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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子建说到这里，看了秀梅一眼，又迅速转眼，又指着刘文周道：“我现在是一张老脸都不要来求人，人家还不肯给我这个薄面！你娃儿就是臭狗屎做鞭，文（闻）又文不得，武（舞）又武不得，烂泥巴扶不上墙！走吧，回去安心一辈子‘吃红苕’（当农民的意思）吧？世态炎凉，人情淡泊呀！”
“瞧你娃儿这点出息？！”邓子建见刘文周丑态百出，顿时大怒，站起他瘦刮刮的身子，伸出他又细又长的猴子手在刘文周背上抡了一巴掌道，“亏你娃儿还当过兵呢？呜呼哀哉，呜呼哀哉！”
秀梅见此情景也觉得奇怪，刘文周给她的第一印象是既腼腆还有点小幽默，此刻却是脆弱可怜。
邓子建校长嗅饱了茶香，看了看秀梅，低头吹了吹茶杯面上浮着的茶叶，然后试探着小嘬了一口茶水，鼓了鼓已经瘪陷得仿佛只剩一张薄皮子的腮帮子，咽了下去，做出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然后用他那张曾经吟诗作对、滔滔不绝的悬河之嘴，像在给学生训话似的精神抖擞地说道：“宋秀梅，不管岁月如何流逝，不管你经历了什么屈辱和打击，如果你还认我这个曾经的老师，啊，曾经的校长，还记得我们的师生之情，还记得我曾经对你的特别关照，请你帮老夫子一个小忙，可否？”
秀梅坐在饭桌的凳子上，在邓子建的对面，相隔仅一米多一点点的距离，分明感受到了老家伙讲起话来依然恢宏的气势，几点唾沫星子飞到了她的脸上，但为了给他留面子，只好默默忍受着，她知道他说的几乎全是真的，除了那次想占她的便宜却被她三五招制服了之外，特别令她感动的是她被押送回来监督劳动之后，铜州县的老校长来鼓励她，并授意要邓今后关照她，确实多次找过千佛公社的向书记，要安排她去中心校当代课老师，但向书记坚决不肯，她最初还是很希望去，后来觉得没去也好，因为她知道，这个“赛曹植”的人可不是从善如流，而是放贷必收利息的主。
“刘老师，别伤心了！”这一下就触发了她的同情心，急忙走到刘文周的背后，掏出手帕劝慰道，“给！”
“哎！”邓子建叹了口气，咬牙切齿地指着刘文周又对秀梅说道：“我感觉凭他的能力要考公办教师，恐怕比范进中举还难。二十七八了，连个家都没成，真是可怜啊！这个娃儿最大的缺点就是老实木讷，青杠木头一样的实心眼子！”
或许是许久不和人这样聊天了，秀梅的嘴跟不上大脑的思维了，她张了几下嘴，想把心中的疑惑说出来，话到了嘴边却滚不出来。她尴尬地看了看坐在饭桌下首凳子上的刘文周，见这家伙依然低了头，脸上红润润的，像个大姑娘去相亲般羞涩，心中又多了一分厌恶！
刘文周的这个举动，弄得秀梅一下就尴尬得脸上红霞乱飞，她真想按住这个奇怪的家伙把手帕夺回来，但她还是忍住了，急忙回到坐位上，尴尬地搓了搓双手，不好意思地看了看邓子建，见邓子建的眼睛仍狠狠地盯住刘文周，就又冷冷地看着这对活宝。
秀梅又看这刘文周，见他像偷东西被人抓了个正着一样，耷拉着眼皮，脸上的尴尬像炊烟一样袅袅升起，肚子里像烧柴火的灶一般，额头上、脖子上豆大的汗珠直冒，身子抖动，双手不停地抹，几秒之后，又是眼泪又是鼻涕地拉泣起来，把头缩进脖子埋得更低了，窘得像有地缝马上就要拚命钻下去似的。
“考不上，考不上！”邓子建噘起两薄如蝉翼的嘴唇，显得非常愤怒地说道，“把考卷拿给你你都做不起，你娃儿自己平时不用功，难道还要我去替你考？我是上辈子欠你的，还是这辈子惹你了？”
刘文周抬起头来，双眼通红，满脸泪水地侧望着秀梅，感激地接过手帕，一下就揣进了旧军装上衣深深的口袋，迅速地回过头来面带微笑，滑稽地看着他舅舅道：“哎，我还不是想早点考上公办教师，吃上国家粮，也好讨个婆娘成个家，但就是考不上，我有啥办法呢？”
“秀梅，哦，小宋！”邓子建见秀梅半晌不说话，又不正眼看他，而是看着刘文周，仿佛明白了什么，装出一副和霭可亲的样子道，“刘文周，文周是我的小外甥，他母亲是我嫡亲的三姐。这个娃儿比较有孝心，当初他父亲死了，不听我的劝，非要不读书，后来，我三姐死了，当兵还是我要他去的。哎，没文化，在部队也发展不起来，退伍回来，当个大队的文书，还被人挤掉了，我好不容易安排他当了代课老师，考了三年都考不上公办教师，丢不丢人啊？”
秀梅知道，现在，他特地带着刘文周来求她，就是收老账的利息，但他们是啥关系呢？这个老实巴交的刘文周又怎么能把这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请动呢？自己才二十几岁，难道要一辈子老死在汀福湾？
