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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潮拥挤,他在前面开路,并未像之前一样怕她走丢回头牵她的手。

    “没什么好看的。”

    这样的人。

    “哦,然后呢?”

    装修风格很炸裂,让人一进来就想疯狂地释放自己的天性,什么都不想再藏着。

    “我没有同情你。”她说,“我就只是想看看你的纹身。”

    陈绥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或者,她自己也不太清楚,心疼他,是不是也是觉得他可怜的一种表现。

    可实际上,这七年却是逝去的青春。

    如今韩子文除了日常管理极光台球厅之外,还经营着一家奶茶店,生意都还不错,人也很悠闲,自己买了套新房单独搬出来住。

    他不该是这样的人。

    沉默好一阵,他说:“太久了。”

    但无论怎样,现在似乎都不能再在这个问题上刺激他。

    “嗯,她不愿意。”

    “韩子文。”他喊,声音里带着点儿抽过烟的粗哑,“别再跟她讲了。”

    闻喜之不知道,这种情况该怎样解释。

    深邃凤眸冷淡地瞥过来一眼,鼻孔里逸出声冷笑:“回去了。”

    韩子文认真地想了想,点头:“是有点儿道理,但一般这种故事人家姑娘都是愿意的吧?”

    闻喜之点头说好,跟在他身后。

    闻喜之从前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即便他好像一直都很不幸。

    “他是不是把我说得特别惨,吸引你的同情,让你过来看看我?”

    “我加钱,你让我看看,可以吗?”

    闻喜之远远看着,他立在绿色的出租车旁边,暗夜里表情平静,完美融入进了普通同学的角色里。

    “……你先让我看看可以吗?”

    陈绥低头玩着打火机,眼眸低垂,不知在想什么,忽地笑了下。

    不是都把他的月亮送过去了,怎么这会儿一身结冰结霜的冷气往他这儿跑?

    这是SW酒吧开业的第二天,还在做开业活动,酒吧里人满为患,午夜场更是更狂,确实有些乱。

    “嗯,然后呢?”

    陈绥进门后懒散地往沙发上一坐,半天也不开口说句话,韩子文接了水端过来放他面前,惴惴不安。

    好一阵,陈绥抽掉嘴里咬着的烟,剩下的半支按在了茶几上的烟灰缸里。

    到了吧台,让小哥拿了包烟,没抽,然后一直走到酒吧门口,他停下,偏头看她:“给你叫辆车?我喝了酒,没法儿送你。”

    那一刻她不想走,也清楚地知道应该怎么留下来,但却做不到完全解开心结。

    心里很乱,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理。

    “陈绥……”

    陈绥冷冷瞥了眼韩子文,吓得韩子文埋哪儿都想好了,他却又只是这么瞥了眼,越过他进了门。

    曾以为辜负她那么多年,太多亏欠,回来后要跟她在一起才能弥补。

    “那姑娘要是不嫁给他,兴许能遇到更好的人,过上更好的生活。他想对她好,完全可以把她当妹妹一样护着顾着。”

    这动静,除了陈绥不会有别人。

    难道不应该甜甜蜜蜜恩恩爱爱酱酱酿酿?

    七年,听起来好像只是一个简单的数字而已。

    韩子文就静静地等。

    “别听他瞎吹,没他说得那么惨,我挺好的,都是小事,你不必同情我可怜我。”

    或者说,他在逃避。

    这话一问,陈绥才有了点儿动静。

    “噢……”韩子文舔了舔嘴角,心里还是没底,决定坦白从宽,“那个,绥哥,我跟她讲了,就是你出车祸那事儿。”

    他曾真真切切地、将她丢下了。

    锁一开,门板“啪”一下砸到墙上。

    幡然醒悟

    心口狠狠颤了一下,着急忙慌地跑过去开门:“来了来了!”

    “嗯。”陈绥挑眉,“早点回家。”

    “我觉得好看。”

    “……”韩子文挠挠额头,“我这不是,这不是看你俩挺别扭的,想推一下。”

    好像完全不想谈这个问题。

    但真的太久了,已经久到在一起才是折磨。

    “你有没有看过个故事?”

    “嗯。”

    也许应该回去再仔细想想,这件事到底应该怎么解决才能完美,才能让大家都觉得好过。

    好也罢坏也罢,他一向都没所谓,好像老天劈道雷在他面前,他也只会无事发生一般绕道而行。

    她堵他的话,又被他用回来堵她。

    “过时不候,现在不行。”

    “看看你怎么一根直肠通大脑。”

    故作洒脱,装得无所谓。

    “陈绥,你一定要这样?”

