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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天她找遍了南城大街小巷，今天终于有了点线索，于是立刻把消息告诉蒋遥。
她点了点头，冲路边示意：“就在前面把我放下吧。”
因为她在网上看到了一些消息。
李晶这边把妈妈安慰好，那边又告诉蒋遥，让她安心待在学校读书，猫的事，她来解决。
关于蒋遥的消息。
她回头，目光落在车座背后，那里挂着一把伞。
当她看蒋遥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她甚至没敢马上停车，只是默默跟在身后，慢慢往前开，直到蒋遥终于察觉，回过身来看着她，她发现自己再也无法从她身上看到，看到多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了。
黎港抿了抿唇，沉默许久，说：“一开始恨，现在不了。”
车内安静了一段时间，温甜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还好吧？”
温甜笑：“好哇，等我想想啊。”
与此同时，郑珣抬眼，看着墙上的小屏幕上不断变化的红色数字，心里怦怦乱跳，呼吸不畅。
“她没说去哪儿？”郑珣问。
蒋遥为此很伤心，甚至从学校偷溜出来找猫，这事被班主任发现后，告诉了她妈，她妈这些年虽然没跟大女儿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可还是很依赖她，于是在电话里说起这事时，免不了抱怨一通。
蒋遥眨了眨眼：“没什么。”
“为什么？”
副驾驶的车窗降下，驾驶座的女人转头问她：“是蒋遥吧？”
尽管所有事情都已经画上了句点。
言外之意是，他们没说上话。
倒不是故意让他们担心，只是她习惯了掩人耳目。
她回头，看到驾驶座是个女人，有点眼熟，她想不起是谁。
关于连环案的消息。
郑珣头也没回。
温甜忙点头：“顺路顺路，顺顺顺。”
蒋遥：“睡不着，你能给我讲讲以前在学校的事吗？”
李晶出事后，蒋遥当初有多喜欢这名字，后来就有多懊悔。
“你爸他一直想看你考大学、工作、结婚生子，那些人还活着的时候，他经常担心等不到那天，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别让他在天上失望，你过好自己的人生，他会看到的。”
养了半个月，几天前她妈要回老家一趟，家里没人喂食，这事就拜托给了李晶，可等李晶去的时候，发现白无常已经不见了。
蒋遥看着他，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她自责内疚，负罪感无时无刻都压在她心里，十年至今，未曾散去。
她摇了摇头，面色苍白。
“不顺路我就下车。”蒋遥作势要开车门。
与此同时，远在南城几百公里以外的县城雷声大作，一个女人站在窗前打电话，电话那头似乎没人接，她着急地低头看手机，又重新拨了另一个号码。
“为什么……”黎港想了想，说，“大概是因为我们都一样，一样失去过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我很清楚，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怪不到你身上，所以我不恨你，我只恨自己没有早点发现，没能早点帮上你的忙，或许那样，我爸现在还活着。”
蒋遥：“不用，谢谢，开车慢点。”
蒋遥只犹豫了一秒，也没征求人家同意，直接上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捎我一段，我也要去绿城。”
等他们追出去的时候，人已经不在走廊了。
她今天晚自习结束后从绿城出发，就快到医院的时候，忽然注意到路边一道熟悉的身影，她很庆幸自己在路口及时调头回来，否则她们今天可能就这么错过了。
她走在街上，像孤魂野鬼。
蒋遥收回神，仰头看向夜空，现在是凌晨，要是能坐到车，日出之前她应该能到那里。
温甜把车停下，转头看去。
静了几秒，她问：“你不恨我吗？”
于是停下脚步，等在原地，车缓缓在她身边停下。
所幸出了医院之后，街上没几个人。
蒋遥看着窗外：“嗯。”
说完，她闭上眼睛，回想起十年前，车祸发生的前一天，她和李晶最后的对话。
温甜，她隐约有点印象，印象中，那是个戴着眼镜，总是低头走路的三好学生。
葛月从沙发里跳起来：“你去哪？”
李晶温柔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瑶瑶，我今天好像看到白无常了。”
