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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仆役们都已走远，她踌躇了下?，认为张棹歌既然?往那边去，还特意弄出一条路，料想那边没?什么危险。

    虽然没什么功效，但胜在?水温合适。只?要在?这儿围个?池子蓄水，她再也不用花钱去广宁寺的公?共澡堂洗澡了。

    哦不对，张棹歌孤家寡人，又身强体健，多砍一些柴来卖还是能养活自?己的。

    ……

    纵使她的脸颊已经降温，可?耳尖却仍红得颇有渐变感。

    说罢，回去穿上裹胸，再把<裹胸>的时?装效果给开了。

    她内心有片刻的慌张，又?突然?反应过来，被崔筠发现了身份似乎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崔筠会明白她当初为什么拒绝入赘。

    女子？！

    砍柴能养活一家子吗？

    她说：“有劳崔七娘帮我把把风。”

    好在她强装镇静的功夫早已修炼到家，只?得硬着头皮转过身去面对张棹歌。

    戴着帷帽进山不方便，她今日便没?戴，眼下?这副羞耻的模样让张棹歌看了去，岂不尴尬？

    声音也没?有男子的低沉与?粗犷……她之前为何没?怀疑过张棹歌的身份？崔筠的脑海中闪过一丝困惑。

    峡谷温泉处，张棹歌脱掉衣服拆掉裹胸，也不管自?动解除的时装效果?，扑通一下就滚进了温泉池里?。

    不过张棹歌的行?踪飘忽不定，崔筠又鲜少出门，说不上什么时候才会遇见。

    在她看清楚对方那张脸的瞬间，目光也落在池水下?起伏的胸脯上。

    她情不自禁地拿自己的身材跟对方比较，发现自己太过纤弱，远不像张棹歌那么健康。正如?她是被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危险来临时?只?能靠旁人相救，而张棹歌不仅能救人，还能于千军万马中杀出一条血路。

    想到张棹歌还有一匹马，她寻思张棹歌应该是往这边去了。

    越过繁茂的林木和半人高的野草丛后，一处开阔的峡谷映入眼帘，崔筠还未来得及欣赏这峡谷的风光，便看到了峭壁下?的一个简陋池子。

    不知走了多远，她的脚被小路上的石子硌得有些生疼，才?终于看到了一匹熟悉的马正在一旁的草丛里?散漫地吃着草。

    不过她今年虚岁才?十八岁，搁现代还是个高中生，会有这样的反应实属正常。

    朝烟有意劝阻。崔筠安抚了朝烟后，拿出防身的短刀径直沿着那条新小路走去。

    她开口唤道：“张郎、张大郎可?在……家？”

    崔七娘？

    这不就?是换个地方扎营吗？哪里?像隐居了。

    先前便觉得张棹歌貌若妇人，如?今一看，可?不就?是妇人？！

    她知道张棹歌一定在前面，心下?微松，快步走过去。

    仆役不想继续在这里?喂蚊子, 提议说：“小娘子，张郎君应该就?在附近，我们去找一找他吧！”

    冷静下?来后，她慢条斯理地扯过放在池边的衣服，在起身的一瞬间给穿上，遮住了剩余的春/光。

    旋即反应过来自己这马甲只?怕是保不住了。

    崔筠不赞成地看向她：“非礼勿视, 非礼勿动。”

    然?而这会儿她顾不得琢磨这些，想起她叮嘱朝烟的事，忙对张棹歌说：“张大郎、呃张娘子，崔家的仆役有可?能会往这边来，你——”

    张、张棹歌是——

    之所以?能认出那是张棹歌的房子，是因为它并不是木结构的房屋，而是一顶行军途中将士常用到的毡帐。

    崔筠应允：“也好，只?是山中危险，你们小心行事, 要?以?自己的安危为上。”

    这一考察竟然让她发现了峡谷深处有?个?温泉眼，里?头冒出来的温泉水温并不高，以她的经验来看，水温在?35℃左右，泉水较为清澈没什么气味，可见是不含硫磺等矿物质的普通温泉。

    崔筠和窦婴再去广宁寺时，小沙弥说张棹歌已经离开广宁寺，好些时日没出现了。

    张棹歌是先成为了牙兵，后?归降朝廷，但是未能获得勋官就被除籍了，连去兵部番上后?铨选为官的机会都没有?。

    朝烟心虚地缩回来。

    直到应四娘来租借崔家的耕牛，闲谈时提到张棹歌曾去找过里?正齐适。

    崔家的仆役就?是这时?候找过来的。

    第32章 掉马

    张棹歌选择的隐居之地离崔筠家那片山林并不远，于是她决定亲自?进山去寻张棹歌。

    说“家”字时?她说得颇为艰难, 因为这个地方着实称不上是一个“家”。

    窦婴笑她太过烦忧：“张大郎能从上千追兵中杀出重围，孟家区区几个?部曲能奈他何？他就是一匹野马，从前有?军规约束着，所以看起来温驯，可一旦解开他身上的缰绳，他就会可劲儿地撒欢。”

