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迷失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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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兔的显示屏转过来，机械音回答：“各大电商平台以及方舟商城官网都可购……”

    徐回舟冷声下了逐客令，温迎的胃一抽一抽地疼。

    电梯门上方的数字飞快跳动。

    电梯里又响起音乐声，《牧神的午后》钢琴声婉转流淌。

    “她离开了？”徐回舟听见声音，抬头看向它，问。

    这预制的意大利面比温迎想象中要好吃很多。特别是那个肉酱，肉末很多，酱料又香又浓郁。

    无论这机器人对她做过什么，温迎觉得自己得对它尊重点，万一以后人工智能发展到统治地球了，希望它还能记得自己至少是礼貌的人类，不会对它呼来喝去，然后放她一条生路。

    她实在饿得不行了，几口就吃光了整盘面，连肉酱也一滴不剩地舔干净。

    仅仅吃了一口，温迎瞪大眼睛，忍不住夸赞：“小兔，你做的面真好吃。”

    它的声音突然像是漏了电一样开始卡带，屏幕上蹿起一连串的乱码。

    “你这手机用了有十年了？”徐回舟问。

    半晌，他才压下自己的情绪，咬着牙回答：“小兔，带她去。”

    这个豪华的房子，是温迎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平层，以后估计再也见不到了。

    温迎拿起叉子，小心翼翼瞥了眼徐回舟，本想询问他吃不吃午饭。但在胃又一阵抽疼后，她果断放弃了询问，低头开始享用午餐。

    光盘后，她刚放下叉子，客厅就传来徐回舟的声音：“可以走了吧？”

    偌大的客厅里，干净明亮，温度适宜，空气里弥漫着淡淡香薰味，是冷调的木质香，和徐回舟身上的香水味一致。www.jingyou.me

    温迎听得更加疑惑了。哪个市面啊？连最流行的充电器都找不到？

    壮观美丽的一幕，温迎此刻的心却如坠冰窟。

    以及机器人小兔的机械音断断续续地说着：“购买……Q……万……”

    她几乎不敢呼吸，每一下吸气都带着冷意，冰得嗓子疼。

    电梯里的音乐声也停滞，只有电梯晃动的声音。

    “哈？什么啊，我才用三年，现在还很灵敏呢。”温迎莫名其妙。

    “谢谢。”温迎愣了半秒，礼貌地回答。

    这人在说什么鬼话？

    这是……她家的电梯？

    餐厅在客厅旁，长长的桌子挨着落地窗，能够看到最绚丽的江景。

    她拿出包里的手机，黑色的屏幕展示给徐回舟看：“我手机没电了。”

    电梯内风机沉闷旋转，声音喑哑得如同迟暮老人，时不时还得咳嗽一声。

    此刻太久没有吃饭，温迎感觉自己的胃一阵一阵抽疼，像有爪子在里面抓挠，难受得她脸色苍白，冷汗在鬓角沁出。

    一切震动，异常都在这瞬间停止。

    私密电梯，一梯一户，只服务于他。没有密钥，根本无法搭乘这部电梯上来。这也是徐回舟一开始怀疑温迎是劲敌派来刺探自己秘密的主要原因。

    像是老式录音机卡带一样，卡卡擦擦，电梯头顶的灯光一闪一闪，忽明忽暗。

    温迎对这电梯的速度瞠目结舌。这一秒钟能下几层啊？这是真实存在的吗？

    -

    而与此同时，灯暗了半秒，随即亮起。

    窗外，卷席的乌云如同浓墨重彩的墨水，翻滚卷曲，一束天光从乌云中央破了的洞直照大地。

    徐回舟已经忍无可忍了，头也不抬，喊道：“小兔，送她下去！”

    温迎点点头，抽了张纸巾擦拭嘴角。她也想赶紧回家，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兔一直领着温迎，或者说，监视着她，温迎穿过客厅，往电梯厅走去。

    虽然是神经病，但人还不错。

    徐回舟盯着她那笨重的手机，拧紧了眉。这在他记忆里，是近十年前的款式了。现在都是几乎透明的折叠屏手机，薄如一张纸，有些摊开来后和一台ad一样大。

    温迎惊讶地看了眼小兔，机器人的显示屏做了个笑脸，电子音回复：“请享用。www.youzhi.me”

    她昨天一直没有时间去管她的手机，她的手机用了也有三年，电池不如新机，早早就因为电池耗尽自动关机了。

    电梯开始剧烈晃动起来，温迎扶着电梯里的扶手勉强站稳，看到眼前的机器人像是被分割成了一块一块的碎片一样，屏幕也零散碎开。

    温迎心里一惊，四肢百骸都腾升起一阵微弱的电流似的，开始发麻。这场景，似曾相识。

    她还没回过神来

    徐回舟一怔，随即眉心拧紧，半秒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消失？”