郑珣正对着墙，两手紧抓头发，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记得温甜是绿城人。
结果谁也没回来。
黎港接话：“他知道蒋老师会去哪。”
在车上的这两个多小时，蒋遥仿佛重回了一遍高中生活，那时候的她无忧无虑，有家人，有朋友，有不惧怕任何风雨的勇气。
彭松：“不用找了。”
黎港低垂眼眸，轻轻一点头，没有说话。
彭松啪的一下合上屏幕，葛月一惊：“你干嘛？继续找啊。”
那天是5月8日，七天后，正是李晶的忌日。
看着蒋遥离开的背影，她心里头不禁感到有些悲凉。
李晶说好，明天她会带上白无常最爱吃的小鱼干，肯定能把它找回来。
等到温甜说“到了”，她才恍然从回忆里抽身，回到现实，过去的青葱岁月悄然退场，黯淡的现实才是此刻正在上演的乐章。
“姐，一切都结束了。”她像在自言自语。
蒋遥眨了眨眼，多年前的一个记忆片段浮现眼前。
她说：“既然你不恨我，那你也不要恨自己，所有事情都结束了，该付出代价的人我一个都没落下。”
蒋遥刚醒过来，有些恍惚，问道：“今天几号了？”
葛月声音拔高了一度：“那他为什么不带上我？！”
良久，他垂下手快步走了出去。
不久前，她从梦里醒来，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人，是黎港。
彭松抬头扫了他一眼，垂眸，继续在电脑上飞快敲打。
黎港摇头：“我回来的时候她就已经不见了。”
蒋遥记得这名字谁听了都说不好，不吉利，她当时就觉得好，根本不管什么吉利不吉利，她原本还打算以后再捡一只黑猫回来，凑一对黑白无常。
同一时间，蒋遥经过了一个又一个静穆的墓碑，目光扫过碑上的名字，生卒年，走了很久，终于在尽头处停下。
《鲸落》
目送蒋遥走远，她升起车窗，发觉天色阴沉，像是要下雨了。
医院里里外外已经找遍了，蒋遥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监控里只拍到了她离开病房，之后去了哪，没留下一点痕迹。
她挨着墓碑坐了下来，把头靠在了碑上。
另一边，蒋遥挽起袖子和裤脚，尽量让自己这身衣服不那么引人注意，但衣服上的花纹实在让人难以忽视，任谁看了都会第一时间猜到她是从医院跑出来的，分明还是个病人。
白无常。
说起以前，温甜便说个没完，也许是从学校毕业后，进入社会，每天大部分时间忙于工作，公司家里两点一线的生活太过枯燥，现在突然有个机会，碰到曾经崇拜的同学，说起那些年的往事，她内心雀跃不已，话一开头，便是一路说到了绿城，说到了天蒙蒙亮都还没歇气。
温甜有点失望：“哦，好吧。”
温甜皱了皱眉：“你要不要睡一会，等到了我叫你。”
蒋遥没说话，女人又说：“你不认识我啦？我啊，你高中同学，温甜啊。”
已经到绿城，就快开到墓园的郑珣按下了接听键：“说。”
温甜忍不住问道：“真的不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如果蒋遥愿意多问一句她怎么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那么她就会告诉她，其实她今天是特意过来看望她的。
病房里静了一会儿，蒋遥忽然说：“我有点口渴，你去帮我弄点水吧。”
经过一个桥洞的时候，她察觉到身后有辆车在跟着。
黎港一愣，说：“15号，怎么了？”
电话那头，徐乐诚急道：“刚有个人报警，说是你高中同学，叫温甜，她说蒋遥现在人在绿城，让我把这件事告诉你，定位发你啊，你赶紧过去找人吧。”
黎港拿着热水壶站起身：“好。”
“蒋老师，你知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危险？要是子弹再往上一点，你就真的死了。”
葛月：“为什么？”
“要不是你穿了防弹衣，就不止是被子弹震晕过去这么简单了，你这一晕就是五天，我们都很担心你。”
温甜哦了一声，随即笑了起来：“你去绿城干嘛？这个点，该不会是从医院偷偷溜出来的吧？”
那个方向是纪念园，她记得那是为了纪念在医学上做贡献的捐献者所设的纪念墓园，蒋遥这个时间点过去做什么？
从医院离开的时候，她特意避开了监控，就是不想让人知道她的去向。
葛月在一旁催促，盯着屏幕，恨不得盯出一个洞来。
蒋遥一听，立马乐开花：“姐，那你一定要帮我找回来啊，我可想死它了！”
黎港说的话，在她耳边回响。
此时，她坐在车里，甚至没法从蒋遥远去的背影，看出一星半点的影子。
就在刚刚，他突然回想起她跟徐春见的那最后一面，监控视频里，她走出房间时说过的最后一句话，他当时没想起，现在突然反应过来。
