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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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奚昭起身，点头：“放这儿吧，今天就在门前吃，不想往里挪了。”

    她朝里瞟了眼：“它还在里头睡着呢，估计是因为下雨，早上困得睁不开眼，喝了点药就又睡了。”

    “并非。”蔺岐稍顿，“奚姑娘还有何事？”

    总不能事事靠别人。

    嗓子尖锐破碎，根本听不出是谁。

    “是二少爷来了趟，吩咐下人熬的，说是今天天冷，喝一碗姜汤对身子好。怕您不爱喝，还特意让厨娘往里面放了红糖。”

    “小姐，”他抬伞高声道，“今日还是在花房吃吗？”

    “小姐可要先喝两口汤暖暖胃，天气冷，这汤放一会儿就凉了。”

    “你稍微等会儿，我有些事想问你。”奚昭轻手轻脚地跑去屋里，不多时就带了本书出来。

    其实不光他，奚昭翻看过他给的书，书里也多不赞同凡人驯养灵物。

    蔺岐并不意外。

    她那般盼着能与灵物结契，若是直言相告，定会叫她失望。

    她翻开靠后的一页，指着上面几行字说：“我今早刚看到这儿，这上面说就算是寻常凡人也可以和多个灵物定契？”

    久到秋木忽觉太过安静，她又突然抬头，叫住已快走出后院的蔺岐：“蔺道长。”

    听了这话，奚昭再度望向那碗姜汤。

    奚昭点点头。

    雨势渐大，朦胧水帘里，忽有一人出现在不远处的拐角。

    之前以防小老虎乱跑，蔺岐教了她怎么刻契印。那时他说，因她身无法力，难以承受三百年修为的契印，只能刻临时契。

    考量之下，驭灵已是最好的选择了。

    “那低阶灵物通常都有什么啊？我也想试一试。”

    “小道长今日怎么得空过来。”她扶着门框起身，“不是说这两天要忙禁制的事吗？”

    说白了，和灵物定契就相当于将其一部分或是全部力量匀给契主。

    又撩起袖子来回打量。

    自打这靶子立起来，二少爷便是箭无空发。

    他侧眸看向奚昭，见她神情专注地盯着睡莲，一时犹豫。

    小童子已行至门边，却是一怔。

    今日却奇怪。

    而她早就过了修炼的最佳时机，也没地方学。

    蔺岐思忖片刻，往回缓行两步：“奚姑娘可慢些吃，蔺某不急。”

    “多歇息也利于它休养。”蔺岐语气淡淡，“既然它无事，我便先回去了。”

    等离开月府，她就算要去多是凡人的城镇，也得有个保护自己的法子。

    也没印记。

    奚昭仔细打量着廊边花草，最后将视线落在最右角的一捧睡莲上。

    “不用。”月郤硬声打断，又搭上一支箭，拉弓瞄靶。

    先不说要往里砸多少钱和时间，刻下永久契印还得看双方意愿。

    但《灵兽经》上怎么又说，凡人可以和多个灵物定契了？

    早在她翻来覆去地看《灵兽经》开始，蔺岐就看出她有意走这条路，眼下并不惊奇。

    “二少爷！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这睡莲是她刚进府时养的，算是跟她相处时间最久的花了。

    知晓他已辟谷，奚昭也没多留，看着秋木将食盒放在门前的矮桌上。

    她不爱喝这东西，先前小厨房就往她这儿送过，喝了两口就送回去了。

    奚昭点点头。

    “二少爷，”小童子紧抱着箭，“可要关上窗子？外面风雨大，吹得靶子晃晃荡荡，简直没法用！”

    奚昭稍拧了眉。

    没什么感觉啊。

    ？

    他看向廊边的一排花盆，道：“不仅灵兽，诸如寻常花木等亦为灵物。你这院中的花草常处灵力旺盛之地，概已生灵。较之兽类，此种灵物性情更为温顺，不妨一试。”

    蔺岐解释：“凡人的确可以驭灵，但要从实力微弱的低阶灵物开始，否则便会遭受灵力反噬。www.zilan.me譬如你与那虎兽定契，也只能刻下牵制效力最低的临时刻印。”

    拒绝契印再正常不过。

    就没射中一支。

    书上都说了难，哪有一次就成功的道理。

    淡光缠绕升至半空，如春日柳絮，径直飘向了奚昭的手臂。

    难得下场细雨。www.fengshuang.me

    依着他所教的，她用枚细针刺破手指，挤出血滴在花瓣上，然后耐心等着。

    他正思忖着该如何开口，就见那朵睡莲两摇，随即散出淡蓝色的光。

    是前些天听她说太阳晒得太厉害，花房里的花蔫了一大半，浇水都没用。所以今晨看见落雨，就想着来帮她挪一挪花，也好浇浇雨水。

    门外人开口，破锣嗓子里颤着明显的哭音：“小姐不知为何突发厥症，府里医师也不在，我……我……你先让我见见少爷吧！”

