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蒙混过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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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他四处观察时，却惊愕地怔住了。只见公路对面有两个过路的人，也在吃惊地看着他。两个人一个是五十几岁的老妈妈，一个是十几岁的小姑娘，都穿着长袍和长筒靴子，一看就是蒙古人。崔喜成暗责自己，跳车前怎么就没看见这一老一小，他自知自己很难对他们下手，又怕语言不通，便连挥手带吓唬地吼道：“去！去！去！”

    窝在绵羊堆里的崔喜成，手握着从腰里抽出来的短枪，大气也不敢出，随时准备被发现后出手。

    一切说明，敌特分子不但从这里混了过去，而且往东朝市中心奔去，事态的发展比每个人的料想都要严重。

    于是有两三个人来到了车后，有的登上车来看，有的扒着槽邦伸脖子看，还伸手拍了拍车上的羊，引起了车上群羊的一阵骚动。崔成喜裹着大羊皮袍子，扎在车的紧里边，一动也不敢动，只是把另一只手慢慢地伸到了怀里，握住了一颗手雷，心想，一旦让人发现被抓，就磕响手雷，大家同归于尽。

    阎德祥自信地说：“他们可以在苏联人那里滑过去，到了我这地面上他就休想。”

    没过一会儿，就听见前面的司机大声问：“怎么样，没事吧？”

    他站在卡车旁边，向两边看了看，见街上没有人，便迅疾从车后翻了上去，车上的群羊虽然略有骚动，咩咩叫了两声，但是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为了不再惊动群羊，他慢慢地脱下光板朝外的羊皮袍子，把它翻过来让羊毛朝外裹住了全身，然后一步一步连拱带爬地来到里边躺了下来，在一大群的绵羊里，不认真细看，很难分辨出那是一只假绵羊。

    齐志刚谦虚地说：“我现在归你指挥，一切得按你的部署行动。要说意见，我觉得应该先把这里设卡检查的人员撤了，把人转到追捕敌人上去。”

    那副手答了一声“没事”，便下车回到了驾驶室。崔喜成顿时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阎德祥吃惊地喊了起来：“什么，你们看清楚了吗，你们怎么知道他是特务？”见这一老一小满脸惊慌，气喘嘘嘘，忙又安慰说，“啊，老人家，别慌，别慌，慢慢说，你们是怎么看见的？”

    就在这时候，一个公安战士领着一位蒙古老妈妈和一位小姑娘来报告说：“局长，这位额吉和这个呼和说，他们看见了一个特务。”

    就在两个多小时前，市公安局里特意派人来向他报告，距海拉尔以西不远的地方，有人扔响了两颗手雷，驱走一支追赶他的民兵马队，现在这个人很可能正朝着海拉尔的方向接近。

    汽车又发动起来了，开出一段路之后，万分紧张的崔喜成才用袖口擦了擦脸上冒出的汗珠，坐直身躯，把藏着长枪的铺被卷背在身上，准备开始跳车了。这时他的心情大好，想起昨天跳火车，今天又要跳汽车，自己都被自己逗得露出了难得的笑容。他知道要跳就得趁着距市中心较远的偏僻地方，到了人多的市中心再跳车，那就等于告诉人们自己是特务了。他站起身来，见路上没人，便背着铺被卷扒着车邦跳了下去。

    齐志刚又问：“你们看见他往哪走了？”

    海拉尔市公安局副局长阎德祥一直在进入市区的路口坐镇指挥，对通过这里的各种车辆和行人进行检查，已经前来报到的齐志刚也在协助他进行指挥。

    阎德祥说：“好啊。那咱们就骑驴看账本，走着瞧吧。”

    小姑娘回头指着走过来的路说：“就在离这有一里多地的地方。”

    正如崔喜成计算好的，他刚刚躺倒安定下来，那个司机和副手就从奶茶铺子走了出来。一个直接进驾驶室坐到了司机的座位上，一个来到车后，登上去看了看车里的群羊，显然是要看看车上的羊有没有丢失。

    齐志刚觉得这位副局长不愧是一位地方工作经验丰富的领导，大声说：“我完全赞同，请立即下命令吧！”

    这时的阎德祥反而冷静了许多，他抚爱地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夸奖说：“你很勇敢，很聪明，做得非常好，应该表扬。”接着叫过一名公安人员说，“她们举报有功，要给予奖励，你记一下她们的名字和住址，事后好落实一下。”

    那蒙古老妈妈果然满脸惊慌地领着小女孩快步走了。

    也许是车上的羊太多了，挤挤插插地一片，都是绵羊的卷毛，哪里会想到里边有一个披着羊皮的人。这几个人看了看就下来了，大声地说：“行了，可以走了。”

