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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说话, 哪有你一个下人张嘴的份儿！”清淡的声音如同击石：“也是母亲惯来好性儿，纵出来你等这般不知轻重的东西；文官又如何, 当今皇后娘娘出阁前亦是礼部尚书府上的女娘, 李嬷嬷这般言论传出，是想葬送定北侯府的百年基业么，真是其心可诛！”
涂一一甚至听到燕离的亲卫低声议论，说要不是当年圣上赐婚，侯爷怎么会娶现在的夫人，整日里病怏怏就罢了，还不能像李家女娘那般与侯爷策马并肩···
“这是怎么了，怎
倒是她生的大郎君燕君沐是个极为孝顺的，不只在祖母面前为她这个阿母转圜，日日下学了都会过来陪她说几句话，让她的日子更有盼头。
“李嬷嬷掌嘴十下，也教教她何为礼仪法度。”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啜饮，茶盏放在案几上的声音如同警示。
这才有了方才的一幕，王嬷嬷也听到了那些议论，只能先劝说自家小姐宽心。
年约十六的二娘子燕语莺忍不住起身, 张嘴就要骂人；她和定北侯燕离都是老夫人嫡出，当然要维护阿母的颜面。
只有涂一一下首的名唤燕君沐的小郎君低头偷笑，阿娘果然不会变；小崽子确定了，这醒来的侯夫人已经换成了自己的阿娘。
定北侯府如同过年，上下焕然一新不说，就是老夫人杨氏也日日带着笑脸，阖府等着男主子归家。
今日正是定北侯燕离归家的日子，满府几个主子等在前院正厅；燕离要先去皇宫述职，之后才会回到侯府，但无论老少都挂念他，当然都在正厅翘首以待。
但几人就是觉得长嫂如同换了一个人，毕竟她平日可不会这样反驳老夫人, 更别提当众给老夫人没脸。
即便是盛装打扮，依旧难掩她的一脸病容，苍白的唇色便是口脂也遮盖不住。
还未等老夫人骂人，涂一一又恍然大悟道：“瞧我，在母亲眼里自家女娘与儿媳必然是不同的，母亲当然不会允许两位妹妹拿着娘家的嫁妆贴补夫家，竟是我白操心了。”
比起平日她更喜欢的一些素淡衣着，今日大抵是为了迎接侯爷回府, 算是郑重装扮了。
看着倒有几分宫宴上见过的皇后娘娘的气势, 不怒自威。
上首的老夫人抖着手指着涂一一，“你···你···”个不停。
转而又想到这病鬼不过虚张声势, 燕语莺伸手指住她就要张口，却被厅堂外传来的声音打断。
厅内几人的头垂得更低。
世子燕离临危受命，承袭定北侯爵位，奔袭北疆接过军务，只留涂一一在侯府侍奉婆母。
更下首坐着的一对年轻夫妻和两个年轻女娘皆瞪大眼睛，长嫂怎会如此说？！
可谓是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
几人的目光都看向上首的老夫人。
带着一丝病气的嗓音不容人忽视。
“执书、执墨。”涂一一淡淡叫人，二婢躬身应诺。
可涂一一只抬眼清淡看着她，燕语莺一时竟然不敢说话；怪哉, 平日这病鬼可没有这样的气势。
竟是被气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就算燕离对涂一一这个正妻冷淡，只要她能贤惠大度，耐心等着小公子长大，总是能成为侯府老夫人的，那时候当然有的是后福。
涂一一嫁到定北侯府不过一载，父母先后忧惧过世，她仅有的依靠也没了；定北侯府上下甚至私下议论她刑克六亲，夫君本就冷落她，婆母更是不待见。
好不容易在第二年她身怀有孕，能喘一口气；公爹定北侯却战死疆场，涂一一刑克六亲的黑锅又被人们提起，婆母甚至不顾她有孕，几次痛声咒骂。
老夫人身后的管事嬷嬷当即站出来代主子指责：“侯夫人此等悖逆之举是何意，竟是将礼仪法度丢到脑后，这便是文官之女的教养么···”
