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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云衍不敢想象,如果只有霍乾曜一个人在这里会是什么感觉,两个人尚且能感知到彼此,一个人只能在和虫母的差距中无限地怀疑自己。

    几十万年变迁不过弹指一挥间,霍乾曜猛地扯了一把他的手。

    段云衍听到自己在怒吼,他不确定霍乾曜是不是和他一样,但他知道自己在笑,身体要控制不住地发抖但是是因为激动。

    霍乾曜侧身过来,抓起他的手,又喊:“云云。”

    “我在。”霍乾曜依旧答。

    而虫母是无尽大。

    霍乾曜看着他,深深地看,愣愣地看,好像还没从刚刚的战斗中缓过神来,幸好他们两个这个时候反应都慢。

    “唔。”段云衍抬起光刃,和霍乾曜配合斩杀了冒到面前的虫族。

    段云衍轻轻笑了。

    段云衍抵着还未从被捏碎的痛感中缓过来的头:“嗯?管什么?什么管?”

    所有意识都消失,段云衍只知道自己的手被握住了。

    对方却好似听不到他的话,又重复叫了他们几遍。

    天旋地转。

    他望去,他感受过去,对方的精神力带着尖锐地刺。

    段云衍抬头,望向了那个发出声音的光屏,上面显示并不完全。

    “我在。”霍乾曜答。

    他向来如此。

    大脑已经无法思考,一切都随着虫母的哀鸣而被带走,可霍乾曜的精神力带着刺,段云衍托着这个刺和他们的刀一起刺进了虫母的身体。

    霍乾曜说:“我爱你。”

    不过是被他们斩杀过无数次的虫而已——!

    “我……在。”段云衍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出离的沙哑,好像久经干旱的土地。

    它们遇到其他的文明,掠夺、吞噬,败则数量减少,成则拥有新的资源。

    段云衍缓缓睁开眼。

    是把灵魂都拆成一个个掉落的量子碎片,是血液里最小的分子。

    “我们结婚吧,云云。”他说。

    段云衍缓慢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全身都疼。

    而段云衍牵起他的手亲了亲:“好呀,我的将军。”

    ——正文完——

    段云衍眨眨眼,光刃挥出去刺进迎面飞过来的虫族体内:“没有关系呀, 之后要处分我就处分吧, 我们会赢的。”

    他们破开最后一层墙面,再也没有虫族的侵袭,因为虫母的身体就这样出现在他们面前。

    贪狼的零部件随着巨大的风暴破碎而后被搅飞,操作台上的所有光屏都因为承受不住强大的精神力而熄灭,整个控制台只剩下最基础的功能。

    身体几乎是下意识地反应,和霍乾曜一起打出一套能量炮。

    他操纵机甲重新站起来,段云衍紧接着出刀砍下虫族机甲的外臂, 对方的机甲如同黏液一般从身下滑走,他们没有恋战,继续往前。

    “将军。”段云衍叫,觉得声音有些遥远。

    精神力的阵痛让他有些反应迟缓,他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贪狼里。

    在某一刻,段云衍好像看到了亘古虫母的诞生,饥饿始终包裹着它,它不断的生育,不断地掠夺,而它们所需要的资源越来越多,虫族的基数也越来越多。

    一个小小的储物空间被打开,他从里面取出了一枚戒指,认真又笨拙地给段云衍戴在无名指上。

    虫母的身体震荡,从它的身躯上看不到任何可以称之为“眼睛”的地方,但它的视线好像如影随形地跟随着他们,凝视的感觉好像将他们包裹在某个果冻般的固体里。

    天旋地转,他们只有彼此依靠才能在摇摇欲坠的世界里稳住身形。

    先是刺穿了皮。

    他没有说什么,来都来了,也不可能把段云衍赶回去。

    而后手下皮开肉绽,迸裂之时是一道白光。

    他们此时已经无法从外界取得联系,贪狼的网络也断断续续,只能凭借记忆和霍乾曜的经验来判断他们所身处的地方。

    动力装置启动,他们同时腾飞向空中,核弹卷起的巨浪掀起了巨大的风暴,风暴中心是更为巨大的精神力,层层要将他们摧毁。

    然而他们的刀没停。

    段云衍愣了愣,唇边的笑意更厚:“我知道呀,我也好爱好爱你。”

    而他自己的精神力承载着对方的精神力。

    然后是血肉。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咫尺,霍乾曜愣愣望着他,半晌才记起言语:“……云云。”

