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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算是天上的活神仙,也得被拽下凡尘来大病一场。

    霍羡春愣住。

    织雾却忽然想到晏殷手腕上的黑玉棺材。

    织雾见了来人,询问过后才知晓不是天子要见她,而是霍羡春要见她。

    可是,杏玉当时被她救了,不也一样活下来了?

    织雾脚下顿了顿,接着却走得更快。

    他难免在心头腹诽天子原来是个好色的,寻常不动心,非得要生得如此尤物模样的才会动心。

    可他却愈发的憔悴,甚至比上次在府里向她索要香囊时还要脆弱。

    织雾回过神来,这才发现杯子里是空的。

    真是莫名其妙!

    织雾唯恐耽搁了对方缓解病情,只能先行离开。

    老师父冲着织雾为难道:“他这是……旧疾犯了。”

    阿序似乎缓解了许多。

    ……

    织雾略有些迟疑,“阿序,你怎么了,可是不喜欢?”

    他只得找找能够让天子看得进眼里的人尝试,这么一打听,就听说天子忽然给那玉山侯府里一女子送了许多东西。

    阿序的神色却变得有些不太对。

    霍羡春知晓她的想法之后几乎都要气笑。

    知晓她活生生时,他心头又如何能不掀起一番惊涛骇浪。

    “顾小姐,都好几日了,陛下都还是喝不下任何药,他虽意识昏沉,可防人之心颇重……”

    *

    阿序说:“其实我一直都是要想起来的……”

    左思右想之后,他曾经将她抱在腿上,捧着她面颊低头哺喂她茶水的画面自脑海中浮现……

    他说着低头对上美人乌眸忽然不敢再说,却愈发感到莫名其妙。

    阿序的生辰日到了。

    无人时,他又会听见暗卫告诉他,今日天气极好,玉山侯府的顾小姐带着两个婢女和……和瑾王一起去学习骑马。

    待她人走之后,老师父便端来了一碗药,他扶起榻上的阿序,正要喂下去,却见对方忽然按住了他的手腕。

    织雾指尖掐得更紧,心口也好似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紧紧攥住。

    一些事情,他在很早以前就已经教过她了。

    不是……她为什么要凶他啊?

    “陛下以为,我失忆了就会忘记小姐吗?”

    可目光却仍旧一错不错凝着阳光下鲜活美丽的少女。

    只是他再不敢了。

    织雾回去以后便听见极擅长打探消息的沉香小声嘀咕天子病了。

    “顾小姐若和陛下有几分情分,能否试试,劝他喝一些药?”

    隔几日,宫里便忽然是宫里有人要见织雾。

    “闭嘴。”

    霍羡春在外面只大手一挥又让人熬一碗来。

    更何况,话本也并没有写到他的余生,焉知他的余生不会因为他不肯好好照顾自己,而寿数难长?

    “从那顾盼清死后,他就再没了求生意志,可却又怕会忘记了她,苟延残喘至今,已经很不容易了。”

    可织雾听到这样的话,怎能愿意放弃?

    天子原先的殿中极寒,病倒后便被挪到了暖阁这处歇息。

    “头……好疼……”

    “现在能时常见到小姐很好。”

    织雾诧异,她听到晏殷生病已经是好几日前的事情,她以为……以为对方眼下早就该好了。



    她死去的那段光景,那样的暗无天日与绝望,让他连死都不敢。

    霍羡春原本都放弃了,没想到最后关头竟然成功。

    ……

    可是她太过于拘泥于话本子?

    她略显尴尬地放下了茶杯,语气轻道:“好端端的,陛下怎么会病了?”

    “小姐……一定很疼吧。”

    霍羡春道:“那明日别忘记继续来喂。”

    霍羡春道:“他这些年……活得很痛苦吧,这样早早死掉对他而言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哪怕他失忆了,她也仍旧待他如旧,并不会改变彼此之间的情谊。

    心口犹如钝刀子绞着心头血肉。

    织雾私底下编织了好几只胖蚂蚱送给他。

    他竟还是第一次被一个软绵绵的小姐凶,有点……不适应。

    她眼下那样抗拒他……

    织雾说累了要回去休息。

    织雾不知该如何劝他喝药。

    老师父道阿序需要休息,让织雾晚些时候再来。

    “怎会如此?”

