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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事的时候段云衍在房间里, 院长把他们都带进地下室才逃过一劫。

    在饿了三天后, 大一点的小孩便出去找吃的。出去了四个,回来了一个。

    段云衍全心全意都被吸引了,他告诉将军,他们学校的校长把他推荐给了大星系的学校,他到了那边可以学习机甲。

    段云衍便问:“我最早什么时候可以去读……去读那个军校?”

    将军又想了一下:“十七岁。最早十七岁可以参军,再小了不符合人道主义。”

    “军校教机甲吗?”段云衍问。

    然后将军愣愣看着他,像是无措般说:“你怎么哭了?”

    好像是睡着了。

    段云衍不知道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他躲在一间已经有半壁都成为废墟的仓库里,直到绝望直到想要死亡。

    他小声出声,学着新闻里那样称呼:“将军?”

    他只绞着自己的手指,最后问:“我们星球,已经没有别人了吗?”

    ·

    段云衍还是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却忽然说:“将军,那我可以参军吗?”

    是从未有过的盛光,好像是早晨的晨光。他们星球的光线是人造光,他从来没有见过太阳的晨光,但他就是那么觉得。

    “又过了一年,我带我妹去别的星球,卖些小东西谋生,又遇到了虫族。我……我妹在我面前被虫族杀死,但是我逃过了一劫。”他对着段云衍轻轻笑,面上却没有笑意,“我是在那之后参军的。”

    他发现院长不会回来的时候没有哭,杀死虫族回去的时候没有哭,回到地下室发现同伴死亡的时候没有哭,一个人躲在废墟里的时候没有哭。

    可虫族没有减少,反倒越来越多,整个星球的通讯全部断掉, 他们不知道这个星球还有多少幸存者。

    段云衍依旧绞着自己的手指,指头上是在废墟里粘的灰尘和泥,他想要把自己弄干净些,但又不敢把身上的灰落到干净的机甲上。

    段云衍抿唇摇头。

    这段经历被他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来,但真实情况肯定比他这么说的要惨烈。段云衍拿着纸,眼泪汪汪。

    还断了双腿。

    看着他的模样,将军这才笑得有几分真心实意:“都会过去的,我们的敌人只有虫族,而虫族终将会被消灭。”

    虫卵在空中迅速成长为成虫, 它们不需要氧气, 不需要待在人工氧气区,见到人就扑上去啃咬,进不去房子就毁坏建筑。

    最后一次出去回来,他们藏身的地下室的地面破裂,整个地下室被夷为废墟,混在废墟里的是血。

    他们的星球变成了小小一个,就在他们的脚下。段云衍终于止住哭泣好奇地看。

    然后某一天,废墟被扒开,一个人从机甲里跳了出来,把他从废墟里抱了起来。

    在食物还剩下一天的量的时候, 院长离开了地下室,去给他们寻找食物。

    他们的星球只是一个小行星,并没有军队驻扎在上面, 只和几个其他小行星一起有一个联合军队。

    他又在原地躺了一下,记忆回笼,他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将军看起来想了一下措辞,最后只说:“抱歉。”

    他们星球本身居住面积就不大, 有能力的早已搬离,剩下许多如段云衍一般小的孤儿,被他们福利院的院长收容。

    但他的同伴还是在漫长的时间里,因为饥饿、寒冷、疾病,种种原因失去生命。

    他不知道生在何处,但是长在这个星球,他的世界就是这个星球,他的朋友他的兄弟姐妹都已经死亡。

    第二十七章 梦

    段云衍睁开眼,陌生的天花板。

    他环顾

    段云衍平息得差不多了,将军便把贪狼开上了天,贪狼的整个内壁宛如透明玻璃,映出了外面星空的样子。

    将军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一件衣服披在他身上,遮盖了他身上破旧的衣服。

    他不知道应该怨恨还是应该悲伤,无数的家庭在战争中妻离子散,他自己也是战争孤儿,被院长捡回去养大。

    还没有从刚才的梦里脱离出来,他想,原来之前就见过贪狼里面的样子,只是过了太久,都忘了。

    将军沉默片刻:“之前军队已经在这个星球进行过一次搜救,没有找到存活的生命体。我这次只是路过,下来看一眼。贪狼的雷达也没有发现别的人。”

    抱住他的人是只在新闻里见过的面孔,他觉得胆怯,因为自己身上是许久未搭理的脏,而这人身上干净整洁,军装是淡蓝色的。

    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将军又笑了笑,没说评价什么,只说:“没关系,你到中级学校以后会先学习基础机甲操作,等到去高级学校才会分机甲的类型,你还有时间想。”

