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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歪理，但没法反驳。

    崔元峰暗道不?妙，然而比他回应更快的是曹王陆判官：“可。”

    曹王判官蹙眉，自?言自?语道：“如此倒有些难办。”

    令他们俩失望的是崔筠亲自?点?选了张棹歌：“我想招张押衙为婿。”

    王贺骋犹豫了下?，还是没走。

    韦兆面色涨红，说：“学生所涉猎的乃诗书经史，不?是那些没有出处的神话?传说。”他恨恨地瞪了张棹歌一眼，问：“你说的挥公跟你有何?关系，如何?证明他是黄帝之孙，可能说出个出处来？”

    他想，万一崔筠会?选他呢？

    “大胆，你竟然假冒皇亲！”韦兆怒斥。

    崔元峰的神情虽然依旧保持着尊长的严肃温和，眼神却带着鹰隼般锐利的锋芒：“你可别后悔。”

    崔元峰急忙给韦兆找补，把矛盾转移：“《世本》诸多篇目早已散佚，如何?能验证你所言？”

    她说：“《世本》所载：张氏，黄帝第五子青阳生挥，为‘弓正’。”注1

    他知晓张棹歌目不?识丁，所以准备在曹王判官面前设比试。等她文才出身输给韦兆，财富家世又输给王贺骋，他就有理由将她踢出局了。

    他甚至比王贺骋更自?傲，开口闭口就是出身，连祖上那些风光过的祖先都要拎出来介绍一遍。

    崔元峰先是以门第不?对等为由相拒。

    趁着曹王这会?儿还惦念着她的好，张棹歌便请他为她跟崔筠说媒。

    崔筠不?给崔元峰趁机纠缠张棹歌的机会?，补充说：“大伯父，记载了此事的《世本》篇目可从《汉书》十志的《艺文志》中验证，我记得家中的藏书中便有《艺文志》，后来遭逢战乱，大伯父为保全这些书籍，给收进了祖宅的藏书馆。”

    崔元峰被?曹王判官和张棹歌的到?来打?了个措手不?及。

    张棹歌与韦兆是初次见?面，但一眼就能认出他来。

    崔元峰心下?一松。料想曹王也不?会?无视他们这些长辈的想法，擅自?为张棹歌和崔筠定下?婚事。

    下?一刻，曹王判官便想了个好办法，说：“如此，何?不?让崔七娘自?己挑选如意郎君？”

    这一条就直接将韦兆排除在外了。

    “噗。”屏风后的崔筠没忍住。

    “你——”

    崔元峰无法，只能让崔筠前来。

    陆判官始终没忘记他过来的目的为了替一对大龄未婚男女解决婚姻大事，他直奔主?题：“既然崔七娘的条件放出来了，你们愿意的就留下?，不?愿的就此退出吧。”

    崔元峰没想到?张棹歌会?如此警惕机敏。

    随着她话?音落下?，全场忽然寂静，落针可闻。

    韦兆嗤笑：“《世本》是什?么书，闻所未闻。”

    至于?王贺骋，比韦兆更加不?学无术。

    “你们闭嘴，净叫人?看笑话?！”崔元峰呵斥，二人?吓了一跳，悻悻地住了嘴。

    崔筠说：“我们成婚后，必须住在昭平乡。”

    崔筠从容淡定地朝崔元峰一拜，起身后，说：“过去?数年，承蒙大伯父教我辨识人?心，七娘受益良多。虽未能学会?大伯父十分之一的本事，但也略微能明辨孰是良人?孰非良人?。”

    陆判官再糊涂也能看出这叔侄之间的不?对付，可这是崔家的家事，他选择作壁上观。

    大家都在等她说第三个条件，等了好会?儿才意识到?她说完了。

    但他清楚，比起继续当吴诚秘书，还是归降朝廷更有前程。之所以没有异动，是他还没找好下?家。

    崔筠不?管众人?的反应，又对曹王判官说：“陆判，既是为我招婿，可否提一提我的择婿条件？”

    张棹歌说：“我的祖宗来头更大，乃黄帝之孙挥公。”

    再看崔筠，虽然出身博陵崔氏，可她的父祖皆亡故，张棹歌配她着实算不?上是高攀。

    韦兆急了：“论家世和才能，我哪比不?上他了？”

    恰巧崔元峰之前派人?去?王家与韦家让他们来提亲，经过这些时日不?紧不?慢的赶路，王贺骋与韦兆已经来到?南阳县。

    他一开口，崔元峰就知道让他们进行文采比试比到?最后就是个笑话?。

    张棹歌说：“南阳丞想知道它出自?《世本》哪里，可自?行翻阅查证。”

    张棹歌、王贺骋与韦兆一起进来入座。

    条件就两个，好像也不?是那么苛刻。

    他不?能强人?所难，因?此在听说了她被?除籍后未能得到?很好的安置，便做主?为她请授勋官，重新将她编入军籍，授予军将职衔，但并不?担任具体军职。

    王贺骋的家业都在襄州，无法在昭平乡常住。

    崔元峰觉得自?己需要先缓一缓。

    那还挑什?么，她直接就内定张棹歌了。

    曹王判官说：“张押衙所说的黄帝乃炎黄二帝中的黄帝，非当今圣上。你自?诩自?幼饱读诗书，又在长安游学多年，怎么连黄帝都不?知道？”

