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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瞻嘴角却还是挂着个意义不明地向上的弯儿,于无声处,他呼吸渐渐加重,收回指头,目光顺势动了,盯着拇指捻搓指节留下的濡湿的水痕。

    “我知道你不是真的喜欢我....”

    “我.....我先睡了......”说着往墙里面躲了躲,就差把被子全部都裹在身上。

    此时的温玉醉的气都匀不平,像个撒娇的孩子,带着轻微的气息流动,一字一句却狠狠砸在裴瞻的耳际。

    温玉年纪小,不懂要将情绪敛藏,将所有心思都表露在脸上,本该欣喜的事儿,却成了愁丝,盘踞在他的眉角。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温玉迟疑着点点头,却摇摇头。

    裴瞻喝了酒,垂首时的气声也与若有似无的呛鼻酒味攀缠,往怀里人的耳廓漫进。

    裴瞻掐着人的腰,拇指从上到下地抚摸了一侧向里的腰线,眸色掺着深深的欲望。

    温玉的眼睛红的像兔子,探出的指尖都在抖,他好像要哭了,声音干瘪的不像话。

    说完给人倒了一杯酒,紧忙着又开了口道:“这果酒也不容易醉人,想喝多少,便喝多少,也不会有人拦着。我头一次喝到果酒的时候,还足足饮了两三壶才过瘾呢。”

    温玉咽了咽口水,是干涩的,从喉口挤出的话,“我有些困了.....”

    他压低了声音怕惊扰了屋内的人。

    裴瞻追问道:“你喜欢我的吧,阿玉。”

    裴瞻垂下头,与他鼻息交织,路过他的眉心、鼻梁、鼻尖,一路潮湿,一路酩酊。他醉得脑子都不清楚,却也不会迫他一分。

    裴瞻的眼色倒是打的非常快,嘴角噙着笑,“到底要不要我负责?”

    “哥.....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他乖顺的抬起头,在模糊中发声,嗓子也低,“好。”

    “温玉,把头抬起来。”

    温玉看着自己屋子里的两个男人,他知道现在开口说什么都不好,索性沉默不语。

    “他真的就在我身边,却又离我远的很。”

    “裴瞻,你别逼我了。”

    

    他的眼梢生得向下,润圆眼眶盛着被挡的不剩多少的含水碎光,卸了力任由摆弄,只瞧着人不做声,眼睫滚过水凑成簇那样粘在下眼睑。

    屋内的两人倒是过的轻松,在裴瞻的威逼利诱下,温玉只喝了小小一杯果酒,脸上便立刻飘了薄云,让他怀疑这是不是真的果酒。

    “我睡不着,出来走走。”

    他的指尖从人的唇角到指缝,任何裸露在外之地都无形间沾上点又钝又温的玩意,让人心软。

    他毫不掩饰话语里的威胁,甚至带一丝恶意的戏谑,心情可称极佳。

    他的眼神一直离不开温玉脆弱苍白的五官。

    “我不是在做梦,我知道。”

    温玉抿了抿唇,直愣愣望向人。他的睫翼颤抖,错落晃动的阴影,拽着被角的指骨扣硬得发白,用力得发抖。

    “你不要这样....你不许这样...”

    谢暥惊醒坐起,额角都是细密的汗,他揉了揉眼睛,手掌湿润了一大片,不知道是汗还是泪。

    “恐怕你日后要学着适应。”裴瞻凑近人的耳朵,不急不火,像情人的低语厮磨,压低了磁性声线。

    待人走后,裴瞻转身去镂空花纹的柜子里拿了未开封的一坛酒。抬头看见温玉有些稚嫩的眼神,笑道:“这是果酒,滋味甜的很。你且放心喝吧。”

    面前人一个趔趄的倒在了他的怀里,嘴里还嘟囔个不停,“真好看.....”

    “如今夜深了,谢公子请回吧。”

    这次之后,他才知道原来他喝醉了会哭,哭得没声没响的,眼眶却红得一塌糊涂。

    温玉的眉眼是纯净的,藏在袖下的葱指悄悄绞紧了被子。

    温玉看不清裴瞻的眼睛,那里像是永远被一层雾气蒙着,氬氳着一摊咸色的水,让人想捧着,拥着,怕它滚落,怕它掉下来。

    “哥,我还以为是在做梦。以为他回来,和我一起去庙会,一起吃肉馅汤圆什么的,都是我在做梦。”

    “原先,他连着几个月不在身边,虽然我能画能想,有时候收到他寄来的信我也十二万分的高兴。可是他一来到身侧,我竟然高兴到分不清到底哪个是梦。”

    裴瞻抬手,轻轻环住对方的腰把他往自己这边带了些许。肩膀的些许异动让温玉不由自主地抬起头,被他护住脖颈吻了个正着。

    他闭了闭眼,忽然拥着温玉往白漆的墙壁靠去,手心即刻贴着他的后脑与硬冷相隔,右掌却压着那寸腰让他往自己身上靠,力道不小。

    他牙齿轻碾咀嚼他的名字,“那你亲亲我,就亲一下,好不好?”

