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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话如同点燃了炮仗,孟芫面色一冷,声音冷若冰霜,“和我爷奶有什么关系?”

    好像她所有的小心思,在孟芫面前都无处遁形,她不喜欢这种感觉,也不喜欢孟芫。

    “我让她走。” 她自言自语,“我没想到她真的走了。”

    “我是说了。” 孟芫承认。

    “谁家日子不是这样过的,他打你,你好好哄着就成,多哄哄,他就舍不得了。”

    “我有自己的家,用不着谁要。” 孟芫语气冷了下来。

    “家里哪有钱给你置办嫁妆。”

    可惜孟芫是个冷心肠的,没接她哭穷的话,“下乡也是响应号召,一人下乡全家光荣。”

    咋还能留着,谁家嫁女彩礼给男方留着。

    秦秩和她说过,但孟芫不想说,“小兵。”

    赵芬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不甘示弱冲她喊,“你怎么说话呢?”

    她说这话时全然没想起来,眼前的赵芫七岁到乡下,住了整整十二年。

    她笑了声,不再管屋里的动静。

    “他是军人。”孟芫打断她的狠话。

    赵芬顺带问了一句早上她打孟叶的事,孟芫神色淡淡,她便轻描淡写翻了过去。

    赵芬坐在客厅,怔怔道:“出去了。”

    “我上了一天班,先睡了。” 孟父打了个哈欠回屋去了。

    明知道他们不会将她或原主放眼里,还和原主一样,痴心妄想根本没有的亲情。

    便打算往屋里走,边走边抱怨,“真不知道你爷奶怎么教的。”

    孟芫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她想听一个回答,一个或许不在乎的回答。

    孟芫似笑非笑,“家里开销大,我说让他留着。”

    自打知道她对象是军人,孟芫在赵芬心中,从搅黄相亲,打妹妹的恶人,成了不能伤和气的亲人。

    “那也没办法。” 孟芫不过心地叹了声。

    她以为孟芫人生地不熟,怎么也不敢走,哪成想她真走了。

    “我说让你相亲,不是让你结仇。”

    “那你能随军吗?” 赵芬又问。

    “明天你再去一趟,给人道个歉,好好哄着点。” 赵芬叹了口气,给她出主意。

    乡下人哪有出得起彩礼,换得了工作的。

    “如果他打我呢?”

    “哦。” 结不结的,反正成仇了。

    “你嫁过去随军也好,虽然说有两个娃,但那都是他姐的,你嫁过去早早怀上,有个孩子就绑一起了。”

    “军人工资补贴高,吃喝总不愁。”

    刘金家条件也不差,要不是她将孟芫夸得天花乱坠,人都不一定愿意相看。

    “你这娃娃……” 算盘落空,怒气一个劲往脑门走,赵芬差些一口气没上来。

    “这话说的,娘家不是你依靠?”赵芬面色悻悻然,早知道先问彩礼钱,也不至于面上不好受。

    孟芫懒得看她怒目横眉,“谁走路上泥点子溅不上裤腿。www.jingshen.me”

    她还盼给孟成换份轻松的活,再不济还有彩礼,总不能两头落不下。

    她一脸愁色,说话的时候拿眼睛悄悄瞅孟芫,指望她接话,她再将话题转过去,哭哭穷,看能不能要点彩礼。

    赵芬有一瞬不自在,很快掩过去,“你从哪听的?”

    拿拳头吗?

    赵芬气急,宛如一个吹起的气球,满肚子气,“你要不分,我就……”

    孟芫从阳台提上包袱出去,她的东西每天都会整整齐齐收好,倒是方便她直接走人。

    “谁能有你命好。”

    院里的人捡起信,信封里是一张纸,还有两张大团结。

    这一家子,都是无利不起早的性子。

    门关上的刹那,她听见孟建安的声音,他问,“你们在吵什么?”

    “乡下人怎么了?没吃你一粒米,没喝你一口水。伟人都说农村是广阔天地,大有作为。怎么扎根农村的人到你嘴里便成了泥腿子?”

    “你怎么回事?” 赵芬黑沉着张脸,见孟芫进门,横了她一眼,“刘金说你什么都不会做,还骂他不是人。”

    何必高人一等。

    她不想要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你干脆说你白给算了。

    孟芫和秦秩分开后没有急着回家,她去了一条巷子,七拐八拐,走到一户人家,往人家家里扔了个信封,学了几声布谷鸟叫声,听到院里有动静,她才出巷子。www.rouxin.me

    赵芬说得口干舌燥,也不见孟芫倒杯水,心里不喜,状似不经意地问,“他说彩礼的事了吗?”