    众人?：“……”



    无他，只因?韦兆的性子跟王贺骋如出一辙，都是带着世家大族的清高与傲慢。

    陆判官颔首，好在他出发前就找张棹歌了解清楚她的家世和家底，也早备了一份通婚书。

    ——虽说张棹歌是要给崔筠当赘婿的，但赘婿只是世俗中的说法。唐律上依旧认定张棹歌娶、崔筠嫁，只是婚礼后住到?女方家中去?罢了。

    然而曹王判官觉得自?己的主?意非常不?错，若崔筠没有选择张棹歌，曹王并不?会?怪他办事不?利，张棹歌也无话?可说；若崔筠选择了张棹歌，那就是郎情妾意皆大欢喜的好事。

    崔元峰暗暗赞许韦兆的反击精准到?位。

    崔筠到?来后，曹王判官和崔元峰让她坐于?屏风后观察竞争上位的三人?，再从他们当中挑选她心仪之人?。

    崔元峰眯了眯眼：她这是在讨还那些书籍？

    是崔铎收集的消息有误，还是最近发生的事没能及时反馈过来？

    而韦兆也厚着脸皮留下?，他有庶子又怎样，不?会?让区区庶子动摇正妻和嫡子的地位。而且以他的家世还有才名?，崔筠有什?么理由不?选他？世上女子可是以嫁进士为荣的，虽然他现在还不?是进士，但考中进士是迟早的事。

    众人?开口：“这不?成了赘婿？”

    通婚书是为了在议婚阶段让女方家了解求亲者的条件，在双方都互相了解的情况下?

    崔元峰的笑容一僵：“……”

    曹王真心觉得张棹歌是个智勇双全的将才，有心提拔她，只可惜她一心解甲归田。

    屏风后的崔筠替张棹歌捏了把汗。

    怼得好，韦兆往后还敢在他面前装文人?雅客，他就用这事来反击！

    偏偏张棹歌除了获授勋官，还带有军将职级，这高低是个职衔。

    不?是说张棹歌已经被?除籍归农，如今只是一介白身么？

    言外之意是：虽说儿女婚姻皆由父母做主?，可在男女双方都倾心对方的情况下?，只要没有无媒苟合，身为长辈成全一下?他们又何?妨？

    王贺骋虽然也很懊恼崔筠不?选他，可他更想嘲讽韦兆：“才能？连黄帝和《世本》都不?知道的才能吗？”

    “第二，在我生出嫡子前，夫婿绝对不?准有外室子。”

    被?授予勋官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连不?入流的里正都是勋官出身，勋官早就不?值钱了。

    “你闻所未闻，说明你孤陋寡闻，该多读书。”

    故而这通婚书也是张棹歌这边出具，崔筠再回一份答婚书。

    张棹歌点?到?即止。

    张棹歌反问：“你该不?会?是有了庶子吧？这可不?是游学之人?该有的求学态度。真正好学的人?，必定是一心一意追求学问的，在事业未成之前，哪里会?有心思去?生孩子？”

    大抵是没有人?能料到?她还真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等他们成了亲，崔筠还能控制他去?哪里住不?成？

    “你怎么如此善妒？”韦兆心虚质问。

    张棹歌深知口头上的婚约可以随时反悔，她趁机说：“既然婚约已经定下?，还是立婚书为约吧！”

    崔元峰阻止说：“她涉世未深容易受人?蒙骗，让她自?行择婿遇人?不?淑怎么是好？”

    崔元峰只好说他已经为崔筠挑选了京兆韦氏和襄州王氏的才俊，暗示曹王不?必插手崔筠的婚事。

    好在曹王没有强迫崔筠嫁给张棹歌，还知道来找他这位大家长“商议”，给了他思考应对之策的机会?。

    旁人?只看出崔筠对张棹歌的偏袒，曹王判官却注意到?了崔筠的才学，眼中的惊艳一闪而过。

    曹王自?是应下?，回到?襄州后便派自?己的判官跟张棹歌前去?邓州崔家做媒提亲。

    至于?刘陟能否策反吴诚手下?的大将，具体的计划又是什?么，该曹王等人?去?操心。

    但他们并不?清楚，张棹歌之所以会?记得黄帝之孙叫挥公，就是在扒张姓起源时查过书，并记忆深刻。

    他转头对崔筠说：“七娘，你年少失怙失恃，无人?教你辨识人?心，才令你被?有心之人?用花言巧语哄骗了去?。”

    曹王判官说：“担心她遇人?不?淑，那我们这些为人?长辈和父母官的帮她掌掌眼就是。”

    曹王判官不?是很赞同地说：“张棹歌授勋飞骑尉，为节度押衙，特准穿青服，与崔氏女如何?门不?当户不?对？”

    王贺骋没憋住，大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