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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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生病了？”

    【游乐园？画风偏航，passpass。】

    又因为“青山路6号”是全省乃至全国知名的悬案，热度难减，每次遇到和简青有关的新闻，都要被拉出来讨论一遍。

    【……可那个人手上沾着血。】

    ——危险。

    【？？？你们聊啥呢？难道老板不是和男朋友去约会了吗？】

    沙哑且微弱，带着浓重的鼻音。

    临近六点，办公室里一片躁动，吴楠落网，既免了舆情办的压力，也意味着重案组结束了连轴转的加班。

    简氏总部坐落于北江最中心，寸土寸金的CBD，按理说，发生在老城区的案子，听着再恐怖，离他们也有些遥远。

    可没过多久——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一小时，重新陷入黑暗的简青再次被门铃吵醒。

    【少瞎猜，老板这几天都没开车，也有别人来接。】

    “简青？”

    况且，现场照片里的黑影确实十分可疑，满身血迹被警察问话，代入老板那张苍白冰冷的脸，杀人远比救人

    【没可能没可能，老板男朋友我见过，特像模特，艺术家，或者赛车手——总之是浪漫拉满的自由职业。】

    男人却像条黏糊糊的大型犬，电光石火间，不怕痛般单手拦住快要关上的房门，抓准机会乘着光闯进：“药过期了。”

    “我带了新的来。”

    突兀地，一条与凶案完全无关的消息跳出来，打破文字凝结的死寂。

    汪来不服。

    一秒钟七八条消息刷屏的群聊瞬间停止滚动。

    “没感觉？”

    倒是颜秋玉大大方方：“没开自己车，简青的？”

    【对吧对吧，我之前就想说，老板好像交了男朋友，一米九大长腿、长相爆帅的那个，来公司接过两回人。】

    没等简青抬手去挡，一道俯身凑近的影子便遮住了他。

    颜秋玉习惯性梳理证据链，为之后的审讯做准备：“吃顿火锅聚聚？我请客。”

    想说你孤家寡人一个，新搬的公寓也没暖房，开次火刚好能热闹热闹，没等出口，又忽然记起自己昨晚瞄见的两道背影。

    一石激起千层浪，更多潜水的账号冒出来：

    “好烫，”迟钝的神经不听使唤，简青反应慢了半拍，眼睁睁看着贺临风摸上自己额头，“你发烧了。”

    悄咪咪嗑糖的松晓彤顿时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哦哦哦，校园男神的氛围感。”单车篮球追忆青春，偶像剧里常见。

    如果不是某位总裁住的小区太高档又太偏，周围没有共享单车的停靠点，他其实还能骑着回去。

    二十二年前，相关规定并不完善，外加简家是“本地名门”，多路媒体深挖，细节差不多流了个干净。

    简氏集团旗下的员工尽管整体偏年轻，听过类似闲话的却绝对大有人在。

    非企业软件的匿名群聊，话题往往要放飞自我些，最最重要的是，简青本人，似乎对舆论毫不在意。

    无人接听。

    比如简青的卧室没有上锁，人又在睡觉，凶手有空布置现场，怎么不上楼斩草除根？

    贺临风诚实：“嗯。”

    【咳咳咳，你们说什么我不懂。（小脸通黄.jpg）】

    轻松将话题糊弄过去，贺临风拿出手机发了条微信：【六点半？】

    【没起来+1。】

    分寸感极强?[(()，贺临风把话讲得清楚妥帖，并不想刻意制造些“谣言”式暧昧，让别人误会自己和简青的关系。

    “你们分开走？”敏锐抓住盲点，颜秋玉抬头，“昨天好像是你送的简青。”先回家再出门，兜风顺带蹲点，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遭受暴击的汪来立刻控诉：“颜队你看！老周又给咱们撒狗粮！”

    “实话嘛，这周忙，经常我回家的时候她都睡着了，”摸摸脑袋，周山笑，“下次，下次一定，让你嫂子给你做鸡腿吃。”

    凶案现场的照片，即使打了马赛克，普通人也很少会仔细观察，更别提放大深扒，这是十分正常的回避。

    【骇人听闻！我市惊现连环杀手！】

    然而，一旦有人打开思路，引起好奇心作祟下七嘴八舌的讨论，越来越多的“佐证”便浮出水面。

    【割喉加毁容？这些人要注意了！心理专家在线分析，下一个受害者可能就是你。】

    退一万步讲，凶手没踩点，纯属脑子发疯激情犯罪，客厅里就摆着全家福，他总该清楚这家有五口，真不怕被自己放过的小孩看到自己的脸？

    “下次吧颜队，我得先回家陪老婆，”作为组内唯一脱单人士，周山难掩甜蜜，“几天没见，想得紧。”