“且，二弟与二弟妹虽是庶出，可我也没见王都哪个世家有庶出儿媳不能帮着宗妇掌家的，儿媳当然会劳累。”顿了顿，她又语重心长道：“母亲也想想，二妹与三妹业已定亲，您若是还如现在这般，她们跟着我这个长嫂学会的不也是贴补娘家嫁妆管家，母亲难道不心疼？”
到了正厅，步子还未迈过门槛，就听到上首传来妇人的冷哼之声；稍作停顿，涂一一端庄迈步而入，并未说话，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着。
如今小郎君已经总角之年，健康又聪慧伶俐，延请名儒教导学业不说，还有府里的武师傅教授武艺。
深知自己病体虚弱，也再无依靠，涂一一也就这么安心守在侯府后院；夫君几年不回家，她虽然心里有牵挂，也有怨言，却也不敢多问，只在心里郁郁。
被指责的涂一一面上并无异色，清冷道：“往日里由着母亲糊涂也便罢了；如今侯爷是要在王都住上几载的，且我听闻侯爷还要安置忠烈遗孤住在侯府；若母亲还是如这般把着府中中馈，只叫宗妇贴补嫁妆管家，传出去···怕是侯爷的头都抬不起来了。”
涂一一本是礼部侍郎独女，父母中年只得一女, 且还随了母亲的弱症, 出生后就药汤不离口，父母精心照顾方才磕磕绊绊长到及笄之年；为了这个体弱的女娘，侍郎大人是殚精竭虑筹谋, 早早收了一同僚嫡次子为入门弟子。
可悲、可叹。
若真是这样，涂一一这个侯夫人也不至于心疾复发回到屋子里歇息；她是在张罗家下人准备客院的时候，听燕离的亲卫说侯爷的意思，要将正院旁的碧波苑给李家女娘住。
理由当然是侯爷不放心，要亲自照看着。
惊惧和忧思之下，涂一一早产下一个男婴；幸而她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婴儿却难得康健，总算是减轻了一点婆母的苛责。
果然，老夫人面沉如水：“我倒是不知，本该侯府主母分内之事怎的就劳累了；若照涂氏你这般说法，王都内的世家宗妇是不是都要抱怨婆家苛待了。”
怎奈当今圣上忌惮武将，尤以世代镇守北疆的定北侯府为最；也不知圣上心里如何谋算，忽然下旨将涂一一指婚给当时的定北侯世子燕离，震惊了王都所有人。
正要撒泼的老夫人被气了个倒仰, 可她又不敢非议皇后出身，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腹被押在中间掌嘴；转瞬之间, 老夫人的脸上就变幻几种颜色，眼看着眉眼上翻就要厥过去了。
父母去世前都拉着她的手反复叮嘱过，说因是圣上赐婚，再争气些生下嫡长子，就算定北侯燕离再不喜欢她这个夫人，也不好违背圣意苛待于她，让她自己往开了想，熬一熬也就是一辈子了。
又听到一旁搬行李的亲兵低声议论，说这回侯爷总不能辜负李家女娘的一腔深情了；怎么说李家满门都是因侯爷而殉公，圣上也不会薄待李家女娘，想来侯府会多一个女主子，侯爷怎么也该以平妻礼迎娶···
涂一一颔首，温言细语：“无碍，不过是这几日连着受累才会引发旧疾，稍事歇息就无事了。”
一道赐婚圣旨打破了两家的种种筹谋，便是再不甘愿，也只能满怀涕零叩谢圣恩。
王嬷嬷不放心还想跟着，被她眼风扫过，只得诺诺留在院子里，只有四个婢女跟上去了。
所图的不过是嫡次子不必继承家业, 也能分得一二分家产；且有他在学业上帮衬, 取得功名很容易，怎么说也会在成婚后善待自家女娘。
最先等到的却是燕离从北疆带回来一妩媚美颜的女娘，已经携她一起入宫的消息；还是被燕离打发先回府禀报消息的亲卫说了详情，这女娘乃北疆守将李霁之女李琳琅。
惊怒之下，涂一一心疾突发；但她还是谨守礼法，让人去正厅和老夫人说了一声，自己回了正院稍事歇息，想着缓过疼痛之后再去正厅。
之前的涂一一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她明白自己除了有父母逝去后留下的些许资财，其他任何依靠也无；定北侯府又手握北疆二十万大军的军权，炙手可热，她一个常年缠绵病榻的妇人，能在这侯府立足就够了。