] 邓子建说到这里，看了秀梅一眼，又迅速转眼，又指着刘文周道：“我现在是一张老脸都不要来求人，人家还不肯给我这个薄面！你娃儿就是臭狗屎做鞭，文（闻）又文不得，武（舞）又武不得，烂泥巴扶不上墙！走吧，回去安心一辈子‘吃红苕’（当农民的意思）吧？世态炎凉，人情淡泊呀！”
“瞧你娃儿这点出息？！”邓子建见刘文周丑态百出，顿时大怒，站起他瘦刮刮的身子，伸出他又细又长的猴子手在刘文周背上抡了一巴掌道，“亏你娃儿还当过兵呢？呜呼哀哉，呜呼哀哉！”
秀梅见此情景也觉得奇怪，刘文周给她的第一印象是既腼腆还有点小幽默，此刻却是脆弱可怜。
邓子建校长嗅饱了茶香，看了看秀梅，低头吹了吹茶杯面上浮着的茶叶，然后试探着小嘬了一口茶水，鼓了鼓已经瘪陷得仿佛只剩一张薄皮子的腮帮子，咽了下去，做出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然后用他那张曾经吟诗作对、滔滔不绝的悬河之嘴，像在给学生训话似的精神抖擞地说道：“宋秀梅，不管岁月如何流逝，不管你经历了什么屈辱和打击，如果你还认我这个曾经的老师，啊，曾经的校长，还记得我们的师生之情，还记得我曾经对你的特别关照，请你帮老夫子一个小忙，可否？”
秀梅坐在饭桌的凳子上，在邓子建的对面，相隔仅一米多一点点的距离，分明感受到了老家伙讲起话来依然恢宏的气势，几点唾沫星子飞到了她的脸上，但为了给他留面子，只好默默忍受着，她知道他说的几乎全是真的，除了那次想占她的便宜却被她三五招制服了之外，特别令她感动的是她被押送回来监督劳动之后，铜州县的老校长来鼓励她，并授意要邓今后关照她，确实多次找过千佛公社的向书记，要安排她去中心校当代课老师，但向书记坚决不肯，她最初还是很希望去，后来觉得没去也好，因为她知道，这个“赛曹植”的人可不是从善如流，而是放贷必收利息的主。
“刘老师，别伤心了！”这一下就触发了她的同情心，急忙走到刘文周的背后，掏出手帕劝慰道，“给！”
“哎！”邓子建叹了口气，咬牙切齿地指着刘文周又对秀梅说道：“我感觉凭他的能力要考公办教师，恐怕比范进中举还难。二十七八了，连个家都没成，真是可怜啊！这个娃儿最大的缺点就是老实木讷，青杠木头一样的实心眼子！”
或许是许久不和人这样聊天了，秀梅的嘴跟不上大脑的思维了，她张了几下嘴，想把心中的疑惑说出来，话到了嘴边却滚不出来。她尴尬地看了看坐在饭桌下首凳子上的刘文周，见这家伙依然低了头，脸上红润润的，像个大姑娘去相亲般羞涩，心中又多了一分厌恶！
刘文周的这个举动，弄得秀梅一下就尴尬得脸上红霞乱飞，她真想按住这个奇怪的家伙把手帕夺回来，但她还是忍住了，急忙回到坐位上，尴尬地搓了搓双手，不好意思地看了看邓子建，见邓子建的眼睛仍狠狠地盯住刘文周，就又冷冷地看着这对活宝。
秀梅又看这刘文周，见他像偷东西被人抓了个正着一样，耷拉着眼皮，脸上的尴尬像炊烟一样袅袅升起，肚子里像烧柴火的灶一般，额头上、脖子上豆大的汗珠直冒，身子抖动，双手不停地抹，几秒之后，又是眼泪又是鼻涕地拉泣起来，把头缩进脖子埋得更低了，窘得像有地缝马上就要拚命钻下去似的。
“考不上，考不上！”邓子建噘起两薄如蝉翼的嘴唇，显得非常愤怒地说道，“把考卷拿给你你都做不起，你娃儿自己平时不用功，难道还要我去替你考？我是上辈子欠你的，还是这辈子惹你了？”
刘文周抬起头来，双眼通红，满脸泪水地侧望着秀梅，感激地接过手帕，一下就揣进了旧军装上衣深深的口袋，迅速地回过头来面带微笑，滑稽地看着他舅舅道：“哎，我还不是想早点考上公办教师，吃上国家粮，也好讨个婆娘成个家，但就是考不上，我有啥办法呢？”
“秀梅，哦，小宋！”邓子建见秀梅半晌不说话，又不正眼看他，而是看着刘文周，仿佛明白了什么，装出一副和霭可亲的样子道，“刘文周，文周是我的小外甥，他母亲是我嫡亲的三姐。这个娃儿比较有孝心，当初他父亲死了，不听我的劝，非要不读书，后来，我三姐死了，当兵还是我要他去的。哎，没文化，在部队也发展不起来，退伍回来，当个大队的文书，还被人挤掉了，我好不容易安排他当了代课老师，考了三年都考不上公办教师，丢不丢人啊？”
秀梅知道，现在，他特地带着刘文周来求她，就是收老账的利息，但他们是啥关系呢？这个老实巴交的刘文周又怎么能把这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请动呢？自己才二十几岁，难道要一辈子老死在汀福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