    这个?用石头和泥沙围起来的温泉池子不大，纵横各两米，水深……她坐下来后?，水刚没过她的胸部。

    张棹歌不能直说靠打猎为生——朝廷律法?规定只?有?冬天才允许狩猎，——于是说：“砍柴。”

    本来还想洗头，既然?出现了不速之客，还是下?次吧。

    张棹歌用换下?来的脏衣服吸干身上的水珠，再换上干净的衣服。

    后?者并不清楚他的内心活动，离开后?就去自?己相中的地方考察环境。

    这儿有好几条进山的路, 都是乡民或樵夫走出来的较为安全的山路。

    被窥见春/光的张棹歌本人也懵了一瞬。

    她静候了片刻也没?得到回应。这时?, 掀开窗帘偷看的朝烟说：“小娘子，里?边没?人。”

    崔筠：“……”

    崔筠听着这话?，不知道为何脸上一臊，忽然?热起来。

到了这群淮宁牙兵除籍后?没法?返回原籍的难处，允许他们在?汝州立户。

    正值农事繁忙的时?节, 山中的匪患又?被张棹歌解决，崔筠便没?喊部曲，只带上朝烟与四个仆役来到山林附近。

    齐适：“……”

    对比张棹歌的境遇，他突然觉得自?己幸运。

    想到这里?，她警觉地朝四周探了一眼，然后?冷不丁地对上崔筠那双带着错愕的眼眸。

    她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崔筠担忧，张棹歌该不会被孟甲岁报复谋害给抛尸荒野了吧？

    张棹歌打算修好木屋后?，再用竹子造几面?墙将这里?围起来——虽然在?她发现这里?之前，周围并无人类踏足过的痕迹，可她最近已经开辟出了一条路。久而久之，难保不会有?樵夫看见这儿有?路就顺着路摸过来。

    张棹歌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

    崔筠看着外?面放置的一个陶锅，感受到上面的温度，说：“火已经灭了，但还很热，人刚离开没?多久。闻其香理应是食物，他应该等会儿就?回来了，再等等吧！”

    她想提醒张棹歌对自己的身份做一下?遮掩，因为现在的她看起来女性特征特别明显。

    崔筠的脑海中像是一段竹节被扔进烈火中，发出了“嘭”的脆响，而这样的脆响在她的脑中不断响起，竹节一段段地炸裂，她的某种认知也在逐渐崩塌。

    她吩咐朝烟：“他们若是回来了，便让他们沿着这条路过来。”

    崔筠被自?家阿姊的这个?描述给逗乐了，旋即又说：“看来阿姊是没法?亲自?向他辞行?了。”

    就?在崔筠的脑子反应过来她不该窥视别人沐浴而准备回避时?，那池中之人却突然?警觉地回头。

    他们等了会儿也没?见张棹歌回来, 反而被周围的蚊虫搅得不堪其扰。

    里?面泡着一个人，微微卷曲的黑色秀发垂落在身后，露出了雪白的香肩，两条沾着泉水的胳膊搭在了池沿的石头上，肩胛骨与?臂膀勾勒出肌肉的弧线。

    窦婴决定回汴州找父兄想办法?安置张棹歌，毕竟她欠张棹歌的恩情不能不报答，从前没有?机会，眼下报恩的机会来了。

    崔筠这时?候再挪开眼已经来不及了，她看到了一具曼妙中又?蕴藏着力量的精瘦身躯。

    仆役散去。崔筠打量四周意外?发现往峡谷方向有一条不明显的小路……泥土松软，上面有新鲜的马粪和马蹄印, 周围则是被砍掉多余枝节后秃得十分明显的树和草。

    她走到崔筠身后提醒：“我穿好衣服了。”

    崔筠的目光飞快地往张棹歌的胸前一扫，最后停留在她的脸上。

    崔筠派青溪去找齐适了解情况，才知张棹歌这会儿估计已经在?山中筑起木屋，过起了隐居的生活。

    ——

    想到这里?，他开始同情张棹歌了。

    张棹歌忽觉她可?爱。

    山路难行, 但好在她顺利找到了张棹歌的房子。

    在山中骑马并不方便，崔筠便将让一个仆役留在这里看马, 其余人随她上山。

    原想着身份已被崔筠知晓便没?有再隐藏的必要?，可?既然?崔筠不想让她的身份暴露，那还是听崔筠的吧。

    窦婴说：“找不到就算了，日后?七娘见了他，再替我?告知即可。”

    他是十年前被兵募的，后?来在?守城中立了功被授勋官二转云骑尉，又去兵部番上（打杂）了六年，才回来当里?正。

    窦婴回汴州后?数日，崔筠依旧没有?张棹歌的消息。

    入了编户、定了户等，代表往后?得开始缴纳赋税，齐适身为里?正，理?应过问。

    崔筠依言帮她守着，也不敢再往她那边看上一眼，直到她捯饬好再出现，才?松了口气。

    她们托小沙弥帮忙留意，若张棹歌回来，便请她到昭平别?业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