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第一百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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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库斯话中的意思已然十分明显了。

抬头望去，正看到库马特那双血红的眼睛正怨愤的盯着凯厄斯。

    马库斯双唇微张，盯着库马特的双眼仿佛看到了什么怪物一般。

    如今这番局势，也只能放手一搏。

    “蛇尾巴和蝴蝶翅膀，倒像是拉米亚被诅咒后的形态，”她的目光在异族青年的蛇尾与身后闭合的蝶翼上流连片刻，盯着异族青年的面容，沉声道：“但是寒冰……这是类似于希欧倪陛下的力量，你究竟凭什么得到的它？”

    毕竟连冥后希欧倪都无法直接降临埃及，甚至需要赛特进行这一场残酷的仪式来达到目的，恩普莎身为冥后侍从的手下，此刻能够出现在这里不可能不付出任何代价。

    话落，她再也没有看面前的三叉戟一眼，目光扫过对面气势凛冽神情冰冷的异族半蛇青年，再次出口的声音里带上了两分不满，“就是这个小家伙阻止了你的计划吗，赛特？我没有想到，作为我亲自转变的你，竟然无法战胜这年轻的小家伙。”

    姜流云敏锐的察觉到她眼中染上了和赛特相似的嫉妒。

    异族青年眼帘微垂，淡淡道：“这件事本就与你无关，你知道恩普莎的身份，那么也该知道留下来会有多危险，我虽然能救你一次，却或许救不了你第二次。”

    “哦？凝结寒冰的力量？”意识寄托于库马特身体中的恩普莎声音微扬，目光终于有了变化。

    被听到名字的银发男人盯着她，目光是与异族青年如出一辙的冰冷。

    “他”满含威胁与警告的看了一眼出口辱及死神的银发男人，随即看向赛特。

    也或许是对方身为所有吸血鬼起源的原因，才会让他们莫名产生亲近的情绪。

    但在他看来，来世过于缥缈，死亡便是结束。若让千千万万的埃及人因为神明的私欲而全数丧生于冰冷的大海，这结局未免太过惨烈。

    马库斯这话一出，姜流云心中也有些惊讶。

    看着眼前的三叉戟，属于库马特的那张脸却是更僵硬了两分，恩普莎冷冷开口，“库马特的灵魂已经离开这具身体，三叉戟是属于海皇波塞冬的东西，我是冥府的宁芙，无法使用它的力量。”

    姜流云本就没有奢望于自己拙笨的口舌能够说服一位来自冥府的非人存在，但听到这样的论调，还是让他心中一沉。

    听到她的话，赛特神情阴郁，握着三叉戟的手不由收紧，“只能说你赋予我们的天赋力量当真是神秘莫测出乎意料，这家伙不仅能变成和拉米亚一样的蛇怪，还拥有凝结寒冰的力量，他的黑暗天赋完全克制了我的能力。”

    姜流云也了解凯厄斯的心性，这人年纪虽轻，外表高傲暴躁，看似冲动易怒，骨子里却有着一股狠劲。他就像一头狼一般尖锐而狡诈，报复心强，却也懂得权衡利弊和隐忍蛰伏。

    “恩普莎，不用和他多说。”赛特嘴角噙着一抹狞笑，“只要解决了他，没有了这条该死的蛇怪碍事，我们所追求的目标很快就能实现。”

    马库斯原本是塔沃瑞特的追随者，不管他的行为是否出自自身的意志，但最终的结果是他成为了他们的俘虏。

    有此种种前情，姜流云自然不会自大到认为自己的力量能够比拟神明。

    这猜测带着无力的侥幸，然而姜流云心中已然下定了决心。

    姜流云双眼紧盯着赛特等吸血鬼的一举一动，侧脸向侧后方马库斯的方向偏了偏，低低道：“你如果想要离开，现在还来得及，我不会阻拦你。”

    马库斯双眼微微瞠大，有些惊讶。

    “是的，他不是库马特，我看到了她身上的联系，”马库斯再次吸了口气，稍微冷静了些，“她是转变了赛特的人，也是转变了拉米亚的人，她和所有的吸血鬼、包括我们，都有极为强烈而明显的联系，我从未看见过……如此强烈的联系。”

    或许在这些冥神眼中，生与死没有界限，死去的人轮回转世之后又是新生的生命，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换了个身份重新活着。

    而对方身为所有吸血鬼的真正起源，却没有以本体来到人间，而是借用了死去的库马特的身体，由此可见，恩普莎身上必定有某种限制使得她无法在埃及来去自如。

    ——那个转变了奥西里斯、伊西斯、赛特和拉米亚的、传闻中的冥府妖魔。

    “库马特被杀了。”赛特想到了什么，脸上流露出些许欢喜之色，“恩普莎，既然你能操控这具身体，那么就请你取代库马特，用三叉戟完成接下来的事情吧。”

    下一刻，姜流云立即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马库斯。

    察觉到异族青年的视线，他深呼吸一口气，然而出口的声音却断断续续仿佛喃语，“不是他……不是库马特……是、是母亲……她是母亲、是种族的起源。”

