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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伏不说话,只是低头用侧脸去蹭费薄林的头发。

    他听见费薄林埋首在他身前,死死地箍着他的腰,一遍一遍地说:“对不起。”

    温伏的觉彻底醒了。

    温伏眨了眨眼。



    “小伏,对不起。”

    费薄林一边用帕子擦自己棉衣上的雨水,一边把手里没沾到一滴雨的冰糖葫芦递给温伏:“上个周就看到附近有卖,每次去都卖完了。今天想着碰运气再问一次,结果老板为了躲雨,把位置换到了地铁站后面,回来得有点晚,是不是等急了?”

    那是费薄林第二次那么晚回家。

    温伏翻过身,把费薄林抱住。

    “什么?”温伏没听清费薄林后面的话,他轻声问,“没有找到什么?”

    原来是自己还没来得及接受光阴似箭,总把他们当成十几岁时的彼此。

    “一点都不。”温伏又重复了一遍。

    那年的费薄林为了温伏吃上一口冰糖葫芦,在最冷的冬天多走了半个小时的路。

    温伏迷茫的黑色眼睛对着窗帘缝里透进来的一线晨光转了转,在这一瞬恍然想通了首尾。

    他对着手机探寻似的思索片刻,仿佛明白了费薄林眼下这般是因为什么。

    温伏回到家里,像往常一样等着费薄林上完家教回来,一等就是一点。

    他一边说一边弯腰去看温伏的眼睛,同时把草莓上的塑料膜撕开:“外面的冰糖没家里的甜,等过年回家,我再亲自给你做。”

    那是八年前费薄林一直用到报废的旧手机,手机里有一段除了温伏以外没人知道的回忆。

    “没有找到费薄林。”

    温伏知道,从今往后数三辈子,也找不到第二个会像费薄林一样对他的人。

    “你该恨我的。”费薄林的额头蹭着他的后肩,带着难以抑制的哽咽在他身后不断重复道,“你该恨我……早就该恨我了。”

    这个世界上,只有他有资格恨费薄林,只有他最不可能恨费薄林。

    温伏想要转身,却没动。

    可是不应该。无缘无故的,费薄林八年前都没注意过的视频,怎么会今早突然被发现?

    那天温伏出去上课,班上好几个同学因为天气请假不愿意出门。温伏一整天的满课,从早八上到夜里十点半,回去的路上下起了细雨,锦城冬天的雨像针一样落到人身上又冰又疼,这晚异常的天寒地冻使得学校路上都没几个行人。

    过了好久,温伏才听见回答。

    他的目光穿过那条窄窄的窗帘缝隙看向外头磅礴的冬风,想起八年前的冬天,比今天还冷。

    道歉声持续了很久,温伏才察觉那个老手机里一直在小声地循环播放着当年的视频。

    只要回到费薄林身边,他在此间受尽所有的苦,都可以等同于无。

    费薄林来回摩挲着手机屏幕,在听筒断断续续的歌声中,他的嗓音嘶哑低沉,痛彻心扉。

    他张了张嘴,不知要说什么,先叹了口气:“我不恨你。”

    八年,从滴酒不沾的学生到人人恭维的费董,觥筹交错的名利场里,这份酒量就是练也该练出来了,费薄林怎么可能还是沾酒就醉的毛小子。

    他听见费薄林大口大口的喘息声,宛若无声的哭泣,而背部愈发湿润的睡衣也证明了这一点。

    温伏裹着被子在床上打瞌睡,听到门口有人开门时他一骨碌往床下跑,跑到客厅,跟淋了一身雨的费薄林撞个正着。

    房间里陷入刹那寂静,他身前的睡衣又打湿了一点。

    温伏掀开被子,看向费薄林手上的手机。

    “是我,都是我。”他仍旧不知疲倦地道歉,“是我那么多年,都没有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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