，你肯定饿了吧，要不我去你家给你做饭吧，你想吃什么？”
所以徐春的死，必然跟他脱不了干系。
她不觉得徐春会自杀。
郑珣依旧看着她：“蒋遥，我是人。”
蒋遥充耳不闻，正在计划着接下来要做的事。
与此同时，蒋遥已经顺着步行梯下到负二楼。
蒋遥笑了笑：“别装什么情圣了，你怎么样都跟我没关系。”
郑珣很少看到蒋遥哭，这么多年，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晶姐过世的那次，其次就是这一次。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徐春的尸体不在这里，确认死亡后，她的尸体被带回了市局。
“蒋遥，别这么对我。”她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
“不用回审讯室了？”蒋遥问。
门外传来说话声，声音很大，像在吵架，蒋遥回神，听出是郑珣追来了。
“我也有心，我也会难过……”
这个人，分明早就认识她了。
她想，也好，就当是送我最后一程。
郑珣眉头紧皱，大喊一声：“蒋遥！”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他柔声道，伸手抚过她的头顶。
她是徐春死前见的最后一个人，难道不是最有嫌疑的下毒之人吗？
郑珣眨了眨眼，黑暗里依旧明亮的双眼，曾让她着迷的这双眼睛，此时却让她心生厌烦，她听着一声声如雷的心跳，分不清是来自于她，还是别人。
狭窄的空间，蒋遥避无可避。
她所有的困惑都在这一刻找到了方向。
周文彬。
郑珣摸着她的后脑勺，捋顺她的头发，轻声说：“没事，想哭就放开哭，我陪着你。”
郑珣低下头，伸手去摸车门开关，打开车锁，他无奈叹气，松开了手，蒋遥立刻起身开门下车。
她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梳理一下此时此刻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蒋遥听出话里的言外之意：“所以你知道其他事是我了？”
郑珣摇头：“我说过的，你已经没有嫌疑了。”
走近了才隐约听见那边的动静，随即脚步一顿，眉头皱了起来，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成了拳头。
《鲸落》
等到车开进了停车场，熄火，关灯，车内瞬间暗了下来，停车场的灯亮着微弱的光，感应式的，十几秒后尽数熄灭。
接着，她站了起来，通红的眼睛看着他，她注意到他脸上还未消下去的指印，眼睫微颤，咬了咬牙，又说：“请你自重。”
蒋遥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但人确实是死在了自己面前，这一点，毋庸置疑。
在她以为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中的时候，在她故意找机会接近周文彬的时候，在她利用过夜的机会把人迷晕伪造不在场证明的时候，从那时候开始，她就已经是别人眼中的猎物了。
蒋遥目睹了全程。
她恍然大悟，不禁想起那天晚上，她临时决定提前计划，杀死周亮的那个晚上。
郑珣没动，站在原地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忽然间感觉五脏六腑都搅在了一起，呼吸困难。
郑珣不吭声。
“九年！蒋遥……”郑珣摆正她的脸。
郑珣忽然捧着她的脸吻了下来，她偏开头，吻，停在了脸上。
她想，当初她接近周文彬那么容易，那么刚好又跟她住在同一个小区，只不过才跟她见了两次面，就对她那么殷勤，还有相亲那天，明明是她谋划了许久的第一次见面，但她却有一种感觉，一种强烈到无法忽视的感觉——
低着头，像在沉思，柔顺的头发滑落下来，挡住了她的侧脸。
“那又怎么样！”蒋遥推开他，坐直身体，“郑珣，那时候大家都是十七八岁的小孩，能有多深的感情？再说我们只不过才谈了两个月，你记到现在？你有没有出息啊。”
太平间很冷，跟外面的温度仿佛一个天一个地，她不是第一次来这里，所以轻车熟路就找到了地方。
郑珣说：“你别把什么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况且这件事我知道不是你。”
“我叫你把车门打开！”
也许是她哭得太厉害，太平间的管理员看她那双红肿的眼睛，便误以为她是哪位已故患者的家属，她顺坡下驴，跟着管理员进到一间停尸房，不论管理员说什么，她都只是点头，最后在对方用悲伤的表情看着她时，她低声说了句：“可以让我单独说几句话吗？”
蒋遥扯开嘴角，笑了。
出现症状到送医的短短十分钟里，抢救无效身亡。
她冷漠而又疏离地说：“郑警官，我们很熟吗？”
走出医院，郑珣说要送她回去。
“哦，当然，当然！”管理员转身出去，顺带把门给拉上了。
说完，她转过身，朝着走廊尽头走去。
咔哒一声，郑珣解开安全带，一个翻身压了上来。
蒋遥懒得跟他废话，扭头就走，还没走出一步就被拉了回来，郑珣急道：“我说了我送你。”
他皱眉，语气软下来：“正好我也要回去。”
那道背影毅然决然走过了尽头拐角处，一步也没停。
管理员这才反应过来蒋遥根本不是什么家属，顿时心里来气，把人全都撵了出去。
回去路上，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到了小区门外，蒋遥要开门下车，发现车上了锁，她又坐了回来，依旧没说什么。
郑珣跟着她进了电梯。
但这次有什么不一样了。
郑珣反应过来，又说：“徐春她……是自杀，不关你的事。”
蒋遥身体紧绷，额头抵在郑珣腰腹上，抽泣的幅度逐渐变得平缓。
要是的话，她不会像刚才那样。
“你到底要我提醒你多少遍！”蒋遥几乎是在吼。
郑珣重重叹了口气，低下头去，下一秒，复又抬起头，一咬牙，快步追了过去。
后来做完了所有事再回到那里，屋里一片漆黑，周文彬呼吸很轻，似乎醒着。
他能感觉到。
即便不抬头，她也知道来人是谁，对方身上那股令人安心的气味她记得。
蒋遥没有回头，甚至连脚步都没顿一下。
仿佛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
“我说了我们已经不 可能了！”她直视着郑珣的眼睛，掷地有声地说，“郑珣，放过我，行不行？”
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人要借自己的手，送他亲生父亲走上绝路。
想到这一点，蒋遥陡然坐到地上。
“电话不接，短信不回，一句话也不留，你要我怎么放下？”郑珣偏过脸，像是害怕被她发现眼里闪烁的泪光。
郑珣赶到医院的时候，蒋遥就坐在医院走廊的排椅上。
跟徐春最后的谈话中，她从徐春的反应来看，几乎可以确定周文彬就是幕后指使徐春杀人、自首、认罪的那个人。
哭得肩膀一耸一耸，几乎喘不上气。
“你一走就是九年！”呼吸喷涌在蒋遥唇间，她被迫听着他压抑又克制的诉说。
蒋遥一下就想到了这个名字。
他慢慢靠近，误以为她是睡过去了。
蒋遥在哭。
他站在那，看了好一会儿，随后大步走上前去，走到蒋遥面前，伸手把人揽进了怀里。
她一边挣扎，一边压着声音说：“郑珣，算我求你。”
周文彬丝毫没有怀疑喝下了她递过去的水，没多久就睡了过去，她没多想，丝毫没怀疑这次药效为什么会这么快就发挥作用。
蒋遥垂眸看着抓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再抬眼时，眼里少了几分抗拒：“行，让你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