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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泉?百泉是何处,我从未听说。”

    莫非是崇圣寺中的神灵显圣?众人在沙海中跳跃着、跪拜着、欢呼着。

    “便是我们即将要去的地方。”

    行至一处岔道时,季如光提醒徐守成,可派人拿着兵符去车师发兵,届时也从暗河水道行军。

    轰!

    水面上行进着的,除了独木舟外,还有更大的航船,宽大、吃水却不深。而渔舟也在不断下网,捞出许多通体纯白、额上发光,却没有眼睛的怪鱼。

    徐守成尚未答话,徐盛婴却抢在前面,朗声发誓,此次愿与公主殿下、季将军同进退,八十年前若有缺憾,今朝必来弥补,都护府守土有责,绝不后退!

    季如光跳上一艘龙头战船,人们围过来,向他行施大礼。

    季如光已猜到他的想法,许诺道,若徐家这次并肩力战,则可将地下水道悉数交给都护府,使其政令得以通行。

    “其一,徐家这八十年来,偏安于车师,断无收复故土之志,故不必相见。”

    另有无数条高耸、可行车马的巨大拱桥,连接在不同河道之间、湖岸与河岸之间。

    离得近了,众人才看清,原来是无数条独木舟,每条船上都有一位艄公,而独木舟头发光的部分,竟是用硕大的琉璃瓶子,装满了怪异的飞虫。

    也许是早有知会,没人在意这副铠甲的样貌,也没人疑惑为何“大萨宝”会成这副样子。

    “不错。”符寿安替他答了,“季将军在八十年前,曾任玉壁镇将,领明光军使,兼西域副都护,明光侯乃军功所封。”

    除她轰击之处以外,其他地方皆为坚硬的岩石。乍一看,似是天地间的鬼斧神工;可细瞧却发现,当中有不少人工雕琢的痕迹。

    徐守成这才知道。季如光的暗道四通八达,只是未能穿透玉壁,不然便可躲开沙漠中的烈日和干旱,连接西域几大军镇。

    流沙很快涌来,将原先的坑洞掩埋,地上再无痕迹。

    它仿佛知道主人的意图,鸣叫着振翅高飞,又极为迅猛地俯冲而下。

    最令人震撼的,自然是那座灯火通明的湖心小岛了。

    一阵湿润泥土的芳香扑鼻而来,好似刚刚下过一场暴雨,人们开始不由自主地舔舐嘴唇。

    符寿安招来明火,化为无数只火蝴蝶,照亮了队伍的每个角落。

    继续前行,水域继续加宽,眼前逐渐出现一片大湖,许多条这样的地下暗河,都在此汇入了湖中,看来这便是“百泉”之名由来了。

    流水越来越大,穿过蜿蜒的钟乳石孔道后,一条巨大的地下暗河映入眼帘。

    贺鲁站在季如光身旁,弯弓搭箭,向小岛射出一支鸣镝,恰如鹰在尖啸。

    战马挣脱主人,纷纷跑到河边畅饮撒欢;一个骑士跟着跑去,捧着水灌入口,惊喜地叫起来:“是甜水!”

    “敕!”

    独木舟平静而快捷,很快便要到达百泉了。

    虽然他无法言语,她却能准确读出他的意图,并与旁人相谈。

    她披了赤乌羽衣,捻动法诀,羽衣在阳光下迅速膨胀、隐隐变得通红,连她脚边的沙粒都被融化。

    季如光抓过数架软梯,向坑洞上方抛来,人与马井然有序,全部缀入了洞中。

    大家对季如光有种难以言说的崇敬、信赖和熟悉。

    地下却别有洞天。巨大的空腔连绵不绝,不知通向何方。

    “这……”徐守成颇为尴尬,“玉壁变成绝域,乃是当年明女法术之果,我等肉眼凡胎,近之便死,何来收复故土……”

    符寿安毫不迟疑,当即命令所有人退避三舍。

    “那……将军这一回,想让徐家做些什么?”

    这些光点与头顶炙热的火蝶不同,反有种夏夜萤火之冷。

    季如光默默走在队伍最前面,甲胄磕碰,不时发出金铁之声。

    隆隆的水流声传至耳鼓,洞穴边上缓缓走出一尊“神像”。

    人们在石壁上凿穴而居,正如一间间窑洞,当中亮着烛火。

    符寿安叹了口气:“其二,其实夜狰之乱时,季将军曾向你祖父搬过救兵,可你祖父非但没有派人,还坐看玉壁城破,百姓化为齑粉,便知徐家只爱明哲保身。”

    一只巨大的火鸟从羽衣中升起,盘桓两圈,羽翼舒展,如鲲化鹏。

    水流汇聚的地方,居然慢慢出现了人烟。

    世界仿佛被拓宽了数倍,河道两边的支流也越来越多,一条、两条、三条……

    徐守成走上前去,向季如光深深一揖:“在下听犬子讲,将军乃是前朝明光侯?”

    人们得救了。

    徐守成忐忑道:“这些孔道,皆是将军这些年来开凿?”

    岛上闻令,立即燃起花炮,五彩斑斓,高逾数十丈,焰网交织,终于合并为一只巨大的火鸟,似向即将靠岸的船只致意。

    松动之处,皆用巨大的红柳做了加固;拐弯处则在石壁上刻着记号,徐守成认了出来,那是西域边军的特有习惯,可他从不知晓此地的存在。

    “不全是。大漠之下暗河众多,季将军只是因势利导而已。”

    符寿安握着季如光的“手”,微微火光在二人之间闪动,那便是劫火——毁天灭地之火,却是他们之间最亲密的红线。

    尚有不少路程,但岛上的欢笑声、鼓乐声已然丝丝入耳。

    这些生灵比萤火虫大得多,翅膀宽大如蛾,身形窈窕却似螳螂。

    怎么不是神像呢?他有一丈多高,黑盔黑甲,还有一张天王般的面具。

    符寿安走到坑洞边缘,凝望着他——他才不是“神像”,她想。

    “将西域都护府所辖马步军,尽数调往百泉。以应对第二次夜狰之乱。”

    休息片刻,满天星医治伤者,河道上则出现了无数光点。

    众人依次登上独木舟,艄公调转船头,向着百泉——一个从未出现在方志、史书和游记中的地方驶去。

    “将军既与我家渊源颇深,当年又是在下祖父同袍,如何不来相见?”

    巨响之后,原先高耸的沙丘消失了,代之以一个深达数丈的巨大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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