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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程羲和的目光却又略过镇纸,看向镇纸旁的几枚铜钱。

    程羲和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好啊,成交!”

    于是摊主试探地说了个进价五倍的数字:“这个价,如何?”

    但程羲和这个老油条怎会败给个孩子呢?鬼市又不是拍卖行,没有条条框框的加价规矩,每次都笑盈盈的,报出一个比少年多一百的数字。

    谁知,程羲和神神秘秘凑到她耳边,道:“老祖宗,我们晚上再出来一趟,还有好玩的呢!”

    程羲和一笑,满足地收下心上人的夸奖。

    不过五分钟,这条失去灯光只余月辉的街道突然热闹起来,接连不断在两旁支起摊子。

    几分钟后,摊主才反应过来,也顾不得是鬼市了,高声大喊:“卧槽,那孩子抢我东西!”

    两人俊男美女,攀登起来精神又矫健,颇为引来了其他游客的瞩目。

    这不是个可以宰一笔的冤大头,镇纸进价极低,在摊主眼里不过是个雕工精湛的艺术品,又没什么传说加成。

    这镇纸不仅可以作为修士的法器,普通用了也对身体有益。

    白玉被雕成古琴形状,玉质淡雅润泽,带着别有情致的风雅。

    显然有人刻意为之,给罗盘做的“外包装”。

    程羲和问道:“老祖宗有没有想买的,我给你掌掌眼?”

    “您的眼光真好,这可不是小五帝,而是大五帝钱,是整个鬼市唯一的一组!”

    摊主忙将刚才程羲和与少年竞价,却被抢走镇纸的事说了。

    程羲和对谢雁回介绍:“这条街叫琉璃街,但这个时间,它叫‘鬼街’。”

    夜色中,街道两旁的绿化带宛如两条波平如镜的河流,在路灯昏黄的灯光下延伸开去。

    谢雁回站在他身后,程羲和站得笔直,阳光被他的身体阻拦,阴影正好落在她的脸上。

    倒是程羲和,在前边的一个摊位前停下了脚步。

    谢雁回物欲不高,不过是跟着看个新鲜开开眼界:“没什么想买的。”

    “没钱的时候,我就来这里淘法器,再转手出去,赚个差价。”

    晚饭后,谢雁回以为一天的游玩已经结束,可以回去休息了。

    “有。”

    少年脸庞光洁白皙,身材清瘦,顶着一头短而薄的头发,说着就要推开程羲和,给摊主付钱。

    这里不仅真的有鬼,而且地形隐蔽,每月只开一次,每次也只从午夜开到凌晨三点就结束。

    最后,他们终于来到了主烽火台上,程羲和静立其上,举目远眺。

    然而,他的最后一个字刚说完,斜下里就突然蹿出个少年,一把抢过程羲和抓在手里的镇纸,道:“这镇纸我要了!”

    程羲和皱眉,抓住少年的手腕,道:“小兄弟,这镇纸是我先看中,且已成交的,不可夺人所好啊。”

    大五帝钱由华夏史上最强大的朝代的流通货币组成,承载了华夏之人最多的期望,确实威力高于小五帝钱。

    古人们就是靠着这样的烽火传信,才能保护家园。

    谢雁回仿佛听了个笑话,传音道:“羲和,你是不是要被宰了?”

    他领着谢雁回停在一个摊位前,指着摊位中间的一块八卦罗盘,传音问道:“老祖宗,你看这罗盘上边是否有灵气?”

    出来散心,谢雁回当然随他安排。

    一盏盏白炽灯亮起,就像两条灯火长龙被点燃。

    谢雁回笑了笑,道:“我知道。”

    但程羲和只漫不经心看着,在听到摊主开了个明显过高的价格后,似笑非笑道:“老板做生意的手段,不错。”

    趁别人都没反应过来,他一把抢过镇纸,将早准备好的钱往摊上一拍,随即就用最快的速度跑出了鬼市!

    程羲和边引着谢雁回进入鬼市,边小声道:“当年我执意来首都上大学,不是被奶奶断了生活费吗?”

    摊主见他对铜钱感兴趣,忙上来小声介绍:“客人对这组五帝钱感兴趣吗?”

    来首都一趟,怎么能就此回去呢?虽然程羲和对杨若望说还要忙,但他们接下来的行程其实是去几个有名的景点游玩。

    没想到还有少年这一出,今天真是合该他这个摊主赚钱!

    因此,就算是鬼魅和未完全化形的妖族,也只需要做好伪装即可。

    摊主别的不行,看人还是可以的,程羲和与这个少年一看就不是恶人,心里的话掂量几分就脱口而出:“两位竞价吧,谁价高我就卖给谁!”