    裴瞻看着面前这人傻傻的模样,惹得自己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

    “温玉,亲亲我。”

    沉淀开的晦涩情感让他心脏下沉。

    他手忙脚乱地翻被子下床,慌慌张张地套鞋下地,自己随意地搭了个外套就往东院走,差点被路边凸起和石块绊了一跤。

    裴瞻衣服上层叠的金纹漾开,如他心中难平意。

    裴瞻看着他的眼睛,嗓音含进水里,影绰却真切。像是浸在一片温湿的气团中,撇开呼吸声,剩余的缄默充满贏弱感,类似于浮在水面的,连薄冰都称不上的玩意,绽着裂开的花纹,只需轻轻那么摁上去,一触即碎。

    裴瞻呼吸带促,温玉薄棉的布料被向上掀,平日遮盖的白润皮肤显露,伴同一点红粉的闯入,与冷空气交集的瞬间,他扣着这副躯体的手一刹收紧,几乎不受控的力道留下绯印。

    裴瞻看着他,道:“你不是也没睡?”

    “这是你自找的。”

    谢暥兀的轻笑了一声,抬手遮住眉眼,却是挡不住已经发红的眼角。

    “那我们一起睡。”

    两人唇舌交缠,裴瞻的手掌轻轻地摁他的后脑,侵略他的嘴唇,扫过他的齿列,卷带舌尖的喘息的吻,吞咽下他的唾液,不予一分一毫的远离,带着深入喉咙的一刹窒息。

    这不是温玉第一次喝酒,但是他第一次喝醉。

    裴瞻微微皱眉,明明掌下的腰身瘦而薄,浅淡的呼吸在彰显着如白纸的弱纤骨质。

    褐红的痕迹留存在眼睑下方,他的眼廓发红,向外映开的踉跄,攒了一团暗色的流连,眼眸却是翻滚的水。

    “温玉。”

    谢暥哑然,低头苦涩的笑了笑,“好。”

    裴瞻勾唇,看来这杜康酒真的挺醉人。

    温玉来不及躲开,捂着肩膀发出一声闷哼。思绪回转过来时便听到带着冷冰冰语气的话,“二位真的是闲情雅致,还不休息吗?”

    随后便撩起温玉的衣襟一角,轻轻扯到胸口,整个手都绷紧了劲儿。指节用力地虚捏在上面,他的下颌微收,和指节绷得一样紧。

    他发凉的指尖轻轻附在温玉的脸侧,像是捧着珍视的易碎物,力气都不敢使大,“我们两个人不会一直是这种关系。”

    他吸了吸鼻子,靠在合欢树旁,眼睛望着屋子里,其实也看不见什么,但他知道人就在里面,他就感觉心里难受。

    温玉的鸦睫垂下,在眼底渲开一缕的阴影,眸尾烟红的水色,身上沾了酒水铺开的味道。

    裴瞻的手掌上寻去,握住那只扯着衣服的腕骨,他将温玉的手回过去摁到床被上,将撩起褶皱的衣服抚平,贴合回腰间,动作很急,在最后才抬眼望回温玉的漂亮眸子,捏着他的下颌,发狠地吻了上去。

    温玉的舌头差点打结,红着耳廓只回了句,“我喜欢一个人睡。”

    裴瞻正要接话,就听到脚步声传来。

    他的目光鹰隼,一下子松手。

    他看着谢暥,“我今晚在这里休息。”

    裴瞻却是最藏不住心思的,不想走三个字就差写在脸上了。

    直到走到那颗合欢树下,眼瞅着那间屋子里微微打开的窗隙后面,青色的帘子随着夜风毫无规律的摇动,谢暥停下了脚步。

    裴瞻搂住怀里人的手臂,不自觉地向里收。

    梦里还是今晚京城的通明灯火,连走过去的路,吃过的东西都毫无差别,可他笑着扭过头去找那个本该在他身边站着的人,却是.....空空如也。

    他只感到一股窒闷,裴瞻呼出的热气是一触即发的温度,贴着他的皮肤急促而过,无形之间拨动了他时刻紧绷着的心弦。

    裴瞻低头哼笑一声,站直了身子,彼时零碎月光落在他的眉眼,此情此景,像极当日城角初遇的风光,一枝桃、两段恩、三回逢,是难解之缘。

    裴瞻抬起眼睛望向温玉眼底,“阿玉。”

    是谢暥。

    想到这,裴瞻忽然勾着嘴角露出一个笑,他觉得温玉太可爱,老是觉得他可爱,由此压不住心思的蓦然升腾,像泡涨的水里发皱的指腹,很丑,但水温太恰好,恰好得连呼吸也想舍弃,沉浸再没入,是唯一能剩下的选择。

    他看着灯光下如刀刻般俊朗的面容,鬼使神差的开口道:“裴瞻,你真好看。”

    轻、极轻,好像脚下是初春将融不融的江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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