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糖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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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厌回了个“？”。

    什么意思呢？

    裴厌回了个“ok”。

    温厘知今天还是扎了那个可爱的丸子头。写字的时候头一点一点的，像他家的那只玄凤鹦鹉。

    晶莹剔透的粉白。

    许久，想起来什么似的，他从抽屉里，拿出那根棒棒糖。是温厘知在周一的下午给他的棒棒糖。

    温厘知“啊”了一声：“生气？”

    他半撑着手在发呆。

    温厘知写：“几点？”

    裴厌坐在她身后。一字未动。

    他才不信。

    他写了俩字：“都行。”

    荔枝味的，很甜。

    温厘知叹了口气，写道：“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直到他遇见温厘知。

    这家未命名网吧确实开的挺偏僻，挂牌上就只写了“未命名”三个字，其中那个“名”字都破旧得掉漆了。

    她干净又美好，如同天上灿烂流云，他第一次萌生出自卑的想法。他想把所有好的东西都剖解，捧出一颗干净的真心献祭给她。

    然后对折，撕下来，递给裴厌。

    温厘知点点头：“甜。www.shucui.me”

    陈夏瑜说，学习搭子必须一周之内要抽出时间，组队学习一次。

    裴厌没来由地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站在自己身后，也是这样白。她眨眼的时候，睫毛窸窸窣窣的，也很长。

    妈妈总说，他这样一个小男孩，怎么会这么喜欢吃甜的呢。

    但又从骨子里觉得，像自己这样肮脏的人，是不配靠近她的。

    在体温相碰的一瞬间，她轻轻打开攥紧的拳头。

    也是在那个夜晚，她在小巷子里再度遇见裴厌。

    温厘知又叹了口气：“可我不想你来我家。”

    连她脑后的小碎发也可爱。

    温厘知继续写：“就你家吧，你把狗栓好。”

    他手其实生的也很漂亮，手指很长，血管和骨节分明，透露出一股少年心气。

    下午六点半的时候，温厘知就已经早早地吃完饭，站在裴厌家门口等他了。但却迟迟没有看见他人影。

    温厘知执着道：“老板，我就找个人，很快的，你们这，有没有，一个叫裴厌的人？”

    裴厌写：“那你家？”

    烦。不爽。

    除了时不时要防一下邵梁。

    气泡在口腔中咕嘟咕嘟冒泡，荔枝味道的芳香在舌尖扩散开。甜津津的，她挺喜欢。

    裴厌想了想：“七点。”

    裴厌低笑了一声，又坏又不真诚：“对。”

    他叼着糖，百无聊赖地看着前面，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桌面上轻扣。

    谁要和你扯平。www.jingmo.me

    温厘知走进去。

    听路过的邻居说，裴厌下午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温厘知沉默了一下。

    温厘知回：“好的。在哪？”

    她明明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心思却一点也没被窗户外面的阴雨天气干扰到，一直都是在全神贯注地答题。

    她可不想期末考评的时候被他拖累，不然到时候妈妈又有把她带回去的借口了。

    裴厌看了一眼她的手心：一支棒棒糖安静地躺在里面，还是荔枝味的。

    操。她怎么这么白。她一截明晃晃的脖子从校服里延伸出来，白的晃眼。

    温厘知吓了一跳，但还是克制着保持平静：“老板，我想，找个人。”

    这个时间在饭点，对面，郑心虞还在吃饭，她边夹菜边思考了一下：“啊，这个，我不太清楚诶。但我知道有家网咖，不怎么查身份证，好多学生都喜欢去那里，叫什么，哦对，未命名网咖！”

    ——“没这个人

    温厘知做题的时候，神情十分专注，心无旁骛的。

    每周三的时候，班主任陈夏瑜都会在她教的三个平行班里，举行一次英语周测。并且还会几个班联合起来横向比较，借以检验大家最近的英语学习情况。

    裴厌又传过来一张纸条：“周六晚饭后。”

    她要向妈妈证明，她在这里生活得很好，还在学有余力的情况下，帮助了身边的同学。

    裴厌写：“不行，周六上网。”

    没过一会，纸条传回来。

    但是在拒绝的同时，他的心底却藏了一点小小的遗憾和期待。他厌恶自己这点可怜又愚蠢的期望，所以只是冷淡地看着她。

    他捏着糖果扔进嘴里。糖果立刻被他温暖的口腔包裹住，一股绵密又柔和的甜腻瞬间在他的口腔蔓延。

    裴厌笑：“我家。”

    温厘知回：“可我怕你的狗。”

    窗外黑压压的，开始下雨了。毕毕剥剥的雨点打落在窗户上，闪电在屋甍上飞跃。

    裴厌写：“不行，周日上网。”