    “顺您的话说。”

    孟芫不打算回去,她身上有大队开的证明,还有阿爷塞给她的钱,找个招待所住一晚不比住阳台强。

    她又问了几句,孟芫挑能说的说了,不好说的也挑挑拣拣,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

    原来您也会因为外人对家人不敬而生气啊。

    “他说咋办了吗?”赵芬眼含期待,希望孟芫能说出一个她满意的数字。

    家属院的人还没睡,油灯昏黄的光从窗户透出来,一盏一家,她依稀听见谁家小孩哭了

    “嫁过去就收收心,不要老想往娘家跑,家里的活勤快点,任劳任怨吃不了亏。”

    瘦瘦高高的汉子展开信,待看见信的内容,面色一变,最后目光落在那个唯一的名字上,站在原地沉思一会儿,才烧了信出门。

    她也没问,或说,没来得及张嘴。

    她去哄。

    他算老几?

    小姑娘家家受点委屈也没什么,几句口角,不伤姐妹和气就好。

    他认为孟芫迟早都会回来,最好在外面吃个教训,长长记性,免得脾气和乡下的老头子一样,又臭又硬。

    孟芫看得分明。

    她嘴角耷拉,抬手抹了抹眼角,“你弟弟还是个临时工,你妹妹也要找份工作,不找工作到年纪就得下乡,现在一个临时工都要钱,我和你爸还愁嘞。”

    没有彩礼,还想要嫁妆,咋不要命嘞。

    “有摩擦就忍一忍,谁家不是这么过来的。”

    “怎么这么晚还出去。” 孟父神色不满。

    “哪有啥真不真假不假。” 赵芬不以为然摆摆手。

    孟芫笑笑,不等她继续开口问,一脸无辜问,“娘说起彩礼,我差些忘了,家里会给嫁妆吗?”

    她语气不急不缓,赵芬听在耳里,不大爽快。

    孟芫说的是她那句,‘收收心,不要想回娘家的话。’

    那何必看不上这个,瞧不起那个。

    前一句‘别老想回娘家’,后一句‘娘家是你的依靠’。

    “谁愿意哄着,谁去。” 她真是疯了,才会明知故问。

    “他们军人有纪律,军婚不好离,只要你不犯错,一辈子好吃好喝,再也不用受苦。”

    孟芫生生被她的话气笑。

    孟家客厅只有孟母赵芬一人,其余人不知在不在,屋门紧紧闭着,那碗砸在地上的粥和碎片都被收拾干净,孟芫不知道是谁收拾的。

    她坐在家属院不远处的木凳上,天空暗沉沉的,她仰头看星星,看不到几颗。

    她直直盯着赵芬的眼睛,一字一句问她,“背后议论公婆,结婚多年没带孩子回家瞧过一面,这是您母亲教您的?”

    孟芫捕捉到她神色不对劲,“所以是真的?”

    “我不去。” 孟芫拒绝。

    孟芫回到孟家,迎接她的是劈头盖脸一顿说教。

    没瞧见孟芫,孟建安问赵芬,“孟芫呢?”

    “不是您教我?要多想自个小家?”

    “我听说刘金打女人。” 她仿若随口一提,余光却在观察赵芬的神情。

    他打她,她还要上赶哄他?

    她去哄他?

    孟叶还是孟母。

    她有家,也没死赖在他们孟家,别一副为她好的恶心模样。

    “你不去谁要你?”赵芬脱口而出。

    “算了,一会儿估计就回来了。”

    她不是故意把孟芫赶出去的,她也想对她好,可是那个孩子看她的眼神太陌生了,她的那双眼睛,太像她乡下的公婆了。

    赵芬想都没想,问也不问,“乡下的泥腿子,你想都别想。”

    赵芬哭穷的话一噎,“乡下那么苦,咋住得下去。”

    原来都在啊。

    赵芬气急,伸出手指她,语气像是在面对什么仇敌,“滚,滚出我家。”

    她也没打算隐瞒秦秩的存在,直接开口,“我有对象。”

    她要不是武力值不够,她大晚上不睡觉,都要套他麻袋,让他尝尝拳头砸自个儿身上的感觉。

    她眉眼不显,左耳朵听赵芬所谓过来人的经验,大脑自动将这些经验处理为垃圾,从右耳朵扔了出去。

    没听到想听的话,赵芬也没多嘱咐几句的心思,干巴巴留了句,“早点睡。”

    孟芫给她准信,“他说能。”

    “哦,好。” 赵芬向来听孟父的话,没提要去找孟芫的话。

    “说了。”孟芫只这么一句话。

    赵芬不大信,“多大的官?”

    气鼓鼓的气球被人松了手,满肚子的气都泄了,“军人?”

    她一走,略显拥挤的阳台再次空旷,一如既往,没有任何痕迹。

    “不去……”

    她接孟芫回来是替她找门好亲事,她不说声谢也算了,一副满不在意的态度,谁欠了她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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