    凯厄斯却没有如他所愿的露出慌恐或畏惧的神情，一双蓝绿色的眼睛带着恶狼一般的狠毒与尖刻，冷冷的回望了过来。

    “你很奇怪，西奈法。”马库斯眉头微皱，看着异族青年的侧脸，眼中带着迷茫，眼底却透出一丝莫名的光彩，“

    虽然只相处了短短一段时日，姜流云也能看出这个吸血鬼是极向往自由的生活的，而在这个危险来临前的时刻，对方竟然想要留下来一起抗敌，这完全出乎了姜流云的意料之外。

    而接下来的情景也立刻映证了马库斯的话和姜流云的猜想。

    他明智的没有说出自己得到凝冰力量的缘由，直接换了个话题道：“神明的欲/望，不该由人类来承担。希欧倪想要埃及，却不该由众多人类的性命来做交换。”

    库马特面无表情的脸显得有些僵硬，口中发出的女声却是很平静，“在你找到库马特之后，我就在他身上做了标记，凭借着他身上的神明血脉，在他的灵魂离开躯体之后，我能暂时将我的意识投射到这具身体当中。”

    说话间，他满带恶意的眼神在凯厄斯脸上停留了片刻。

    而阿钰虽外表沉稳，心性却有些纯挚倔强，若他们父子二人不得不分离，日后便只有阿钰一人游走在这异世了……

    姜流云心中百转千回，面色越发暗沉。

    “西奈法，你是一个出色的孩子，我并不愿意伤害你。”恩普莎不知道异族青年的心思，却也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了几分态度。

    但库马特已死，对方已然将凯厄斯视为唯一的目标，此刻想要送走凯厄斯已是绝不可能了。

    姜流云并不十分担忧凯厄斯。

    “是我。”库马特双唇张合，发出的声音却是低沉的女声。

    恩普莎这话一出，赛特的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阴沉而妒恨的目光如刀子般射向异族青年。

    唯有姜思钰是他心中的隐忧。

    “但好在现在也不晚。”恩普莎继续道：“西奈法，交出波塞冬的后裔，帮助我们完成这场仪式吧。希欧倪陛下公正贤明，他一手创立冥府法规，予以有罪之人严惩，对有功之人施加奖赏，他更从不薄待帮助过自己的任何神人。只要你帮助希欧倪陛下得到埃及，令他能在人间拥有一块自由行足的土地，那么，不论是在这即将成为冰雪国度的埃及，还是色雷斯的北方冰雪神殿，都必将有你的立足之地——你将与神明同在。”

    说话间，他飞快靠近寄身于库马特身上的恩普莎，略带两分恭敬的将三叉戟呈上。

    也只有处于冥府的存在，才会愤怒斥责于言谈随意提起死神达拿都斯的凯厄斯。

    姜流云对她的话毫不动容，“我对成为神明的附庸没有兴趣。”

    恩普莎和赛特想让凯厄斯帮他们使用三叉戟淹没埃及，在目标达成之前，他们不会伤害凯厄斯。

    “成为希欧倪陛下的附庸，这是多少神明渴盼得到的殊荣，你却摒弃于这份荣光。”恩普莎那张属于库马特的脸沉了下来，陪着惨白的面色，显得十分阴郁可怖，“看来，你已然决心要违抗我了。”

    且她如今使用的是别人的身体，还是一具僵硬的死尸，必然会使她无法发挥出自己原有的全部力量。

    “我听赛特说你身边跟着另一个拥有波塞冬血脉的人类，”恩普莎的目光扫过在场仅有的几个人类，落到了银发男人身上，“就是那个无礼的人类吗？他就是凯厄斯？”

    姜流云曾亲眼目睹希欧倪的眷属拉奥多几乎以一人之力制服海妖塞壬与吸血鬼，其中虽约莫也有倚仗冰雪之神的神力，但由此也可佐证神明与人类的力量如隔天堑，而实力如此强劲的拉奥多，却被后来出现的海皇波塞冬近乎压着打。

    “你错了，于我们而言，生与死没有界限。”恩普莎面无表情道：“等希欧倪陛下掌管了埃及，丧生在这块土地上的人都能够得到安息。作为他们献出这块土地的补偿，希欧倪陛下必定会赋予他们一个美好的来生。”

    赛特盯着面色惨白的库马特少顷，才不确定的开口，“你是……恩普莎？”

    接着，他唇角微扬，出口的声音十分平淡，“你救了我的命，在这个时候，我不会丢下你们独自离开。”

    但据马库斯所说，恩普莎算不上什么正经神明，她是冥府女神赫卡特手下的女妖，而赫卡特则是冥后希欧倪的侍从。由此三者之间的关系可推断，恩普莎的能力或地位应属于冥府底层。

    她凝视异族青年凌然如冰的面容，缓缓道：“如果早些遇到你，我一定会让你代替赛特去完成希欧倪陛下的计划……”

    姜流云心弦绷紧，他无法对埃及将要发生的惨烈戏码视而未见，也不能接受凯厄斯成为神明手中的工具，从而被迫沾惹上千千万万条生命的消逝。

    此时此刻站在那里的库马特已然不再是库马特，那具惨白僵硬的尸体中已然寄居了另一个人……或是神明，又或是妖魔。

    “母亲、起源？”姜流云眉头一皱，心中隐隐有了一股预感，“她？”

    “你怎么会……”赛特看着“他”，眼中满是惊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