    前台那个黑黑胖胖的老板睨了她一眼：“小姑娘，走错地方了。”

    裴厌踹了他一脚。

    此刻，他细长的手指正在慢条斯理地，抽丝剥茧般，撕开糖衣，露出浑圆的糖果。

    这是她第一天来到飞鸟岛的那个夜晚买的，一共买了三支，都还没舍得吃呢。

    所以，在看见少女递给他的这枚棒棒糖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于是她问奶奶要到了班长郑心虞的电话，打过去：“喂，班长，我是温厘知，我想问一下，你知道我们班的男生一般喜欢去哪家网吧吗？”

    温厘知打开，上面是裴厌劲若野草般的字迹。

    简而言之，就是第一名帮扶倒数第一名，第二名帮扶倒数第二名，以此类推，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的学习搭子。期末考评的时候，会把两个人共同的分数叠加在一起做一个参考。

    他默默地看了一眼，随手丢进抽屉。

    他家院子里只有一条昏昏欲睡的大黑狗，就是那条“过来”。不过好在它现在睡得像个死猪，不然温厘知害怕它又“汪汪汪”地叫自己。

    他悻悻地看了裴厌一眼。终于决定保持安分。

    很不幸，她的学习搭子，正是裴厌，150分的卷子，他稳定发挥，考了零蛋。

    他想了会。决定吃它。

    温厘知礼貌地道了个谢，挂掉电话。然后在手机地图上导航到未命名网咖，也不是很远。

    卷子发下来后，温厘知粗略地浏览了一遍，题目不难，都是些高一学过的知识点。她从教育大市云都来，做这样的一份英语卷子，对她来说，是轻而易举的。

    想到纸条上的内容，他现在应该是在某个地方上网。兴许是玩的太过火了，忘记了时间。

    烦。烦躁。特别烦。他一个字也写不下去。

    撒谎。他明明最喜欢吃甜的。以前小的时候，妈妈还在，他总是缠着妈妈给他买玻璃橱窗里的草莓蛋糕。

    他只想多看看温厘知。

    她来到班里，很伟大地宣布她的一个新的教学创意，那就是“一对一”小组帮扶互助计划。

    裴厌手里被塞进那枚糖果，还带着温厘知的体温。

    她按动黑笔，墨水流淌在纸页上，化作工整又清秀的英文字体。

    果不其然的，温厘知这次考了第一，150分的英语卷子，她考了140分。

    裴厌又问：“还生气么？”

    她才不要让他进自己的房间呢。

    裴厌敷衍地点头：“行。”

    时间很快到了周六。

    这小子眼睛老乱瞟，估计是想看她的答案。

    哼，不守信的家伙。温厘知在心里暗暗骂一声，答应别人的事情做不到，出尔反尔，和妈妈一样讨厌。

    “等等。”温厘知放下汽水，从书包里摸索着什么。

    后面妈妈不在了，他从来没有碰过甜的了。如他们所愿，他活生生变成了一条肮脏的败犬，他的生活里，不配有甜蜜的滋味。只配拥有咸猩酸臭，他是早就溺死在烂泥里的行尸走肉。

    裴厌摇摇头：“不爱吃甜的。”

    温厘知嘴巴里还装着汽水，含糊不清道：“我从没对你生气过。”

    班主任陈夏瑜是个劳模，诗卷收上去以后，她联合几个学生一起，硬生生地，只用了一个小时，就把三个班的诗卷批改完毕，还登记好了分数。

    某个小丸子头刚刚可是生气地喊他“流氓”来着。

    温厘知固执地把糖递到他手心里：“你请我喝珍珍，我请你吃糖果，咱俩扯平。”

    她得找到裴厌，让他老老实实学习。

    裴厌写：“都行。”

    温厘知继续写：“那，周六？”

    温厘知做题的时候很认真。但邵梁老偷看她。

    海岛这个时节多雨，此刻教室外面黑漆漆的，风很大，吹的树木四处倒伏，似乎不消片刻，就会下起大雨来。

    温厘知决定要把他揪出来。

    “找谁呢？去去去，一边去。”胖老板直接下起逐客之令，这小姑娘一看就是个未成年，他才不想惹上什么麻烦。

    “这个给你。”温厘知白皙的手掌握成拳，和裴厌的手掌轻轻碰了一下。

    自卷子发下来以后，他就只在姓名一栏草草写了个名字。他写字其实很好看，“裴厌”二字，被他写的又野又放诞，充满个人个性色彩。

    裴厌倒是耐心地等了她一会。

    她什么时候生气了？这简直就是危言耸听，无中生有！

    温厘知写：“……那，周日？”

    温厘知在纸上写：“你什么时候比较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