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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珣闭了闭眼，咬紧牙关。
***
徐乐诚像是在跑，听筒里时不时传来喘气的动静，他说：“网上找到的。”
还是背着所有人暗中谋划着要怎么替姐姐报仇，怎么让肇事者不留痕迹的消失在这世上？
从他前不久与她重逢之后，他总是在想，是不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就已经做好了决定。
但大多数时候，她都只跟自己作对，无论郑珣做什么，一概沉默以对，仿佛人世间再没有任何值得她留恋的东西，明明她就活生生地站在那里，仔细一看却又好像早已死去。
车里寂静，他点开那条链接。
他试着联系发视频的当事人，但对方声称事情过去太久了，现在已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所以他最后什么也没打听出来。
郑珣曾经给徐乐诚看过蒋遥高中时期的照片，视频里的蒋遥刚好也穿着高中校服，徐乐诚最先注意到其实就是那身蓝白相间的校服，之后才察觉到那张脸莫名有些熟悉。
郑珣是左等右等等不来，漫长的几分钟过后，他忍不住直接回了电话。
视频的最后一幕停在那人从镜头前走过的画面，也是这时，郑珣确定了心中所想。
画面中的人，是他从未见过的陌生的蒋遥。
-找个没人的地方给我回电话。
她看起来那么瘦小、无助、茫然，身上看不出一点少年人的青春活力。
郑珣微微睁大眼睛，盯住这背影。
那人真的是蒋遥。
沉迷各种运动，每天除了学习之外，就是重复的做一些大量消耗体力的事情，以换得一个没有噩梦的好觉？
郑珣攥紧手机：“就凭这个你就认为她们认识？”
挂断电话，郑珣把视频反复又看了好几遍，他越看越确定那就是蒋遥没错。
到头来，他只是在自以为是。
他高中时候的校服就长这样。
郑珣记得，那两年她热衷于各种运动，身上半点赘肉都没有，她模样没长开之前是略带英气的类型，渐渐长开之后少年气十足。
郑珣放下手机，正要发动车子，余光却见窗外站着个人，一转头，正好对上一张近在咫尺的脸。
不，该说是十年才对。
那是一段视频，画质很差，模糊的画面里能看出那是个老小区，周围挤满了人，人群中间躺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浑身脏兮兮的，裤子一截长一截短，短的那截像是被大火烧过，边缘黢黑，她没穿鞋，脚底很脏。
他以为陪在蒋遥身边好好安慰她，总有一天她会走出来的。
如果真要仔细算时间，蒋遥开始变得跟以前不一样的时间点，应该是十年前得知李晶离开的那天，是她跪在太平间冰冷的地板上磕得满头血的那天，也是她执意要让爸妈签字完成李晶生前志愿的那天。
时间模糊了记忆，郑珣以前不觉得，现在试着回想当时才发现，他曾经那么努力想要忘记的东西，现在竟然真的想不起来了。
所以他只能等，等徐乐诚自己打过来，给他解释清楚刚才那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总之，那段时间，郑珣除了在学校，几乎整天都见不到她人，即便他故意拦住她，或是在宿舍楼下等上整整一天，蒋遥也不会出来见他。
她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濒死的劫难，可她脸上却没有半点惊慌失措，她像是早有预料，又或是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面。
他给徐乐诚回了一条消息。
那段时间蒋遥在做什么？
车继续往前开，他想到徐乐诚这个时间点应该还在局里写报告，昨晚他贸然开了枪，这事儿把黄凯他们气得不行，按理说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才对。
揍他一顿，或是冲他大喊大叫。
那个时候，他在做什么？
他之所以说葛月和蒋遥认识，其实更多的是一种直觉。
严格来说，应该是很多年前的她。
“视频哪儿来的？”电话接通下一秒，郑珣问道。
人群忽然炸开欢呼，那人停下动作，地上的女孩慢慢坐起身，一副茫然的表情。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刀不砍在自己身上，永远都不会真的觉得疼。
算算时间，如果是还在读高中的时候，也就是16到18岁之间，按照视频里的身高来看，应该是十七八的时候，那两年蒋遥的身高开始猛长，比班里很多女生都要高。
