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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微嗔怪起来。

    “从今天起,我将开始复习,至考方休。我将悬梁刺股,生死于斯。我是书房的雕像,卧室里的幽灵,我是唤醒黎明的闹钟,闪耀午夜的台灯,守望课本的双眼,追寻知识的灵魂……我将生命与希望献给统考,日日如此,考过为止。”

    午饭后,小爷爷和他妻子在方宁家没多逗留,随便找了个借口,两夫妻便离开了,还是王国栋送他们到万福隆超市搭车。

    这里面似乎隐藏着一段难言的往事,方宁问爷爷,他总是一笔带过。

    电视台滚动播放着南方各地的灾情,湘南、湘北、华中地区,尤其是靠近长江的城市,几乎都成了重灾区。

    二爷爷躺在折叠简易病床上,抽着烟,吧唧几口,吞云吐雾,眼睛盯着电视里的《长沙保卫战》,虽说在看电视,但是却是在走神。

    方微穿着睡衣,从卫生间出来,用扫地工具挑出一只被淹死的老鼠,随手丢进垃圾桶,神色淡然,说道: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算了,我背书去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一场倾盆暴雨突然袭击了小城,打破了原本宁静的生活。

    方宁看着妹妹这副女汉子的模样,竖起大拇指,说道:

    女儿远在香港也顾家,隔两个月打两万过来,生怕家里过得不好。自己开了一家虾锅店,生意不温不火,也算是一个收入来源。

    小爷爷也已经从学校毕业,开始工作,家庭虽不大富大贵,但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果然,大雨连续下了两天。

    这场雨,像是一场盛大而又烂漫的逃亡,所有人都在与天斗争。

    方微路过书房门口时,还能听到方宁在那自言自语。

    全县的下水道几乎完全瘫痪,消防队和解放军部队紧急出动,用沙袋在沿江堤坝地带筑起防洪堤,防止溃堤。

    乌云翻滚,电闪雷鸣,仿佛天要塌下来一样。

    洪灾让各地学校迟迟不能开学,毕竟路面积水过腰,出行只能依靠游艇或轮船,总不能让学生坐船去上学吧。

    平海县瞬间变成了一个内涝重灾区,街道上的水深已经超过了腰部。

    “别抱怨了,至少他现在来看我了,总比不来强,至少不寒心。”

    方宁和他的同学们也趁着这段空闲时间,认真复习书本知识,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全校统考。

    ……

    豆大的雨滴从天而降,密集得像一场盛大的烟花表演。

    爷爷真喝醉了,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像是对自己说的,又像是对别人说的。

    二爷爷了解得越多,心里越惊骇,没想到表面风光的大哥一家,背地里竟欠下二十万巨款。

    对他来说,这是难以想象的,光靠一个小铺子,怎么挣到那么多钱?

    本该在中秋节后复课的日子,因为这场大雨而变得遥遥无期。雨势如此猛烈,洪水势必泛滥成灾。

    现在看来,事情怕不只是因为爱情那么简单。

    “扶你爷爷进床上休息吧。”二爷爷叹了口气。

    方微摇了摇头,“神经……”

    叫方宁和方微出来,把爷爷扶到床上去。

    “老幺真是不懂事,你这个做哥哥的住院那么久了,他都没空来看一眼,现在你出院了,他倒是赶来了。我从小看着他长大,咱妈偏宠他,谁叫他小,没办法。”

    后来听大哥说,幸好儿女们争气,儿子儿媳在深圳工作,不用家里操心,每个月也打生活费回来,自己节省点够用。

    小区里、街道上,人们纷纷奔跑躲避。

    “现在连老鼠都聪明了,知道躲到暖气管道里,不过这只运气不好,滑进了马桶里,爬不上来,淹死了……”

    每到夏季,降雨成灾已成常态,气候异常、温室效应、臭氧层破坏等话题在网络上不断发酵。

    其实,二爷心里明白,弟弟看不起他这个倒插门的哥哥。

    方卫星朝他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但爷爷没有注意到,仿佛抛媚眼给瞎子看。

    高中毕业后,他去当兵,三年后退伍。那个时候,他正值青春年华,黄金巅峰,却选择了做上门女婿,让方家在当地丧失颜面。

    毕竟这次全校统考非常重要,关乎着他们这一个学习阶段的排名和比分,大家都非常重视这场考试,暗暗鼓劲,分秒必争。

    “我记得在老家的时候,死在你手上的老鼠不下十只了吧!”

    “可他现在也四十五了,是该稳重一点了,孩子都上学了,脑袋还不开窍,多花他点钱就心疼得要命,连兄弟的情分都不顾了。”

    客厅里,空调吹着冷气,室内凉爽宜人。

    远处,有个穿着白背心的小男孩站在阳台上,焦急地张望着,“打雷了,下雨了!快收衣服!”

    在农村,当上门女婿是件丢脸的事,被认为是最无能的人才会去做。

    爷爷喝了点酒,有些醉意,和二爷爷讲了家里的事情。

    “老哥,你找打是吧?”

    爷爷看见小爷那副模样,便说道:“反正是老夭带来孝敬你的,再拿回去,一来一去多麻烦。”

    二爷爷宽容地笑了笑,又点了一根烟,叹了口气,说道:

    方宁缩了缩脖子,转身回到书房,开始奋笔疾书,挑灯夜读。

    而那个年代,方家老爷子还是家里的顶梁柱,爷爷早年卖豆腐,后来改行养牛,挣了些钱,最后看到花鸟市场繁荣,才去当捕鸟匠,给还没分房的方家兄弟挣下了不少家业。

    爷爷坐在沙发上,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掐灭,语气带着些责怪,说道:

    “这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钱也一天比一天不值钱。以前一百块能买很多东西,现在一百块钱眨眼就用完了,钱不经用,咱们县里的消费水平也高。”

    雨水砸在屋顶、雨棚、单车棚和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颤抖。

    对于他当上门女婿这事,不仅小爷想不通,连方宁也不明白。

    夏天的雨,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二爷年轻时读完高中,爱藏书,家里的书籍大多是他的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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