    “啊……好像也是?这都说不准嘛,得看人家姑娘怎么想。”

    想了又想,主动问:“之之呢?”

    说完,他转身朝前走了几步,又停下,回头叫她:“你跟上,这里边儿乱,我带你出去。”

    陈绥盯着她看了片刻,双手插进外套口袋里,忽地偏头笑了下:“真没事儿,不可怜。”

    “比如呢?”

    “然后……然后你为什么这会儿出现在这儿?”

    闻喜之咽了咽干涩的喉咙,那一句“那我们换个关系”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韩子文刚洗完澡,准备入睡,房门被拍得劈啪作响。

    后视镜里,他立在原地,点了一支烟,被烟雾模糊的眼,望着出租车离开的方向。

    陈绥主动拉开后排座的车门,一直等到她坐进去,很绅士地将车门关上,嘱咐司机先生开车注意安全。

    他似乎也没一定要她回答,走到路边,等了片刻,招了一辆空的出租车,回头叫她:“过来。”

    什么时候,“同情”和“可怜”这样的字眼竟然也会被陈绥用在他身上。

    他既然宁愿被自己误会也不肯说出出了车祸的真相,一定是做过百般挣扎,只为了努力维持那一点自尊。

    陈绥转过身,看着她,好一阵,低头,自嘲地笑了下,抬眼看过来:“韩子文让你来的?”

    “啊?”韩子文似懂非懂,灵光一闪,好像又懂了,“你该不会……说的是之之吧?”

    刚刚她已经那么直白地将这件事情戳破了,不应该一而再再而三地往他伤口上撒盐。

    但心疼并不代表一切都可以回到最初的起点,并不能代表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出租车在等,司机降下车窗抬头望,似乎有点怕闻喜之不过去。

    “那男的凭什么觉得娶了人家姑娘就是报恩?那姑娘不愿意的话,他不就是恩将仇报?”

    “这事儿不合适。”陈绥一口回绝,“咱俩这关系不合适。”

    他是那种,即便命运不公,也只会很嚣张狂妄却又轻描淡写地丢下一句:“哦,那你就朝我开炮啊。”

    “什么太久了?”

    如花绽放的年纪,本可以轰轰烈烈恋爱的年纪,风花雪月都浪漫的年纪。

    “为什么啊?”

    闻喜之想,那就走吧,然后走了过去。

    “什么关系?”

    “然后……”韩子文崩溃,怎么又是然后,“然后你俩现在和好了吗?”

    好像他们之间,只能这样错过了。

    陈绥点了一支烟,他平常其实很少抽烟,但今天已经抽了很多,似乎也就不在乎再多几支。

    “来看看你。”

    “噢噢,好像看过,但一时间记不起来叫什么名字了,这故事怎么了?”

    他全都不在她身边。

    闻喜之强调:“我没觉得你可怜。”

    或许,是想在她面前维持一点好的形象。

    “啊?”韩子文有点懵了,“你俩不是和好了吗,那不是说明我做的事儿还挺对的,怎么就……”



    没个女朋友,也不爱收拾,但所幸东西不是很多,客厅显得不算太乱。

    可是又觉得,她曾真心地喜欢过他,喜欢了很久,心疼很正常。

    之前她一直想要的距离,想要陈绥克制礼貌疏离的距离,现在他当真做到了。

    “不是……吗?”

    闻喜之没撒谎,“嗯”了声:“他给我打电话,说你喝醉了,还——”

    “一男的被个老头救了,后来老头出了意外,留下个孤女,那男的为了报恩,娶了孤女。”

    在电话里听韩子文那么说,她崩溃难过,心疼陈绥所遭受的一切。

    “已经过去太久了。”

    韩子文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尽量没有靠近陈绥,离他远点。

    “然后……她不是来找你了,你俩说什么了?误会解开了吗?”

    “那我……”闻喜之呼气,抿唇,“之前在金迷会所你不是说,我点你也可以,得加钱……”

    “还跟你说了很多其他的事?”

    “……?!”韩子文惶恐,“看我干嘛?”

    “是吗?”

    “解开了,然后呢?”

    青春总共才多少年呢?

    “什么故事?”

    然后他起身站直,等出租车启动。

    “怎么没拿个喇叭吼呢?”

    他一直保持着两步远的距离走在前面,不时回头望一眼,确定她跟上,又继续往前走。

    闻喜之想,如果不是自己,如果没有自己,他应该不会变成这么不自信的样子。

    “普通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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