市局外，三辆警车陆续开进大门口前边的露天停车场。
电话迟迟没有打来，郑珣越想越不对劲，心里是越来越焦躁，他不想贸然打过去，他担心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然而从头到尾他都没意识到，其实那天死去的人，不止李晶一个。
市
他要去周利华所说的那家饭店看看，顺便核查一下他的不在场证明是不是真的。
她像一潭年轻的死水，平静，毫无波澜。
于是视线一动，郑珣又看回手机屏幕，顺势把车停在了路边的临时停车位上。
《鲸落》全本免费阅读
只有在郑珣忍无可忍，抓她回家好好休息别再熬夜的时候，蒋遥才会短暂的恢复到从前的样子。
不是现在的蒋遥，也不是从前他认识的那个蒋遥。
这件事，徐乐诚其实没查到太多线索，这段视频也是偶然间查到的，录视频的人是当时围观群众的一员，那时候网络传播速度不快，所以这件事并没有引起关注。
徐乐诚消息发过来的时候，郑珣在开车。
他以为李晶死于意外，肇事者被抓，事情圆满结。
小葛月慢慢转头看着刚刚救她的人，表情僵硬，那人也看了她，像在确定她是不是真的没事，下一秒，那人在人群欢呼声中起身。
那人虽是背对着镜头，但她身上穿的校服却让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女孩脸上都是黑灰，郑珣看了半天，发觉那好像是葛月。
如果没有那头长发，谁也没法第一眼分清她是个女孩。
那人身旁蹲着一个长发女孩，约莫十七八岁，皮肤很白，被身上的脏污衬得更白，她正在对地上的女孩做心肺复苏，动作娴熟。
徐乐诚：“郑队，陈主任让我去送检，加急件，要不你等我弄完了再跟你细说？”
现在回想起来，作为旁观者的郑珣还是会觉得压抑。
他以为蒋遥这样大大咧咧的性子一定很快就会回到以前的样子，他以为自己有能力一直陪着她走到最后。
徐乐诚这时候发消息过来，看来是已经脱离虎口了。
饭店还没到，手机连着震动了好几下，他瞥了一眼，看到来信人是徐乐诚，转瞬又收回目光。
九年。
] 郑珣闭了闭眼，咬紧牙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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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乐诚像是在跑，听筒里时不时传来喘气的动静，他说：“网上找到的。”
还是背着所有人暗中谋划着要怎么替姐姐报仇，怎么让肇事者不留痕迹的消失在这世上？
从他前不久与她重逢之后，他总是在想，是不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就已经做好了决定。
但大多数时候，她都只跟自己作对，无论郑珣做什么，一概沉默以对，仿佛人世间再没有任何值得她留恋的东西，明明她就活生生地站在那里，仔细一看却又好像早已死去。
车里寂静，他点开那条链接。
他试着联系发视频的当事人，但对方声称事情过去太久了，现在已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所以他最后什么也没打听出来。
郑珣曾经给徐乐诚看过蒋遥高中时期的照片，视频里的蒋遥刚好也穿着高中校服，徐乐诚最先注意到其实就是那身蓝白相间的校服，之后才察觉到那张脸莫名有些熟悉。
郑珣是左等右等等不来，漫长的几分钟过后，他忍不住直接回了电话。
视频的最后一幕停在那人从镜头前走过的画面，也是这时，郑珣确定了心中所想。
画面中的人，是他从未见过的陌生的蒋遥。
-找个没人的地方给我回电话。
她看起来那么瘦小、无助、茫然，身上看不出一点少年人的青春活力。
郑珣微微睁大眼睛，盯住这背影。
那人真的是蒋遥。
沉迷各种运动，每天除了学习之外，就是重复的做一些大量消耗体力的事情，以换得一个没有噩梦的好觉？
郑珣攥紧手机：“就凭这个你就认为她们认识？”
挂断电话，郑珣把视频反复又看了好几遍，他越看越确定那就是蒋遥没错。
到头来，他只是在自以为是。
他高中时候的校服就长这样。
郑珣记得，那两年她热衷于各种运动，身上半点赘肉都没有，她模样没长开之前是略带英气的类型，渐渐长开之后少年气十足。
郑珣放下手机，正要发动车子，余光却见窗外站着个人，一转头，正好对上一张近在咫尺的脸。
不，该说是十年才对。
那是一段视频，画质很差，模糊的画面里能看出那是个老小区，周围挤满了人，人群中间躺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浑身脏兮兮的，裤子一截长一截短，短的那截像是被大火烧过，边缘黢黑，她没穿鞋，脚底很脏。