    段云衍做了一个梦。

    十年以前的记忆,如今还是很清晰,只是有些细节被遗忘了,比如他记不清和他道别的时候,将军的表情,也不记得在机甲的之后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之后的事情如翻涌的星辰一般消失在了他的记忆了,他好像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将军带他下贪狼,降落在了一个大的星球上。

    段云衍点头点头,身上的衣服破旧沾灰,他也只好点头点头。

    段云衍摇头,不想给将军添麻烦:“没有。”

    地下室内有存粮, 但他们下去了十几个小孩,那点存粮撑不了多久。

    他和将军一起下了机甲,被将军牵着去见那个星球里的人,然后将军和他道别,重新回了机甲里。

    段云衍马上说:“我要选将军的机甲。”

    他给段云衍推荐:“你可以选择远程攻击型机甲,他们不用降落在地面上,比较安全。”

    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十七岁。

    他这个时候只能哭。

    那时他还只有十二岁, 刚从星球的初等教育学院毕业,他在学校内表现还算不错,校长说给他写了推荐信, 叫他中等学校去他们星系的主星读, 在那里可以接触机甲。

    将军那个时候看起来好年轻啊。

    最后一丝记忆是他把光刃插进次母的身体里,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他现在——

    段云衍摇头:“学校里没有检测精神力的设施。”

    不知道消耗了多少纸张,贪狼停在原地没有动,将军只顾着哄他,在他稍微平静了些之后,将军说:“我的……家人也是被虫族杀死的。”

    将军有意哄他,带他在星空里转,给他介绍周围的几个星球,跟他讲述这几个星球对于虫族的战略。

    将军无奈,把他放到贪狼的另一个座位上,边用贪狼上带的医疗设施给他治疗,边和他解释:“你们星球已经没有其余幸存者了,我把你先送到临近的星球上。你还有认识的存活的人吗?”

    可是这个时候他止不住眼泪了。

    段云衍也愣,不知道自己哭了,但一摸发现眼睛里在淌泪,好像永无止境。

    将军点头,但还是给他全身检查了一遍,发现他身上还是有伤口,因为缺乏医疗设备,已经将近感染。

    对于当时的段云衍来说,还有五年,很远很远,不知道那个时候的战争结束了吗,现在的战争就好像永无止境一样。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他问将军,这个是什么类型的机甲呀?

    将军问他:“身上有伤吗?”

    段云衍又摇头。

    将军说:“这是近战攻击型机甲,比较多是降落在星球上进行战斗的,攻击性比较强,也比较危险。”

    他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出去了几次都活着回来了。当然还是遇到过虫族的,第一次他颤抖着拿着刀撑开了虫族的口器,用一个小型手枪轰进了虫族的心脏。第二次手枪内已经没有子弹,他躲进一个管道里,利用管道卡住了虫族的口器,再从管道里脱身。

    将军慌乱地给他擦着眼泪,像是不知道如何应付这样一个小孩儿,他拼命地想要止住眼泪,可是越哭越难过,越哭越大声。

    段云衍便承担了出去找食物的任务。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从记忆里翻了出来。

    将军点头,没有评价他的精神力适不适合机甲,只说:“你到了……别的星系,可以申请检测一下。我送你到了地方就会离开,我会回军队里,但我会找人带你安置,不用害怕。”

    段云衍还在想,没有说话,将军又忽地说:“你的精神力很高,测过吗,是什么等级?”

    将军想了想:“教,军校的机甲种类很全,听他们说,也有教武器研究的、端网架构的,很全,你想学什么都可以。”

    “你太小了。”将军的眼里是几分柔和,“再过几年,如果你还这样想,就可以去报名参军。现在对外军校做起来了,你也可以去报名参加军校。”

    梦见了第一次见霍乾曜时的场景。

    然而没过几天, 他们星球就被虫族攻击了。

    将军把他抱回了机甲,他知道这是贪狼,贪狼里面的内饰和教科书里看到的别的机甲都不一样,很漂亮,很时髦。

    而虫族突破了军队的把守,机舰向下投放了无数虫族。

    然后将军递给他了一包湿纸巾,有给他指了存放垃圾的地方了。

    段云衍那时很高兴,他们星球没有可以教授机甲的学院, 他在终端上看,想象着自己驾驶机甲的样子。

    他没有找到同伴,废墟里只有碎肢和血,他甚至找不到完整的尸体。

    他摸着眼睛去看,将军皱着眉在想如何表述:“那会儿战争开始还没多久,开始两年吧,我比你稍微大几岁,有一天回家的时候,发现我家里被虫族攻击了,我的父母和我弟都……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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