李霁一门三父子都死在北疆之战中，李霁还是为了保护定北侯燕离而惨死在乱箭下；得知噩耗的李夫人拔剑自戕，殉夫而去，满门忠烈只留下李琳琅一女。
哪知道这样小心翼翼的日子还是被打破，北疆的大战持续了两载有余，定北侯终于率军将外族赶回草原深处，晋朝的北疆暂时没有隐忧；圣上下旨劳军，定北侯燕离也要回王都休养几年。
定北侯不忍忠烈之后孤苦无依留在北疆，遂在回京见驾时带着她，要将她留在侯府养着；此时李琳琅和侯爷一起入宫，也是侯爷的意思，说要为她在圣上面前争取李家恩赏；有了恩赏，李琳琅也有了倚仗，日后论嫁之时自然水涨船高。
按当下的人们看来，涂一一也算是有了依靠，她的日子应该不算难过；自己是握有实权的侯府当家夫人，膝下有侯府嫡长孙，难得的是定北侯燕离是个洁身自好的，后院并没有妾室和通房。
“听闻阿母方才犯了心疾，儿忧心难耐，不知阿母可是大好了？”
无他，定北侯世子燕离俊美风流，少年成名，早早就在北疆战场一战成名，是王都所有闺阁女郎的春闺梦里人；而涂一一，家世不过尔尔；虽说形容温婉，但身有弱症就是最大的缺陷，谁知她能活到多久。
她下首一个年约四五岁的小郎君，着一身天青色锦袍，恭敬行礼。
厅内众人都垂手不语，老夫人的霉头还是不要触碰的好；长嫂也不知怎的了，往日那般唯唯诺诺，现下竟是如同变了个人。
第205章 道德绑架谁不会（2）
抬眼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估摸了现在的时辰，涂一一掀开锦被下床，整理好仪容和服饰，迈步往前院正厅行去。
厅内几人偷眼打量这位长嫂，面容依旧冷白而温婉；身上穿的还是白日那套装扮，藕荷襦衫, 秋波色长裙, 蔽髻丝毫不乱，并未插戴金饰, 只一根玉白如意簪。
] “主子说话, 哪有你一个下人张嘴的份儿！”清淡的声音如同击石：“也是母亲惯来好性儿，纵出来你等这般不知轻重的东西；文官又如何, 当今皇后娘娘出阁前亦是礼部尚书府上的女娘, 李嬷嬷这般言论传出，是想葬送定北侯府的百年基业么，真是其心可诛！”
涂一一甚至听到燕离的亲卫低声议论，说要不是当年圣上赐婚，侯爷怎么会娶现在的夫人，整日里病怏怏就罢了，还不能像李家女娘那般与侯爷策马并肩···
“这是怎么了，怎
倒是她生的大郎君燕君沐是个极为孝顺的，不只在祖母面前为她这个阿母转圜，日日下学了都会过来陪她说几句话，让她的日子更有盼头。
“李嬷嬷掌嘴十下，也教教她何为礼仪法度。”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啜饮，茶盏放在案几上的声音如同警示。
这才有了方才的一幕，王嬷嬷也听到了那些议论，只能先劝说自家小姐宽心。
年约十六的二娘子燕语莺忍不住起身, 张嘴就要骂人；她和定北侯燕离都是老夫人嫡出，当然要维护阿母的颜面。
只有涂一一下首的名唤燕君沐的小郎君低头偷笑，阿娘果然不会变；小崽子确定了，这醒来的侯夫人已经换成了自己的阿娘。
定北侯府如同过年，上下焕然一新不说，就是老夫人杨氏也日日带着笑脸，阖府等着男主子归家。
今日正是定北侯燕离归家的日子，满府几个主子等在前院正厅；燕离要先去皇宫述职，之后才会回到侯府，但无论老少都挂念他，当然都在正厅翘首以待。
但几人就是觉得长嫂如同换了一个人，毕竟她平日可不会这样反驳老夫人, 更别提当众给老夫人没脸。
即便是盛装打扮，依旧难掩她的一脸病容，苍白的唇色便是口脂也遮盖不住。
还未等老夫人骂人，涂一一又恍然大悟道：“瞧我，在母亲眼里自家女娘与儿媳必然是不同的，母亲当然不会允许两位妹妹拿着娘家的嫁妆贴补夫家，竟是我白操心了。”
比起平日她更喜欢的一些素淡衣着，今日大抵是为了迎接侯爷回府, 算是郑重装扮了。