    电梯安静，轻盈地往下，几乎没有晃动，除了微弱的失重感提醒温迎，电梯在向下快速移动。

    他抿着唇，心沉了沉，半阖眼思索了两秒，随即抬眼，长卷的睫毛颤了颤，盯着小兔的屏幕，冷声：“把监控视频和你的影像都调给我看。”

    温迎的脚步倏地停住。

    温迎心头一松。

    “什么？”好像被嘲讽了，但温迎没有证据。

    -

    仿佛他生来就是孤独一个人，不需要任何人闯入他的世界。

    温迎抱头蹲下。

    温迎深吸口气，低头看着在一旁没有动静的机器人小兔，她小声问：“我能问问你吗，在哪里能买到你兄弟姐妹们，要多少钱啊？”

    徐回舟对情绪捕捉没有那么敏锐，他抬手招来机器人，指着温迎吩咐：“给她做份午饭。”

    她不得不一步步后退，直至退进电梯里。

    暴风雨停歇后，此时江面水满，江水浑浊，看着一片狼藉，但广阔的江面看着更加壮阔。

    光线呈丁达尔现象，光线有了实际的形状。

    电梯门无声合上，电梯按键除了顶层的五十层，就是底楼一层和B1层。没有任何人触动，一楼按钮自动亮起。

    和他的性格也一致。

    机器人小兔立刻滑向温迎，然后带着温迎往卫生间方向走去。

    小兔从电梯里飞快滑出，不似平时预先设定好的笔直路线，似乎受了什么干扰，它的行驶路线带了诡异的“S”形状。

    温迎被他这慑人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渐渐低下头，但又不甘心，小声嘀咕：“出去我不知道在哪，多久才能回家。而且……”

    徐回舟盯着她手上那老款版型难看的智能机，微微拧眉：“现在居然还有这种手机？”

    这个词用得很诡异，但AI不会对主人撒谎，只会用程序设定的理解，用最精准的词汇去解释发生的一切。

    合上的那瞬间，温迎看见徐回舟从远处的沙发上抬起头，视线看向自己，眼神淡漠，冷静。

    长发乱得如同鸡窝，蓬头垢面的，身上的衣服也到处是褶皱。

    电梯门被贴得五彩斑斓，电梯内的灯光惨白，头顶有一盏灯坏了，光线暗了半截。

    这意味着，她到家了。

    下午两点整。

    “我现在这样下楼太难看了，能让我洗把脸吗？”温迎摸着自己小而软糯的脸蛋，臭美地眨眨眼。

    小兔一下子停在客厅口，屏幕上亮起两个问号，然后回答：“主人，她消失了。”

    她眼里闪过一抹看精神病人的荒诞眼神。

    周围的灯光每一下闪烁都变得更暗。

    -

    温迎站在电梯前，回头打量一番，笑了笑，声音清脆地喊徐回舟：“徐总，那我就走了？”

    她愣了两秒。

    电梯门很快合上。

    他看似平淡，却在欢送自己的离去。

    傲慢而孤僻。

    温迎本还想说点什么表示歉意，身后电梯门“叮”一声打开，小兔挤着她往电梯里进。

    温迎的工作时间和作息都不规律，经常饿着肚子录节目，时间一久，胃或多或少出了点小问题。

    太饿了，饿得胃病都要犯了。

    餐盘端到温迎面前，机器人做的肉酱意大利面，看起来是预制菜，迅速而简单，面盘成一圈，肉酱在顶，上方还摆了一片西芹叶子作为点缀。

    经过餐厅和客厅的小隔断，隔断处是一面反光的偏光玻璃，温迎轻轻瞥了一眼，看见玻璃上倒映的自己的模样。

    这声音却让温迎莫名安心，至少不是徐回舟那高档公寓的电梯里高雅但渗人的音乐。

    好半晌，温迎才缓缓抬头，看到自己正前方，眼熟的电梯门上贴着一张上门开锁的小广告，小广告的一角还被人撕破了，边上有黑色油性笔写的一串意味不明的手机号。

    徐回舟的双手交叠在膝盖上，手指轻轻摩挲，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眸眼清冷隽秀，黑色的双眸像夜空，不带一丝光。

    徐回舟坐在沙发上看杂志，半天没听见动静，一抬眼，看见仍站在原地的温迎，眉心倏地拧紧：“又怎么了？”

    温迎视线上移，看到墙上挂着的那个极简时钟，时针停留在2点方向，分针停留在12点方向。

    机器人的屏幕亮起一个羞涩的笑：“谢谢。”然后迅速后退，往客厅徐回舟的方向跑去。

    徐回舟额头青筋凸起，拿着杂志的修长手指用力，指腹泛白。

    电梯“叮”一声，大门敞开。

    无论怎么说，女孩子还是爱漂亮要面子的。

    他不想多说，只是言简意赅地回答：“你那个tye-C充电口，市面上已经找不到了，没法充电。”

    温迎在卫生间好一阵打理，终于出来。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声音微弱，尴尬地问：“那个……徐总，能让我吃了早……午饭再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