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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不得!永宁城这一百年,改朝换代两次,光皇帝就换了六位。”

    “殿下,你打算怎么做?”

    “不,是因为你心中只有玉璧,才会真正珍视与她的契约呀!若换一个别的人,他这八十年过去了,吃香喝辣,富可敌国,妻妾成群,永生哪里是牢笼,而是所谓的‘福报’……”

    “建木并非遍布整个地下。你可以对比一下玉壁和永宁,玉壁为财富之城,而京师却是权力之城。这两个地方能脱颖而出,只因不同的建木,能满足人们的不同心愿而已。你若求财,便来玉壁;你若求官。便去永宁。”

    “可为何,这两地的建木都成了祸患呢?”

    她望着人群,笃定地说,“然后就在这里,打倒娜娜的意志!”

    周安国接口曰:“莫非是一位美若天仙的小女鬼?”

    符寿安指向前方:“你看,这里的每个人,大概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好像……有点道理。

    “所以,当年娜娜将所有降临京师的夜狰,都引来了玉壁,利用的便是合冠。”

    符寿安的声音有些颤抖:“季大哥,这处须弥境,其实是娜娜将她最爱的一切,充作了履行明女之职的祭品啊!”

    恍惚间,他再次被众人簇拥着,走向一匹停在街角的高头大马。

    她正在用自己的念力对抗着娜娜的须弥境。

    季如光猛地愣住。

    符寿安拿起身边珠宝摊上的一块玉石:“你知道,为何这里被称为‘玉壁’么?”

    “与其一直欺骗下去,还不如把真相告诉他们,哪怕这样很残酷。”

    季如光一边回答,一边轻轻拨开了袍泽们的手,众人显得颇为诧异。

    “关于这个日复一日的须弥境,我好像知道为什么了。”

    “每个人的喜怒哀乐,惊惧生死,都会形成因果业力……”

    “为何这里会产玉?”

    一只小手有力地拉住他,一阵暖流从她手心传到自己的四肢百骸。

    符寿安斩钉截铁道,“是因为这里有一棵建木,方才有玉矿的。这棵树对应的,恰巧是‘财富’二字。”

    符寿安双手施法,一个小小的须弥境从她身上生出,令整个街道彻底停滞。

    雷闯再次爽朗地笑起来:“侯爷!怎还不去校场?今日的演兵还等着你呢!”

    季如光猛然清醒起来,见符寿安就站在自己身前,挡住自己去路。

    符寿安目光坚毅,朗声道:“季大哥,我们不能被这里的一切牵着走,或许,只有打破这个须弥境,才能让真正的娜娜出现,才能真正打破这里的所有禁制!”

    “建木都长在什么地方?它们如何成为世界的脉源?”

    在夜狰来袭之前,他们眷恋玉壁的美丽与繁华;当夜狰来袭之后,他们对死亡与毁灭满心仇恨——无论爱还是恨,都是众生的莫大愿力,也是这个须弥境得以存续的真正原因!”

    季如光心中一酸,他太想见到这些袍泽了,想与他们喝酒、骑马、耍枪耍刀……他们衣甲鲜明,栩栩如生,而不是他发狂时的梦里,那些血肉模糊的行尸模样。

    “因为我和她之间有契约。如果不能战胜夜狰,令玉壁回春,我只能游荡在天地之间,永生的躯壳便是无间地狱。”

    季如光倒吸一口冷气:“人心若陷入疯狂,便会为了财富和权力,相互杀伐,原本正常生长的建木,汲取了这些贪欲,便会过度生长,从而引出夜狰来。”

    她眼神幽远,仿佛穿越了历史,历代明女的记忆令她通晓因果。

    姜无病问道:“侯爷今天有点不对劲,是在跟谁说话?”

    “她亲手引来了夜狰,将玉璧充作了前线——”

    “因为这里产玉,通行天下,此地因玉而富甲西域。”

    符寿安拉着季如光走到街心,“而你,你也终究不负她所愿,找到了我。”

    众人一阵大笑。

    “不错!”

    “这个人便是你。”符寿安幽幽道,“在这天地之间,她最信任,也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大概也只有你了。”

    符寿安突然转身看着季如光。

    若是人心里只有自己,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他也不会多眨一下眼皮。

    雷闯的大嗓门远远传了过来,又到去校场的时刻了。季如光忙向巷中走去,打算躲开这一干兄弟。

    “不。”

    然而季如光并未遵循前例,似乎令他们极其为难,整个街道上的人,动作都慢了下来。连飞过的苍蝇,似乎都能用一根筷子捅下来。

    “建木若被强行压抑,则会令其根系腐烂,将死亡带给千里内所有生灵。”

    “不错。”符寿安继续解释道,“建木得到贪欲的滋养和污染,便会开冠,从而打开拔翅狱的入口,将夜狰放出来。而两棵建木的树冠若能相接,便是合冠了,从京师能够瞬至玉壁,反之亦然。”

    “他还会怕发疯?”符寿安哼了一声,“疯了便去杀人,反正谁也打不过他。”

    “……”

    雷闯疑惑地问:“侯爷!怎的不走了?”

    符寿安稳了稳心神,开口道:“也许……如果莫空在京师再次招出了夜狰,我们恐怕也要故技重施。”

    “想通了这个,我便好佩服娜娜……她识人,认人,勇气真的超乎寻常……”

    “可他还是会疯。”

    “建木不是树,而是上个世界毁灭后,从劫灰最多之地生出的神物。它们是今日世界的脉源所在,作用亦不同。”

    季如光沉默了很久,才慢慢开口:“既如此,建木既是妖物,何不一直镇压,直到海枯石烂?”

    她继续说道:“须弥境以愿力为柴薪,而误入绝域的人越多,愿力便越大,被破坏的可能便越小。只要须弥境存在,玉壁的建木便会继续被捆绑、压制。”

    符寿安惋惜道,“有了一万金,还要两万;做了刺史,还想做国公,做王爷,甚至对皇位生出觊觎之心……明女虽有法术,却无法改变每一个人的念头,往往只能听任一座城陷入混乱之后,再行补救。”

    符寿安抬头,望着昏黄的天空,神情幽深而哀伤,就仿佛她正看着娜娜的双眼,读她那无人知晓的内心。

    “玉矿随机而布,凑巧被人们发现了,继而采掘。”

    八十年前,校场是他最喜欢去的地方。正是在那里,他教了娜娜射箭和骑术。

    季如光长叹一声:“玉壁建木,眼下不知是什么样子……”

    “我明白了!要在短时间内彻底压制它,便要有一个愿力充足的须弥境,笼罩其上;但又不能永远压制它,所以要放出一个人,在将来某个时刻破开关窍,将其救出。”

    孰料他刚行了十多步,身体却鬼使神差般,瞬间移动到了军官们面前。

    “或许……娜娜是在不断地用这个重复的须弥境,来积蓄某种力量!”

    说到这里,符寿安眼中顿时泛起了泪花,玉璧是娜娜热爱的地方,可如果她不这样做,夜狰会踏碎京师,最终毁灭天下!这个决定,实在是太过于残忍,只要稍微想一想,都会觉得心脏剧痛,难以遏制。

    “恐怕还是人心不足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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