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暴雨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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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颈泛着一阵酸意，温迎把手里的稿纸卷成筒，在酸胀的位置轻轻敲打。走廊灯光明亮，拐角处的日光灯闪烁不明，温迎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后勤部门这是还没来修灯泡。

    “咯哒”地一声，温迎反手将制作间的门轻轻合上，眉眼弯起冲调音台的导播点点头，走出播音室。

    这十五年来，每年大大小小十几次台风，他都记得清清楚楚，真正正面登陆浮城的台风不超过五个，而超强台风，只有两次。

    “下雨天了怎么办，我好想你……”

    台里只剩她和宋知予两人，刘主任已经离开。

    “……”

    温迎到一楼，宋知予去B1停车库取车。

    下午，雨势渐渐大了起来，“啪嗒啪嗒”，一道道雨痕拍打在深色的反光玻璃上，水珠飞快滑落。行道树在风里剧烈摇晃。

    -

    一次是“杜鹃”，还有一次，就是这次的“玉兔”。

    外面正下着小雨，电视台大楼的玻璃墙上，窗户紧闭，依稀可以看见行道树随着微风摇曳。

    她平时一点半下班，两点半睡觉，睡到中午，再起床吃个午饭，等到了下午两点才会出门。

    -

    小鹿是浮城电台FM50.1的气象播报员，一天播报天气两次。但今天因为家里临时有事请假，又赶上超强台风登陆，这个天气紧急通报是广电部门的硬性指标，主任着急忙慌把家里十分钟路程的温迎喊来救火。

    智能手环屏幕一亮，弹进来一条信息，点开，屏幕上弹出一条好友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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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主任一噎，抽了张纸巾擤鼻涕，尴尬地小声：“酸辣汤底也太辣了。”

    宋知予看着手机，和“玉兔”上下位的热搜则是“武仙座流星雨”。

    温迎被吵醒，睁开迷蒙的双眼，长卷的睫毛耷拉下来，眨了眨。

    穿着白色短袖衬衫，发际线可疑的圆框眼镜男人靠在墙上，看见温迎立刻笑脸相迎：“小温啊，真是太感谢你了！小鹿家里有急事，连天气预报都赶不上，幸好你家住得近啊！”

    手腕内侧长而笔直的陈旧疤痕带着淡淡的白色痕迹，隐约有了痛意。

    台里广播电台部门，就剩下他，温迎以及宋知予了。宋知予是和温迎搭档的导播，去年进入台里，是温迎的同学校的学弟。能力很强，写稿，剪辑，调音，处理微信反馈，每一样都能做得滴水不漏，找不出错来。

    她快步往大楼大门走去，身后电梯门在“滴滴”两声后合上。温迎看见大楼外的暴雨和狂风，肩膀倏地垮下。

    屋内，明亮柔和的流线型灯光一盏一盏，从玄关开始往客厅，走廊亮起，如同呼吸一般，缓缓蔓延开来。

    Pf今夜暴雨

    “知道了。”男人拧着眉，心里躁郁不安。

    这下好了，本来就是风雨交加的天气，她大清早被主任一通电话薅醒，现在顶完岗才上午十一点。

    一道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果然，下一秒，刘主任就说：“来都来了，你先和导播提前熟悉一下晚上的内容呗！困了就去休息室睡一下。”

    走出隔音室，温迎按照惯例鼓了两下掌：“辛苦了。”

    温迎默默翻了个白眼。她就不应该当这个老好人来顶岗。

    走到播音室门口，身后的灯“啪”一声，彻底爆开，熄灭了。

    而温迎，她的节目在周日到周五的每晚十一点半至凌晨一点。一个半小时的深夜电台节目，以讲温馨小故事，和听众谈心开导为主。

    时梧

    已经跑出来了，没有别的办法了。温迎咬咬牙，把装着手机的手提包裹在怀里，用最后那一点干燥的雨衣裹住，闷头往电视台大楼旁的小区大门跑去。

    温迎一路狂奔，奔进小区大门，在中间大路往右一拐，跑进了楼道里。

    电梯门敞开，身形修长的男人自电梯里走出，长腿阔步，一台筒形机器人从客厅里蹿出，飞快跟到他身后，从圆滚滚的身体两侧伸出细长的机械臂，正好搭住男人脱下的外套。

    今天是台风登陆的日子，除了有节目要上的人，其他同事都被放了假。

    缓了很久，感应灯时间一到自动熄灭。此时风又呼啸起来，狂风钻入楼道，楼道内的应急门被风吹得“砰砰”直响。

    播音室门在身后合上，外界的一切风雨嘈杂声都蓦地一静，被彻底隔绝。

    不出十秒钟，狂风就把她身上薄如蝉翼的雨衣掀起，和着水粘在了身上。

    刘主任“哧溜”喝着最后一波外卖送来的麻辣烫汤底，苍白的脸上带了点红晕，嘀咕道：“我对你们多好啊，陪你们站完台风登陆前的最后一班岗。”

    “主人，第九号超强台风‘玉兔’已于今晚十一点在浮城一带沿海登陆，预计明天上午十二点才能减小对本市的降雨影响，十三个小时内，请主人谨慎外出。”