他以为陪在蒋遥身边好好安慰她，总有一天她会走出来的。
如果真要仔细算时间，蒋遥开始变得跟以前不一样的时间点，应该是十年前得知李晶离开的那天，是她跪在太平间冰冷的地板上磕得满头血的那天，也是她执意要让爸妈签字完成李晶生前志愿的那天。
时间模糊了记忆，郑珣以前不觉得，现在试着回想当时才发现，他曾经那么努力想要忘记的东西，现在竟然真的想不起来了。
所以他只能等，等徐乐诚自己打过来，给他解释清楚刚才那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总之，那段时间，郑珣除了在学校，几乎整天都见不到她人，即便他故意拦住她，或是在宿舍楼下等上整整一天，蒋遥也不会出来见他。
她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濒死的劫难，可她脸上却没有半点惊慌失措，她像是早有预料，又或是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面。
他给徐乐诚回了一条消息。
那段时间蒋遥在做什么？
车继续往前开，他想到徐乐诚这个时间点应该还在局里写报告，昨晚他贸然开了枪，这事儿把黄凯他们气得不行，按理说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才对。
揍他一顿，或是冲他大喊大叫。
那个时候，他在做什么？
他之所以说葛月和蒋遥认识，其实更多的是一种直觉。
严格来说，应该是很多年前的她。
“视频哪儿来的？”电话接通下一秒，郑珣问道。
人群忽然炸开欢呼，那人停下动作，地上的女孩慢慢坐起身，一副茫然的表情。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刀不砍在自己身上，永远都不会真的觉得疼。
算算时间，如果是还在读高中的时候，也就是16到18岁之间，按照视频里的身高来看，应该是十七八的时候，那两年蒋遥的身高开始猛长，比班里很多女生都要高。
市局外，三辆警车陆续开进大门口前边的露天停车场。
电话迟迟没有打来，郑珣越想越不对劲，心里是越来越焦躁，他不想贸然打过去，他担心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然而从头到尾他都没意识到，其实那天死去的人，不止李晶一个。
市
他要去周利华所说的那家饭店看看，顺便核查一下他的不在场证明是不是真的。
她像一潭年轻的死水，平静，毫无波澜。
于是视线一动，郑珣又看回手机屏幕，顺势把车停在了路边的临时停车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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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在郑珣忍无可忍，抓她回家好好休息别再熬夜的时候，蒋遥才会短暂的恢复到从前的样子。
不是现在的蒋遥，也不是从前他认识的那个蒋遥。
这件事，徐乐诚其实没查到太多线索，这段视频也是偶然间查到的，录视频的人是当时围观群众的一员，那时候网络传播速度不快，所以这件事并没有引起关注。
徐乐诚消息发过来的时候，郑珣在开车。
他以为李晶死于意外，肇事者被抓，事情圆满结。
小葛月慢慢转头看着刚刚救她的人，表情僵硬，那人也看了她，像在确定她是不是真的没事，下一秒，那人在人群欢呼声中起身。
那人虽是背对着镜头，但她身上穿的校服却让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女孩脸上都是黑灰，郑珣看了半天，发觉那好像是葛月。
如果没有那头长发，谁也没法第一眼分清她是个女孩。
那人身旁蹲着一个长发女孩，约莫十七八岁，皮肤很白，被身上的脏污衬得更白，她正在对地上的女孩做心肺复苏，动作娴熟。
徐乐诚：“郑队，陈主任让我去送检，加急件，要不你等我弄完了再跟你细说？”
现在回想起来，作为旁观者的郑珣还是会觉得压抑。
他以为蒋遥这样大大咧咧的性子一定很快就会回到以前的样子，他以为自己有能力一直陪着她走到最后。
徐乐诚这时候发消息过来，看来是已经脱离虎口了。
饭店还没到，手机连着震动了好几下，他瞥了一眼，看到来信人是徐乐诚，转瞬又收回目光。
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