白无常是蒋遥捡的，很小一只，周身白色，她把猫放在矿泉水箱子里抱回来的当晚，就给它取了个名字，叫“白无常”。
] 这些天她找遍了南城大街小巷，今天终于有了点线索，于是立刻把消息告诉蒋遥。
她点了点头，冲路边示意：“就在前面把我放下吧。”
因为她在网上看到了一些消息。
李晶这边把妈妈安慰好，那边又告诉蒋遥，让她安心待在学校读书，猫的事，她来解决。
关于蒋遥的消息。
她回头，目光落在车座背后，那里挂着一把伞。
当她看蒋遥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她甚至没敢马上停车，只是默默跟在身后，慢慢往前开，直到蒋遥终于察觉，回过身来看着她，她发现自己再也无法从她身上看到，看到多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了。
黎港抿了抿唇，沉默许久，说：“一开始恨，现在不了。”
车内安静了一段时间，温甜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还好吧？”
温甜笑：“好哇，等我想想啊。”
与此同时，郑珣抬眼，看着墙上的小屏幕上不断变化的红色数字，心里怦怦乱跳，呼吸不畅。
“她没说去哪儿？”郑珣问。
蒋遥为此很伤心，甚至从学校偷溜出来找猫，这事被班主任发现后，告诉了她妈，她妈这些年虽然没跟大女儿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可还是很依赖她，于是在电话里说起这事时，免不了抱怨一通。
蒋遥眨了眨眼：“没什么。”
“为什么？”
副驾驶的车窗降下，驾驶座的女人转头问她：“是蒋遥吧？”
尽管所有事情都已经画上了句点。
言外之意是，他们没说上话。
倒不是故意让他们担心，只是她习惯了掩人耳目。
她回头，看到驾驶座是个女人，有点眼熟，她想不起是谁。
关于连环案的消息。
郑珣头也没回。
温甜忙点头：“顺路顺路，顺顺顺。”
蒋遥：“睡不着，你能给我讲讲以前在学校的事吗？”
李晶出事后，蒋遥当初有多喜欢这名字，后来就有多懊悔。
“你爸他一直想看你考大学、工作、结婚生子，那些人还活着的时候，他经常担心等不到那天，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别让他在天上失望，你过好自己的人生，他会看到的。”
养了半个月，几天前她妈要回老家一趟，家里没人喂食，这事就拜托给了李晶，可等李晶去的时候，发现白无常已经不见了。
蒋遥看着他，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她自责内疚，负罪感无时无刻都压在她心里，十年至今，未曾散去。
她摇了摇头，面色苍白。
“不顺路我就下车。”蒋遥作势要开车门。
与此同时，远在南城几百公里以外的县城雷声大作，一个女人站在窗前打电话，电话那头似乎没人接，她着急地低头看手机，又重新拨了另一个号码。
“为什么……”黎港想了想，说，“大概是因为我们都一样，一样失去过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我很清楚，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怪不到你身上，所以我不恨你，我只恨自己没有早点发现，没能早点帮上你的忙，或许那样，我爸现在还活着。”
蒋遥：“不用，谢谢，开车慢点。”
蒋遥只犹豫了一秒，也没征求人家同意，直接上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捎我一段，我也要去绿城。”
等他们追出去的时候，人已经不在走廊了。
她今天晚自习结束后从绿城出发，就快到医院的时候，忽然注意到路边一道熟悉的身影，她很庆幸自己在路口及时调头回来，否则她们今天可能就这么错过了。
她走在街上，像孤魂野鬼。
蒋遥收回神，仰头看向夜空，现在是凌晨，要是能坐到车，日出之前她应该能到那里。
温甜把车停下，转头看去。
静了几秒，她问：“你不恨我吗？”
于是停下脚步，等在原地，车缓缓在她身边停下。
所幸出了医院之后，街上没几个人。
蒋遥看着窗外：“嗯。”
说完，她闭上眼睛，回想起十年前，车祸发生的前一天，她和李晶最后的对话。
温甜，她隐约有点印象，印象中，那是个戴着眼镜，总是低头走路的三好学生。
葛月从沙发里跳起来：“你去哪？”
李晶温柔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瑶瑶，我今天好像看到白无常了。”
郑珣正对着墙，两手紧抓头发，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记得温甜是绿城人。
