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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她看到许世铭第一次带着这个私生子出现在自己眼前时,望着依稀中那和表姐极像的五官轮廓,舒引才明白许世铭也许不爱她的表姐,但他极度珍视这个孩子。

    那时的她还嫌弃弟弟乱花钱给她买衣服,念叨了他好久,看着满是尘灰的墓碑,她感慨万千。

    “没呢,我刚到,没事。”黎孟摆摆手,“咱俩这都多久没见了,你最近咋样啊?”

    裴染在一颗古树后伫立许久,在不远处怔怔地望着她。

    她为什么会站在这?

    “囡囡等了你一晚上。”许世铭的语气略带责备,甚是不悦。

    沉寂已久的心,似乎又狂跳了起来,和上次舒引的故意挑动不同,这次,缓慢而沉稳,像是年久失修的机器设备重新开始运转。

    想起一会要回家换个裤子再去见黎孟,她下意识摸了摸裙子口袋,却不见公寓钥匙踪影。

    裴染很奇怪,每次来都看到墓碑上挂着新的挽联,但母亲没文化并不认字,她一直也没想到会是谁来看望过。

    回到临海市,记忆翻涌而来。www.shuijing.me

    她在墓碑前站了一会,便转身离去。

    “她今天依旧期待你回来,算了,明天先回临海那边吧,兰琪那边财务的公章不知所踪,我已经派高明先过去了。”这才是许世铭的重点,比起最疼爱的孩子,他的事业还要排在更前面。

    见许世铭没有别的事,她道了声晚安,便往楼上走去。

    “2703。”

    临海南平路,青石炭。

    舒引当年并没有去过这位不熟的表姐葬礼,她也并不觉得许世铭是被迫联姻,他并不是会为感情有波动的人,但的确因为他和他家族,她的表姐去世了。

    “网上传的不会是真的吧!都在传明年你要开个人演奏会。”黎孟惊讶的嘴都合不上。

    “这可太好了。”黎孟冲她笑起来。

    “等很久了吗?”裴染搓搓手。

    刚分开的时候她天天无时无刻都在看自己那风平浪静的手机界面,后来时间久了,也就渐渐淡忘了。

    “好的,我明早就过去。”舒引扫了一眼手机上的日期,算算日子也该回去一趟了。

    “喂,她说她

    就打一次吧,要是她不在这里住,那就算了。

    大爷友好地替她解围道。

    自动提示音:感应失败!

    临海在南方,不常有冬天,今年格外反常,冬季寒冷异常。

    尽管隔着屏幕,但裴染依旧能从她拨开头发时,那些微颤抖的手指上,清晰的感受到她的害怕。

    下一秒,黎孟试图收回手。

    不喜欢冬天另一个原因,那就是弟弟的忌日快到了。

    “在那边应该很想你姐姐吧?”

    三年来,她与许世铭一直都扮演着恩爱夫妻,这与前夫孟子岑的婚姻不同,这次的观众是一个小女孩。

    *

    她靠在门板上深吸了口气,她从口袋里摸出烟,烟盒和打火机回来的时候都沾了兩,她抖了抖,摸出一根中问没受潮的烟点了,没开灯,屋内只剩舒引唇边的烟头明明灭灭。

    “今天是她生日。”

    “希望你记得你答应过的事。”从黑暗中传来一声警告。

    原来,她从未离去。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裴染看着新闻忧心忡忡。

    她站定在这一片灰色中,与男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舒引见他为的是这事而来,不由得松了口气。

    舒引身形一颤,循着声音望去。

    “姐姐来看你了,在那边都还好吗?”裴染弯下腰,将在红色塑料袋里的纸钱一沓沓掏了出来。

    目的地越来越近,心里的距离也在不断缩短。

    裴染一一将肉片在铁盘上摆放整齐,接着均匀的涂抹上了油水,黎孟见裴染开始烤肉,自己退到一旁刷着手机等待着开饭。

    “这也太过分了吧?”突然,黎孟惊呼出声。

    阑邻镇这几年修了公路,往返临海市区不再像以前一样要好几个小时,高速四十分钟就到了。

    这次回临海,除了来扫墓,还要去见三年未见的黎孟。

    我也很想她,她在心里默念道。

    脑海的小人开始打架,就在他们为尴尬的进退问题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保安大爷从门卫室走了出来。

    今晚的宅子安静异常,舒引往大厅里走去,佣人此刻早已不知去了何处。

    怎么一会没注意烤盘上的粉色肉片都已转成焦黑?

    “明天我准备带她去游乐园的,昨天跟她解释过今天公司会有些事情要处理。”舒引保持着最大限度的平静语调。

    滴!