    因为风雨太大，温迎和宋知予在台里休息了一会儿，等窗外风雨声都渐小，才去乘电梯。

    走廊上，灭了一盏灯，光线便显得昏暗不少。

    小区门卫岗亭，亮着一盏明亮的灯，在暴雨中如同救世的暖阳，照亮前路。

    她靠在楼道内的墙上喘着气，随着她的到来，感应灯应声响起。灯下，她头发湿淋淋黏在脸侧，脚下很快积起了一个小水洼。

    机器人圆形的屏幕上是交互界面，亮着一双眼睛，弯起眉眼，带着拟人化的笑。

    狂风卷席着暴雨，豆大的雨点拍打在玻璃上，震耳欲聋。往外推的窗户锁紧，但仍被吹得呼呼作响，有雨水从窗户缝隙里漏进来。

    【那你慢慢欣赏。】他并不感兴趣地回复。

    温迎没注意到他的反应，抽了张纸巾一边擦嘴，一边说：“今晚还有流星雨啊，可惜了，台风影响看不到了。”

    温迎认命地从包里掏出一次性雨衣，开始套在身上。

    刘主任大呼小叫地拿毛巾抵在缝隙里吸水，温迎和宋知予对完稿子，起身往播音室走去。

    她扭头去看电梯，电梯门上跳动的红字已经停在了B1。

    电梯门正好打开，温迎笑道：“不用了，我家就在附近，很近。”

    “台风无情人有情啊，主任，你看人家外卖小哥不也风雨无阻给咱们送外卖吗？”温迎笑眯眯地回敬刘主任一句。www.suruo.me

    文

    路过拐角，头顶的灯依旧闪烁，温迎小声嘀咕一句：“明天必须喊后勤来修。”

    “没事。”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歌声响起，不知是不是因为台风影响，音乐声有些杂音，宋知予拧着眉调音。

    要不是他毕业时间不久，前面竞争大，以宋知予的能力应该早就转岗去做编导了。

    “叮”一声，一梯一户的入户电梯抵达顶层。

    宋知予修长白净的手指将调音键往上推，告别的音乐声响起，今天他选的《下雨天》。

    这就是超强台风啊，她跑回家，怕是要脱一层皮。

    宋知予这小子，让他走就真走啊？都不客气一下？

    温迎在穿堂

    门被人“砰砰”敲响，继而响起刘主任的催促声：“小温，醒了吗？起来吃个晚饭，可以准备了。”

    一阵狂风呼啸，玻璃墙被吹得呼呼震动。温迎吓了一跳，明知道这栋新电视台大楼质量很好，但她仍旧心有余悸。

    和十五年前的“杜鹃”可以相提并论的超强台风啊。

    温迎吓得浑身一颤，心跳加快，宋知予推开播音室门，回头问她：“没事吧？”

    看着电梯数字往下跳，宋知予抿着唇，低头看着温迎柔软长发中心的发旋，低声问：“要不我送你？”

    晚上十点半，窗外的行道树已经被吹得树冠歪斜，有衣服和红色塑料袋在天空里盘旋。

    手表时间，凌晨一点零一，准时下班。

    一次性雨衣质量着实不怎么样，温迎等了十几分钟，趁这一波风势小了一些，硬着头皮裹着雨衣跑进雨里。

    温迎关闭电容麦的开关，摘下耳机，长长舒了口气。

    “第九号台风‘玉兔’已加强为超强台风，预计于8月30日晚在江省宁城至浮城一带沿海登陆。www.yuanfen.me目前‘玉兔’距离我市68公里，预计于30日晚夜间至凌晨登陆，请市民注意避险。超强台风‘玉兔’为继十五年来最强台风，其中心风力等级与2008年超强台风‘杜鹃’风力等级接近……”

    一个半小时的节目，录得疲惫漫长，但时间又似乎过得很快。

    外套上带着零星的雨点，男人冷峻的目光看向窗外，机器人两个如同人眼的摄像头暗光一亮，玻璃墙倏地变成白色幕墙，挡住了窗外的狂风暴雨夜景。

    温迎困了，心情也不好，梦游似地回了休息室躺下，睡得天昏地暗。

    宋知予点点头：“你也辛苦了。”

    “又到了《零点温度》和大家说再见的时候，希望今天温迎也能陪你们度过一个漫长而静谧的美好夜晚。祝大家在这场狂风暴雨的夜晚，有个好梦，晚安。”

    黑色的玻璃外墙，高耸入云的大楼，狂风中，暴雨拍打着墙面。

    【幸好我跑出省了，今晚还能看到流星雨。】

    温迎看他眼神专注，凑过去看了一眼，宋知予下意识脸后移，垂眸默不作声看她。

    虽然是深夜电台节目，但温迎凭借甜美动听的声线，和温柔饱满的情绪以及打动人心的话语，深受深夜EMO的听众喜爱。

    温迎打了个哈欠，眼角立刻凝起两滴泪光，她眨了眨，将眼底困倦的酸涩眨掉，懒洋洋地摆手：“没别的事了吧，主任？那我先回家了？”

    “别啊！”刘主任一拍手，说出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