    天子这次喝下了一整碗药。

    晏殷唯有这个时候才会推了所有政务,在河岸对面坐在一辆不透光的马车里,隔着一道帘子,远远观望瑾王可以那样近距离扶着织雾,教她如何骑马,如何发力。

    “能喂进一口都是好的,顾小姐最后再试一下吧。”

    晏殷怕自己连远远看她和其他男人在一起、如眼下这样妒忌到咯血、妒忌到生不如死的机会都不会再有。

    霍羡春意外的是,这厮现在才病倒。

    他说完,便拨开了老师父的手指,将那药碗直接摔碎。

    这般水里来火里去,又伤又病还不眠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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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子掩唇咳得更加剧烈,一旁太监忙递上帕子,岂料陛下摊开的掌心里竟有一抹殷红刺眼的血,骇得太监险些就要叫出声。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霍羡春再是神通,也没有那等不喝药就可以令人不药而愈的法子。

    他掩唇咳得厉害,看得底下人胆战心惊,可晏殷却仍旧强撑着这副残败不堪的躯壳如常上朝处理事务。

    她垂下眼睫,将那药缓缓含入了自己的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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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霍羡春说他继续这般下去也许连两年都会难熬……

    织雾抬头看见月亮都出来时,到底忍耐不得。

    “我真该死啊……”

    也让从来都无所畏惧的天子每每想起那段光景、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尸体日渐腐烂而无法挽回的失去,也都还会颤抖恐惧。

    更何况他为什么要怕她?

    阿序笑了笑,“真是可笑。”

    自己这般退让,可他却还是这样不珍惜自己的身体。

    “好?”

    “师父……”

    他挠了挠头,“我又没有撒谎。”

    阿序疼得直不起身。

    方才那些只是逗趣罢了。

    “陛下若是为了我昔日的死而惭愧……”

    推开两扇门之后,织雾进去便察觉屋中极暖。

    作者有话要说

    “是您老人家每个月在我头疼时,都要端来一碗失忆药来为我巩固,是不是?”

    阿序眼底充满自嘲,“我竟然踩了小姐的手指。”

    阿序压抑下那阵不适之后,与她说笑几句。

    他原想要问织雾如何做到的。

    晏殷后来会病倒,都在霍羡春的意料之中。

    他只需要按照话本子里的模样继续生活下去,自然也会活得很好很好。

    晏殷阴沉呵止了他。

    毕竟又是受伤,又是泡水,在那寒潭池水里摸索一只锦囊摸上好几个时辰,接着又烧伤了右手。

    她习惯性的去维护话本里应有的模样。

    而她自己能捡到这一条性命已经是件极幸运的事情,她自己过得好,自然也希望他好。

    沉香摇了摇头,“不知道,听说是太久没有休息过了,累出来的吧。”

    可美人却好似很疲累身软般,鸦黑的鬓角又热又湿,耳根也红得厉害。

    且就算他惭愧,眼下也该释怀了才是。

    “瞧他天天半死不活的样子,还不如直接……”

    老师父说,只要喝点缓解头疼的药就可以了。

    “不过,过去的记忆我也不想再忘记了……”

    他攥紧干净的白帕,将掌心里的血丝洇去。

    “这实则是一件很没有必要的事情。”

    她心不在焉地喝茶,一旁禾衣却问:“小姐在喝什么?我还没倒茶呢。”

    老师父闻言,脸色霎时一变。

连沉香都要,却唯独连与他有分毫相关的,都全然拒绝。

    她想那样晦气的东西,他日日都戴在身上,哪里会有不生病的道理?

    他的神色从痛苦,渐渐恢复得平静。

    她笑了笑,接着又拿出了一双新鞋,“这才是送给阿序的礼物。”

    旁人灌药也灌不下,什么手段也都使了。

    织雾心头蓦地一跳,愈发难以相信。

    她和他相识数年,又互帮互助。

    “这样继续下去,陛下能多活两年都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

    织雾心中又有些没来由地恼他。

    织雾跟着人进了宫后,霍羡春上下打量了她一圈,心想果真是个绝色。

    织雾走上前去,瞧见榻上的男人病容苍白,她却还是不明白。

    可他末了却还是难受得厉害,被药铺里的老师父给搀扶了进去。

    “若实在不行,那便只好放弃……”

    她说了许多,也尝试过喂药,可天都要暗下来,却还是一滴药都喂不进去。

    织雾怔了一瞬,接着顿时语气恼道:“霍郎中怎可说这种晦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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