看着倒有几分宫宴上见过的皇后娘娘的气势, 不怒自威。
上首的老夫人抖着手指着涂一一，“你···你···”个不停。
转而又想到这病鬼不过虚张声势, 燕语莺伸手指住她就要张口，却被厅堂外传来的声音打断。
厅内几人的头垂得更低。
世子燕离临危受命，承袭定北侯爵位，奔袭北疆接过军务，只留涂一一在侯府侍奉婆母。
更下首坐着的一对年轻夫妻和两个年轻女娘皆瞪大眼睛，长嫂怎会如此说？！
可谓是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
几人的目光都看向上首的老夫人。
带着一丝病气的嗓音不容人忽视。
“执书、执墨。”涂一一淡淡叫人，二婢躬身应诺。
可涂一一只抬眼清淡看着她，燕语莺一时竟然不敢说话；怪哉, 平日这病鬼可没有这样的气势。
竟是被气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就算燕离对涂一一这个正妻冷淡，只要她能贤惠大度，耐心等着小公子长大，总是能成为侯府老夫人的，那时候当然有的是后福。
涂一一嫁到定北侯府不过一载，父母先后忧惧过世，她仅有的依靠也没了；定北侯府上下甚至私下议论她刑克六亲，夫君本就冷落她，婆母更是不待见。
好不容易在第二年她身怀有孕，能喘一口气；公爹定北侯却战死疆场，涂一一刑克六亲的黑锅又被人们提起，婆母甚至不顾她有孕，几次痛声咒骂。
老夫人身后的管事嬷嬷当即站出来代主子指责：“侯夫人此等悖逆之举是何意，竟是将礼仪法度丢到脑后，这便是文官之女的教养么···”
“且，二弟与二弟妹虽是庶出，可我也没见王都哪个世家有庶出儿媳不能帮着宗妇掌家的，儿媳当然会劳累。”顿了顿，她又语重心长道：“母亲也想想，二妹与三妹业已定亲，您若是还如现在这般，她们跟着我这个长嫂学会的不也是贴补娘家嫁妆管家，母亲难道不心疼？”
到了正厅，步子还未迈过门槛，就听到上首传来妇人的冷哼之声；稍作停顿，涂一一端庄迈步而入，并未说话，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着。
如今小郎君已经总角之年，健康又聪慧伶俐，延请名儒教导学业不说，还有府里的武师傅教授武艺。
深知自己病体虚弱，也再无依靠，涂一一也就这么安心守在侯府后院；夫君几年不回家，她虽然心里有牵挂，也有怨言，却也不敢多问，只在心里郁郁。
被指责的涂一一面上并无异色，清冷道：“往日里由着母亲糊涂也便罢了；如今侯爷是要在王都住上几载的，且我听闻侯爷还要安置忠烈遗孤住在侯府；若母亲还是如这般把着府中中馈，只叫宗妇贴补嫁妆管家，传出去···怕是侯爷的头都抬不起来了。”
涂一一本是礼部侍郎独女，父母中年只得一女, 且还随了母亲的弱症, 出生后就药汤不离口，父母精心照顾方才磕磕绊绊长到及笄之年；为了这个体弱的女娘，侍郎大人是殚精竭虑筹谋, 早早收了一同僚嫡次子为入门弟子。
可悲、可叹。
若真是这样，涂一一这个侯夫人也不至于心疾复发回到屋子里歇息；她是在张罗家下人准备客院的时候，听燕离的亲卫说侯爷的意思，要将正院旁的碧波苑给李家女娘住。
理由当然是侯爷不放心，要亲自照看着。
惊惧和忧思之下，涂一一早产下一个男婴；幸而她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婴儿却难得康健，总算是减轻了一点婆母的苛责。
果然，老夫人面沉如水：“我倒是不知，本该侯府主母分内之事怎的就劳累了；若照涂氏你这般说法，王都内的世家宗妇是不是都要抱怨婆家苛待了。”
怎奈当今圣上忌惮武将，尤以世代镇守北疆的定北侯府为最；也不知圣上心里如何谋算，忽然下旨将涂一一指婚给当时的定北侯世子燕离，震惊了王都所有人。