结果谁也没回来。
黎港接话：“他知道蒋老师会去哪。”
在车上的这两个多小时，蒋遥仿佛重回了一遍高中生活，那时候的她无忧无虑，有家人，有朋友，有不惧怕任何风雨的勇气。
彭松：“不用找了。”
黎港低垂眼眸，轻轻一点头，没有说话。
彭松啪的一下合上屏幕，葛月一惊：“你干嘛？继续找啊。”
那天是5月8日，七天后，正是李晶的忌日。
看着蒋遥离开的背影，她心里头不禁感到有些悲凉。
李晶说好，明天她会带上白无常最爱吃的小鱼干，肯定能把它找回来。
等到温甜说“到了”，她才恍然从回忆里抽身，回到现实，过去的青葱岁月悄然退场，黯淡的现实才是此刻正在上演的乐章。
“姐，一切都结束了。”她像在自言自语。
蒋遥眨了眨眼，多年前的一个记忆片段浮现眼前。
她说：“既然你不恨我，那你也不要恨自己，所有事情都结束了，该付出代价的人我一个都没落下。”
蒋遥刚醒过来，有些恍惚，问道：“今天几号了？”
葛月声音拔高了一度：“那他为什么不带上我？！”
良久，他垂下手快步走了出去。
不久前，她从梦里醒来，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人，是黎港。
彭松抬头扫了他一眼，垂眸，继续在电脑上飞快敲打。
黎港摇头：“我回来的时候她就已经不见了。”
蒋遥记得这名字谁听了都说不好，不吉利，她当时就觉得好，根本不管什么吉利不吉利，她原本还打算以后再捡一只黑猫回来，凑一对黑白无常。
同一时间，蒋遥经过了一个又一个静穆的墓碑，目光扫过碑上的名字，生卒年，走了很久，终于在尽头处停下。
《鲸落》
目送蒋遥走远，她升起车窗，发觉天色阴沉，像是要下雨了。
医院里里外外已经找遍了，蒋遥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监控里只拍到了她离开病房，之后去了哪，没留下一点痕迹。
她挨着墓碑坐了下来，把头靠在了碑上。
另一边，蒋遥挽起袖子和裤脚，尽量让自己这身衣服不那么引人注意，但衣服上的花纹实在让人难以忽视，任谁看了都会第一时间猜到她是从医院跑出来的，分明还是个病人。
白无常。
说起以前，温甜便说个没完，也许是从学校毕业后，进入社会，每天大部分时间忙于工作，公司家里两点一线的生活太过枯燥，现在突然有个机会，碰到曾经崇拜的同学，说起那些年的往事，她内心雀跃不已，话一开头，便是一路说到了绿城，说到了天蒙蒙亮都还没歇气。
温甜有点失望：“哦，好吧。”
温甜皱了皱眉：“你要不要睡一会，等到了我叫你。”
蒋遥没说话，女人又说：“你不认识我啦？我啊，你高中同学，温甜啊。”
已经到绿城，就快开到墓园的郑珣按下了接听键：“说。”
温甜忍不住问道：“真的不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如果蒋遥愿意多问一句她怎么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那么她就会告诉她，其实她今天是特意过来看望她的。
病房里静了一会儿，蒋遥忽然说：“我有点口渴，你去帮我弄点水吧。”
经过一个桥洞的时候，她察觉到身后有辆车在跟着。
黎港一愣，说：“15号，怎么了？”
电话那头，徐乐诚急道：“刚有个人报警，说是你高中同学，叫温甜，她说蒋遥现在人在绿城，让我把这件事告诉你，定位发你啊，你赶紧过去找人吧。”
黎港拿着热水壶站起身：“好。”
“蒋老师，你知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危险？要是子弹再往上一点，你就真的死了。”
葛月：“为什么？”
“要不是你穿了防弹衣，就不止是被子弹震晕过去这么简单了，你这一晕就是五天，我们都很担心你。”
温甜哦了一声，随即笑了起来：“你去绿城干嘛？这个点，该不会是从医院偷偷溜出来的吧？”
那个方向是纪念园，她记得那是为了纪念在医学上做贡献的捐献者所设的纪念墓园，蒋遥这个时间点过去做什么？
从医院离开的时候，她特意避开了监控，就是不想让人知道她的去向。
葛月在一旁催促，盯着屏幕，恨不得盯出一个洞来。
蒋遥一听，立马乐开花：“姐，那你一定要帮我找回来啊，我可想死它了！”
黎港说的话，在她耳边回响。
此时，她坐在车里，甚至没法从蒋遥远去的背影，看出一星半点的影子。
就在刚刚，他突然回想起她跟徐春见的那最后一面，监控视频里，她走出房间时说过的最后一句话，他当时没想起，现在突然反应过来。
白无常是蒋遥捡的，很小一只，周身白色，她把猫放在矿泉水箱子里抱回来的当晚，就给它取了个名字，叫“白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