    话落，盖子打开，扑鼻而来一股姜味。

    眼睁睁看着淡光沁过衣袖，奚昭摸了摸胳膊。

    绵密的雨丝飘落，奚昭把花一盆盆往外送，挨个儿放在了长廊外沿。

    她拨了下汤匙：“今日怎么想起来送姜汤了？”

    再说话时，语气里的不快散了大半：“秋木，怎么是你？不在院子里照看姑娘，找二少爷何事？”

    奚昭的视线在他腰间的玉带钩上多停留了一会儿，再抬眼看时，他便已抬起伞，露出张如玉面庞。

    奚昭追了步：“小道长很急吗？”

    她记得和虎兽结契时，胳膊上跟滴了蜡油似的，烧得疼。

    心底的那股异样情绪还没消下去，秋木就提了个食盒匆匆跑进。

    “嗖——！”

    蔺岐继续道：“驭灵师唯有从低阶灵物那里积攒到足够多的灵力，才能承受得了中阶乃至高阶灵物。但不知要耗费多少心力。便是驯养低阶灵物，也要投入不少心血。故此，鲜少有人会选择这条路。”

    小童子观察着月郤的脸色，瞟一眼窗外，道：“且让我去瞧瞧，到底是哪个院的下人，竟这般没规矩。”

    一支冷箭破空穿过，力度强劲，却擦着靶子边，歪斜着钉入墙面。

    那个懒散道人，她去宁远小筑，十回里有八回他在睡觉，还有两回则是懒懒躺在藤椅上，什么也不做。

    连饮了好几杯，心跳总算渐趋平稳。

    一旁的小童连忙上前，取下墙上箭矢，也跟着心焦。

    月郤勾住弦，将弓拉得更满。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还有失声惊呼——

    ***

    奚昭还恍惚着，没多大实感。

    “我很快就吃完了，道长能不能再留一会儿？”她捧起碗，舀了勺姜汤，重复一遍，“真的！很快就吃完了。”

    后者微一颔首，拿起伞和奚昭道别。

    听说是千年莲种，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她养出灵气。

    手中执一把纸伞，看不清脸。伞下身量高大，像是山间冷雾迫近。

    蔺岐道，那双素来冷淡的眼眸中，此刻竟见浅笑。

    而临时刻印只起个牵制作用，不会传递灵力，所以她才没受到影响。

    但她别无他法。

    蔺岐顿步，回身。

    不想在宁远小筑耽搁片刻，再来就已经搬好了。

    秋木应声，见蔺岐也在这儿，他道了声道长好。

    蔺岐不露声色地扫过那一长廊的花。

    封皮破旧，上书《灵兽经》三字。

    但也还行。

    忙活完一通，她累得够呛。直接往门口一坐，顺手捞起壶茶。

    灵物大多性情高傲，不喜与人族往来。

    全是劝退话。

    什么都没有。

    月郤在里听得清清楚楚，脸上血色霎时褪得干净。

    既然这样，那些灵物干嘛不选择实力强劲的盟友，而挑个没什么修为的凡人呢？

    “检查禁制需在晴日，今日功课也结束得早，便来看看那灵兽。”他收了伞，雨水坠下伞尖，在地面蓄成一道水线。

    蔺岐看过，道：“这花确然已成灵物。”

    是失败了吗？

    “等什么？”

    在这默不作声的打量中，她始终紧捏着汤匙，没有要舀动的意思。

    看着墙上的两三根箭，还有空荡荡的靶子，月郤烦躁拧眉，持弓的手不安摩挲两番。

    她指了指，试探着问：“要不……就这朵睡莲？”

    几息过去，睡莲毫无反应。

    血珠被水浸成淡色，又顺着花瓣沁入蕊心。

    遂又教了她如何结契。

    打那以后再没送过姜汤。

    他下意识松手，箭矢离弓，顿将那靶子打得粉碎。

    奚昭将指腹压在纸页上，缓缓摩挲着。

    这么说，这就是她的第一个灵物了？

    连他这个不懂箭的，都瞧出他心神不宁了。

    刚这么想，她就听见蔺岐道：“现下只需等候即可。”

    说着就要撑伞。

    原是碗姜汤，还放了些枸杞。

    “等灵物补足灵力，便会现身。”

    普通凡人根本没法承受住太强大的灵力。

    却暗自腹诽，他今日功课结束得早，多半是因为太崖要睡大觉。

    “这睡莲中的花灵已认你为主，待其现身，可用灵丹仙药喂养。”

    她盯着那簇开得正盛的睡莲，心觉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