正要撒泼的老夫人被气了个倒仰, 可她又不敢非议皇后出身，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腹被押在中间掌嘴；转瞬之间, 老夫人的脸上就变幻几种颜色，眼看着眉眼上翻就要厥过去了。
父母去世前都拉着她的手反复叮嘱过，说因是圣上赐婚，再争气些生下嫡长子，就算定北侯燕离再不喜欢她这个夫人，也不好违背圣意苛待于她，让她自己往开了想，熬一熬也就是一辈子了。
又听到一旁搬行李的亲兵低声议论，说这回侯爷总不能辜负李家女娘的一腔深情了；怎么说李家满门都是因侯爷而殉公，圣上也不会薄待李家女娘，想来侯府会多一个女主子，侯爷怎么也该以平妻礼迎娶···
涂一一颔首，温言细语：“无碍，不过是这几日连着受累才会引发旧疾，稍事歇息就无事了。”
一道赐婚圣旨打破了两家的种种筹谋，便是再不甘愿，也只能满怀涕零叩谢圣恩。
王嬷嬷不放心还想跟着，被她眼风扫过，只得诺诺留在院子里，只有四个婢女跟上去了。
所图的不过是嫡次子不必继承家业, 也能分得一二分家产；且有他在学业上帮衬, 取得功名很容易，怎么说也会在成婚后善待自家女娘。
最先等到的却是燕离从北疆带回来一妩媚美颜的女娘，已经携她一起入宫的消息；还是被燕离打发先回府禀报消息的亲卫说了详情，这女娘乃北疆守将李霁之女李琳琅。
惊怒之下，涂一一心疾突发；但她还是谨守礼法，让人去正厅和老夫人说了一声，自己回了正院稍事歇息，想着缓过疼痛之后再去正厅。
之前的涂一一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她明白自己除了有父母逝去后留下的些许资财，其他任何依靠也无；定北侯府又手握北疆二十万大军的军权，炙手可热，她一个常年缠绵病榻的妇人，能在这侯府立足就够了。
李霁一门三父子都死在北疆之战中，李霁还是为了保护定北侯燕离而惨死在乱箭下；得知噩耗的李夫人拔剑自戕，殉夫而去，满门忠烈只留下李琳琅一女。
哪知道这样小心翼翼的日子还是被打破，北疆的大战持续了两载有余，定北侯终于率军将外族赶回草原深处，晋朝的北疆暂时没有隐忧；圣上下旨劳军，定北侯燕离也要回王都休养几年。
定北侯不忍忠烈之后孤苦无依留在北疆，遂在回京见驾时带着她，要将她留在侯府养着；此时李琳琅和侯爷一起入宫，也是侯爷的意思，说要为她在圣上面前争取李家恩赏；有了恩赏，李琳琅也有了倚仗，日后论嫁之时自然水涨船高。
按当下的人们看来，涂一一也算是有了依靠，她的日子应该不算难过；自己是握有实权的侯府当家夫人，膝下有侯府嫡长孙，难得的是定北侯燕离是个洁身自好的，后院并没有妾室和通房。
“听闻阿母方才犯了心疾，儿忧心难耐，不知阿母可是大好了？”
无他，定北侯世子燕离俊美风流，少年成名，早早就在北疆战场一战成名，是王都所有闺阁女郎的春闺梦里人；而涂一一，家世不过尔尔；虽说形容温婉，但身有弱症就是最大的缺陷，谁知她能活到多久。
她下首一个年约四五岁的小郎君，着一身天青色锦袍，恭敬行礼。
厅内众人都垂手不语，老夫人的霉头还是不要触碰的好；长嫂也不知怎的了，往日那般唯唯诺诺，现下竟是如同变了个人。
第205章 道德绑架谁不会（2）
抬眼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估摸了现在的时辰，涂一一掀开锦被下床，整理好仪容和服饰，迈步往前院正厅行去。
厅内几人偷眼打量这位长嫂，面容依旧冷白而温婉；身上穿的还是白日那套装扮，藕荷襦衫, 秋波色长裙, 蔽髻丝毫不乱，并未插戴金饰, 只一根玉白如意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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