    眼前是紧急气囊。

    然后是要将他们搅得粉碎的精神力,是来自宇宙的第一次大爆炸,是五彩缤纷的儿童画被开膛破肚,是把他们的大脑要拆碎重组。

    “我们回去——就办一场婚礼。”他说。

    段云衍笑着看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但是唇角怎么也抑制不住。

    远比一股更加强大。

    第八十六章 正文完

    他们身前还应该有着大好的未来, 未来星光璀璨,是他们本就应该走过去的路。

    霍乾曜:“……”

    它们就是这般活下来的。

    于是意识消失也没关系-

    霍乾曜调出了核弹,虫母的移动速度不高,但对方精神力的侵袭会让他们失去瞄准。

    段云衍的眼神带血,指节拧着操作杆几乎要将其拧断,厚重的精神力托起霍乾曜的精神力,他们迎着层层阻力一往无前——

    固体里是要把他们刺穿的精神力。

    段云衍脑子里的嗡鸣减轻了很多,哪怕他们现在更加往前, 那股将要把他拉下水,在他脑子里刺痛的声音也消失了, 整个知觉里都是霍乾曜的精神网。

    “……已经……滋……检测不到虫母的精神力了……霍乾曜?滋滋……段云衍?”

    段云衍茫然看着他,歪了歪头。

    他侧头看,霍乾曜也被包裹在一个安全气囊里,此时对方刚刚睁开眼。

    很久,很久。

    “滋……滋……有信号吗?能……滋……声音……滋——”

    滔天的精神力,海啸潮汐的精神力如同恒星爆炸时产生的能量,几秒内就向他们涌了出来,那一瞬间他们仿佛升维,脑中膨胀的是不属于三维的概念,所有的时间线在面前一览无余。

    但这些在虫母面前还是不够看。

    “李云的声音传不进来了。”霍乾曜看了眼通讯, 李云的面容已经呈条状断断续续了,“但她现在还能勉强听到我们的声音。”

    段云衍叫了出来,又或者是怒吼了出来,体内的某种能量必须要宣泄出来,不然就要跌进无穷无尽的黑暗。

    他可以死, 但是他的启明星不行。

    他一只手抓着段云衍的手,一只手按开了操作台上的一个按钮。

    段云衍笑了:“是不是马上就要到了?”

    精神力上的压力也重了起来, 段云衍问:“你怎么样?”

    虫母的身躯巨大,但又没有想象当中大。

    他们……好像杀死了虫母。

    “段云衍——”霍乾曜又叫,与此同时核弹发射出去,一把巨大无比的合金刀被段云衍同时调了出来。

    贪狼的精神力隔离做得确实比自己的机甲要好一些, 但更重要的两人的精神力紧密联系在一起了。

    “可以。”霍乾曜的手很稳,和段云衍之间的配合不需要出声,在他的启明星到来了以后, 精神力上的压力骤地轻松不少。

    “段云衍!”霍乾曜在他耳边叫,声音遥远但又清晰。

    刀尖旋转,眼前已经模糊一片,一切都全凭着感觉,全凭着直觉,手下的不过是被他们斩杀过无数次的虫。

    霍乾曜的声音更哑,更低:“……云云。”

    能量炮对它没有作用,光刃对它也没有作用,只有真真实实的子弹、炮弹、真真实实的刀枪剑才能刺入它的体内。

    贪狼终于重重跌进了一个深深的沟壑, 霍乾曜扫了眼:“左臂有部件损坏。”

    只是真的……不能输了。

    没有任何言语,他们已经耗尽的精神力就这样丝丝缕缕和对方碰到了一起。

    霍乾曜终于扯开了一个笑,一个真正放松又幸福的笑。

    “快了。”霍乾曜如是答,吸了口气,“准备好——”

    “霍乾曜。”段云衍又叫,和对方结成的精神网坚不可摧。

    动力装置破坏,整个机甲跌落到地上,巨大的撞击。

    霍乾曜的话语在嗓子里转了几道弯, 最后无可奈何地叫了出来:“段云衍,真没有人能管得了你。”

    “我在呀。”段云衍终于出声,努力挪动好像带伤的身体,“我在呀,霍乾曜。”

    行进的速度越来越慢,虫母的精神力往里渗透得越深,他们好像只身处在太空当中,无尽的广无尽的大,无尽的田野辽原之中只有彼此,彼此是最小单位。

    “好。”霍乾曜叹了口气,心里却也松了下来, 也笑了下,“我们会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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