    汪来则摆出副没眼看的表情。

    第23章

    起因是有谁连发三遍抛问题：【今天的新闻你们看了吗？救护车旁边的黑影，我怎么瞅着像简总？】

    偏偏今天的匿名八卦群，对这件事讨论的热火朝天。

    “我发现网友的眼睛是真厉害，这都能认出来是简青，”边倒水边摸鱼，肩颈发僵的汪来哀嚎，“好想把他们抓来帮我看监控。”

    第三次。

    由于案发时是凌晨，市局又出警迅速，现场照片比较模糊，流传出来的也没几张，但沙坑里残留的大片血迹，依然给看到它的人留足了脑补空间。

    “有没有人照顾你？”

    【那该是什么画风？总不会是北江市局一日游？】

    确信昨晚自己未曾惹恼某位总裁，贺临风找不出半点“被冷遇”的尴尬失落，干脆利落地打了个电话过去。

    然而，直到聚餐计划彻底破产，重案组众人纷纷收拾好东西下班，贺临风也没等来简青的回复。

    【反正我觉得有实锤，据可靠消息称，老板最近午休居然真的休了，还在休息室补眠，加班次数约等于零。】

    【爆！网红女主播横尸公园，嫌犯疑似在逃……】

    嫌吵般，漆黑卧室里，整个儿埋进被子里的青年蹙眉将手机推远。

    除夕夜无情夺去四条性命的法外狂徒，怎么瞧也不像会对幼崽心软的人。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这身材这气质，确实跟咱们老板一模一样。】

    “第一次约到人，总得在形象上费心费心，”面色分毫未变，贺临风理直气壮，“装装男大显年轻。”

    【其他两个是市局的JC，前台总见，常态常态。】

    ……

    群消息里提到的黑影，在最后一张的最角落，又被救护车门挡住大半，所以一开始完全没被注意。

    凭借肌肉记忆找到拖鞋，他走出卧室，精准绕开家具去玄关开门，接着就被走廊大亮的灯光晃了下眼睛。

    【衣服也破了。】

    只会泡面的汪来当场叛变：“那敢情好，嫂子的手艺可是一绝，其实贺狐狸也会做饭……”转过头，他问，“要么今晚去你家聚？”

    【高糊也挡不住的美貌。】

    要“和谐”。

    稍微爱网上冲浪的北江本地人都知道，这些年，关于“简青才是青山路灭门案真凶”的猜测一直没断过。

    四肢坠着铅块般沉重，他头晕目眩，喉咙干得似火烧，相比之下，胃部的抽痛反而变得不值一提。

    虽然简青当时只有六岁，但他毕竟是唯一的幸存者，之后又常与法制新闻牵扯在一起，难免要遭受许多猜忌。

    上午十点，打工人们刚刚开完组会准备摸鱼的时间，预备争抢最大流量的营销号纷纷开始发力，各种角度各种标题，怎么有噱头怎么来，眨眼间便让还在医院昏睡的曲桃完成了一场赛博死亡。

    汪来疑惑：“那你怎么去的白沙街？”

    “简青？”

    【e其实简总今天没来上班，该不会……】

    耳边嗡嗡作响声音越来越大，懒得张口，被叫到名字的青年索性闭着眼，伸手摸索几下，长按关机。

    汪来甘拜下风：“您老可真有活力。”

    “吃药了吗？”

    【所以……简总这是没起来？】

    贺临风淡定：“共享单车。”

    “谢谢，”强行唤回理智推开对方，简青恹恹，“我自己会吃药。”

    第二次。

    简总心软()，总不好叫我走着回去。

    “喂。”

    陌生呼吸温温柔柔拂过，他条件反射想躲，身体偏又诚实地遵循本能，舍不得那凉丝丝的掌心。

    不去做梦，也不去回忆，是故，当久违的安宁被打破，青年烦躁起身，周围萦绕的低气压简直有如实质。

    这让贺临风不由得把语调放得更轻了些：“简青？”

    贺临风正对着电脑上吴楠的资料出神，闻言想都没想地拒绝：“下次。”

    他极少有睡得这样踏实的时刻。

    简青的通勤时间极有规律，一般情况下不会轻易改变，贺临风非常清楚，可这并不妨碍他借此和对方聊天。

    足足听了六遍完整的忙音后，熟悉的声线总算在听筒响起：

    【都闪开都闪开，纯爱战神坚决投约会，小粉书最近推了好多次宏达新建的游乐园，世界级大IP，情侣必去，今天开业。】

    拜垂坠感和遮光性极强的丝绒窗帘所赐，简青完全失去对时间的感知，只觉得自己刚刚睡下，贺临风就闲得发慌来吵人。

    尽管他的确有自己的私心。

    “昨晚我送他到楼下，大半夜的难打车，

    和一群警察做同事——尤其是重案组的警察，除非刻意遮掩，否则难免会被捕捉到点“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