    直把少年气了个仰倒,知道自己是被耍了。

    程羲和先带谢雁回去了故宫,见她对这种皇家建筑兴致不高,就又领她去爬长城。

    少年双眉倒竖,胡搅蛮缠道:“你说成交就成交吗?刚才我都看到了,你还没付钱,算什么成交?”

    少年同意竞价,程羲和也不拒绝,道:“那就开始吧。”

    程羲和却摇头,道:“这是假的。你再凝神细看,这八卦罗盘最核心的地方,是空的。”

    他脸上升起了怒气,恨声道:“你玩我!”

    突然,所有的路灯齐齐熄灭,让与程羲和站在街角的谢雁回挑了挑眉。

    久而久之,这里就被称为“鬼市”,每一次开启鬼市的琉璃街,也成了“鬼街”。

    谢雁回轻笑一声,站一旁看戏。

    在鬼市上摆摊的哪有不精的?程羲和的话一出,摊主立马就知道他是真正识货的,也不敢漫天要价了,问道:“那您出多少?如果合适的话一切好说!”

    谢雁回明显对这个地方感兴趣得多,她总是愿意用自己的脚步,去丈量华夏的美丽风光的。

    八卦罗盘中嵌有太极八卦图,八卦的核心则是一把司南。

    谁知,他们今天真是来着了,不仅遇到了个闹事的少年,摊主也不是好相与的。

    擅长卜筮的修士会利用灵气驱使司南转动,寻找特定的人或方位。

    约定俗成的规矩,只要不在这条闹事,来这里的不管是人非人,做什么打扮都可以。

    谢雁回看了眼街两旁的摊位,问道:“怎么看?”

    最后,程羲和犹豫了好一会,才试探着将手放在谢雁回的肩膀上,告诉她:“即使没了承天宗,你还有我,还有梁程两家。”

    她用程羲和刚才教的法子去看,发现镇纸表面虽然和一般艺术品无异,内里却有隐隐的莹光流动,正是上好的灵气。

    这回摊主也不敢乱开价了,他细看程羲和脸上的表情,依然漫不经心,对镇纸的兴趣仿佛临时起意。

    对这枚镇纸的价值来说,这个价格可以说是白送了。

    承天宗传承多年,自有供养之法,谢雁回从未在这种事上困顿过,因而对此很是陌生。

    谢雁回恍然大悟,道:“羲和你的眼力,确实不俗。”

    “哎,你别跑!”摊主本能想抓住他的手臂,但触及少年的瞬间,他回首的眼中妖气骤现,让摊主浑身一个激灵,吓得什么也不敢做了。

    逛了一路的鬼街,道旁的摊位上商品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

    子夜时分,程羲和准时敲响房门,带谢雁回来到首都光安门外的一条隐蔽小街。

    程羲和也不与他多纠缠,道:“既如此,那就让老板决定由谁当他的顾客吧。”

    来这里交易的不论买家还是商贩,都自觉降低了声音,显得安静又热闹。

    这里是华夏首善之都,即使是一条小街,也是平整又干净的柏油街道。

    说着,似随手拿起一旁的白玉镇纸问道:“这镇纸多少钱?”

    谢雁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落点是摊位中央的一个白玉镇纸。

    程羲和失笑,道:“哎,今儿运气不佳。”

    现在,这条街上,修士、妖族、鬼魅、凡人......什么人都有。

    不远处,就是另一个烽火台,由另一段长城连接。

    其实刚才程羲和一口应价,摊主就知道自己的价格出得低了,只是碍于鬼市一锤定音的规矩不敢收回。

    然而,这个罗盘却是外强中干,外面布满灵气,内里却是空虚。

    复活了这么久,她也越发习惯现在的日子了。

    程羲和看了她一眼,往日端慧从容的老祖宗,如今眼中也难免闪烁着好奇,让他不由有些好笑。

    显而易见这是好东西,摊主直接给开了价:“这个数您看这么样?大五帝钱如今可不好找了!”

    有修管会派来执勤的修士过来查看,在见到程羲和与谢雁回时愣了愣,才点头:“怎么回事?”

    能被程羲和看中的,往往非同一般,因而大学四年虽让他养成了抠门的性子,却也并没真的受过苦。

    谢雁回站在程羲和的身后,与他一同看着这片土地。

    眼前这个少年不过十三四岁,初出茅庐,率先给了刚才摊主的双倍,让摊主既兴奋又激动,整个心脏都暗自沸腾。

    程羲和摇头,道:“我非此物之主。”

    有趣,程羲和刚刚还说鬼市没人闹事,现在闹事的就出现在他们面前了。

    初秋的骄阳之下,程羲和自五脏六腑舒出一口浊气:“桑靖远只知求助邪道,殊不知,凡人才是修士的根基。即使没有神祇,没有妖族和鬼魅,他们依然能修建如此鬼斧神工的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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