    密密的细雨在眼前落下铺成一层薄薄的雾,让树林间变得朦朦胧胧,恍惚间,裴染看到个一抹身影,熟悉的身影让她有点不敢置信。

    还有一个,曾经那个舒引和孟子岑的家,但上次离婚的时候她似乎就已经搬出来了。

    舒引的公寓属于高档公寓,裴染翻出了一直留在钥匙上的nfc感应牌。

    “裴染,这里。”一进门,就见黎孟穿着一身24号球衣套装坐在炭火边。

    这是个陈述句,在此刻却像是在强调着什么。

    待她缓过来些,站起身来,便转身上了车。

    “可以啊!啥时候?我也要去。”黎孟一把搂住她的肩膀。

    寒风萧瑟。

    两人正聊的正欢,另一边,服务生把刚点好的才一一端了上来。

    舒引静静地看着墓碑。

    “你想去的话到时候给你留票。”裴染不着痕迹地从她的怀抱中退出来。

    一顿饭吃的心不在焉,饭后裴染匆匆回了家。

    裴染很不喜欢冬天,这是个悲伤的季节。

    裴染下意识抬步想上前,却见她蹲了下来,抱住膝头,努力平复着呼吸。

    初冬的临海市,南方人似乎还不适应这个温度,十点不到街道就已经清冷万分,出租车绕了一圈进了北区,那是裴染唯一知道的她的住址,那座充满着两人回忆的公寓。

    分开之后,她经常会期待舒引的消息,可好像舒引并不可能这样做。

    自动提示音再次响起:感应失败!

    裴染满腹疑惑,在树下站了很久才离去。

    只见舒引满手灰尘,但她似乎并不在意,没过多久,似乎是生理不适,见她轻咳了起来。

    举着伞,一身黑色西装衬的舒引脸色愈发白皙。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刚来过,只见她轻蹙了下眉头思索了几秒,接着蹲下身将墓碑上的灰轻轻用手巾擦了擦,然后像之前很多次一样将旧挽联扯下,换上一副全新的。

    给弟弟烧完最后一张纸钱,裴染才意识到自己的裙摆早已沾满了雨水。

    彩色的晚霞晚霞盈满了半边天。

    “您好,这边有个小女孩来找您,可以放她进来吗?”门卫大爷说完朝裴染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黎孟叹气,忙将夹子从裴染手中夺过,重新摆肉再烤。

    黑暗中,男人坐在沙发上面色看不清,那双墨黑色的瞳仁却在一片漆黑中格外引人注目。

    “噢,怎么了吗?今晚公司的新项目聚餐。”舒引不露声色的解释道。

    “你今天去见谁了?”一道低哑的男声响起。

    舒引敛下思绪。

    裴染此刻尴尬的其实很想走掉,但内心又做不到扔下她不管,脑海里总会想起舒引百般照顾她的过往。

    滴!

    舒引脊背一僵。

    每次这种时刻都让她感到无比压抑。

    “怎么了?”裴染抬眼,下意识凑过去查看黎孟的情况。

    “还没呢,还在准备呢。”裴染摸了摸鼻子。

    电话嘟嘟了两声,被接听了起来。

    可躲闪不及,裴染瞟到了一眼。

    裴染笑了笑一如既往的将倒好的茶杯递给黎孟,“最近在忙着准备音乐会。”

    “这也太过分了吧。”黎孟叹口气,拍了下自己的大腿。

    画面内,无数个鸡蛋向舒引袭来,数量众多,其中几个不可避免的砸中了她的脸侧,金黄的蛋液顺着她的头发缓缓淌下来,一时间染花了她的秀发。

    裴染心头一颤,像被人直击了心房,她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提高了几分音量,“拿过来给我看看。”

    这要从他与兰宵联姻之前说起,许世铭曾经和舒引的表姐舒溪在一起过,后来许家老爷子为了逼迫他与兰家大小姐联姻,逼死了舒溪,只留下一个私生子,这也是舒引后来才知道的事。

    车缓缓开进老宅。www.ruixue.me

    “裴染。”

    “是哪一户,家里有人吗?我打个电话确认下放你进来。”

    “刚上的微博热搜,应该不久吧,哎呀我的肉。”黎孟注意力被烤盘吸引走。

    每年弟弟忌日都会下雨,裴染穿了件浅色卫衣,特地穿上了弟弟生前给她买的那条碎花裙子。

    墓碑在乡下,这里土肥草沃,墓碑旁满是茵茵绿意。

    门卫大爷带上老花镜,按照在值班室预先留存的户主号码拨了过去。

    “钥匙呢?不会掉来的路上了吧?”想到此,她只好举着伞原路返回去寻找。

    裴染顿时有些不自信了起来。

    她被自己这些可怕的念头吓到,和舒引重逢才多久,就又开始对她心心念念了?

    在许世铭的灼灼目光中一步步踏上台阶,直到身影没入走廊尽头,她的的脊背稍微放松了下来,走进房间反锁住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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