    阎德祥立即想了起来，一个多小时前确实有一辆运羊的大卡车从这里的哨卡过去了，于是他紧紧地追问道：“你们是在什么地方看见那个特务的？”

    阎德祥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轻蔑地说：“狗特务简直是不知死的鬼，我看他怎么从我这过去？”

    看着她们远去，崔成喜夹着铺被卷也赶紧向着市中心走去，他心里明白，别看现在四处看不见人，危险却随时可能降临，他现在需要尽快地找到一家小旅馆，把自己先隐藏起来，然后再谋划下一步的行动。

    随后他转过身来问齐志刚：“刚才你的分析是对的，是我小瞧他们了，下一步该怎么办，我先听听你的意见。”

    齐志刚说：“他们空降赤塔附近以后，苏联人就派部队严密搜索并设卡检查，他们还不是过来了？所以我说他已经进到市里不是不可能。”

    说着，他立即让人把特务向这边接近的情况通报下去，让各路口检查和巡查的人提高警惕，张网以待。

    小姑娘想了想说：“长什么样……记不清楚了，可是他的个子和你差不多，里边穿着黑棉袄黑棉裤，外边穿的是一件大羊皮袍子……敞着怀，还……还夹着一个大行李卷，他那支长枪就是从行李卷里掉出来的。”

    走了近半个小时，他终于看见了有人烟的地方，就在雪原的天际露出了几处稀疏的蒙古包，往前走一会再细看，这些蒙古包的中心地带竟难得地有十几间砖瓦房，崔喜成猜测那里大概是什么旗什么镇的地方。他不敢贸然走进去，而是伏在雪地上静静地观察那里的形势。他见房子以及那几个蒙古包的周围并没有持枪巡逻或警戒的人员，偶尔从屋子里进出的人们神态从容，轻松自由。一切表明，这里对他来说是安全的，便放心大胆地走了过去。

    一直在他旁边的齐志刚说：“这么长的时间没有消息，我们得做另一手准备，敌特分子很可能已经进入市里了。”

    指挥在路口设卡的阎德祥见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却不见任何可疑的人，不免有些焦躁，在路边踱起步来。

    但是，他落地倒下的一刻，不小心把裹在铺被卷里的长枪甩了出来，他急忙起身把长枪重新裹好，看着那辆汽车一溜烟地远去了。

    阎德祥说：“这是当然。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通知公路沿线的各个派出所，加强本片警戒，注意外穿羊皮袍子，里面穿着黑衣黑裤，夹着铺被卷的人。同时还要发动这一带的群众，不管在什么地方发现这个人，立即报告。”

    司机回答：“都是羊，送到城里宰杀的。”

    汽车终于走走停停的来到了路口，就听见有人来到车前大声地说：“检查，下车。”随后又听见问：“你们的车上拉的都是什么？”

    崔喜成心里顿时有了主意。他要了一碗奶茶和一盘包子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眼睛却不时偷偷地瞄着那个司机和副手，他要不赶前也不错后地掌握时机，准确地采取行动。当看见他们已经把奶茶喝下了半大碗，包子也只剩下了四五个时，知道他们快要吃完动身走了，便赶紧胡乱塞了两口，撂下一张大票，没等找钱就走了出去。

    片刻工夫，汽车发动起来上路了。大约行驶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汽车就减慢了速度，然后便停了下来，开始走几步蹭一点地往前走。崔喜成在进入满洲里的时候就遇见汽车排队过哨卡的情况，知道车已经到了进入海拉尔的路口，正在等待检查进入市区。

    这时候的崔喜成仍在催马前进，他看着太阳照射自己的影子，打马向铁路和公路靠近的方向骑去，看见远处有汽车行驶的公路时，翻身下马，狠狠地在马屁股上抽了几鞭，毫无留恋地任马儿自主地跑远，自己则远远地瞄着公路，与之平行地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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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姑娘说：“他顺着这条路一直往东去了，像是朝城里走了。”

    齐志刚则十分清醒地说：“他肯定知道咱们在这里等着他呢，既然如此，他还敢往这边来，说明这家伙有点道行。”

    阎德祥不相信地说：“怎么可能？我把所有能进海拉尔市的大小路口都堵得严严实实，他怎么过来？”

    蒙古老妈妈显然不懂汉语，懵懂地不知道他说什么，只是着急地看着身边的小姑娘。就见这小姑娘紧张地回答说：“我们，我们看见……他从一辆……运羊的大……大卡车上跳了下来，还看见他，他有一支长枪……掉，掉到了地上，他怕……他怕我们看见，赶紧……赶紧藏到了他背的……大行李卷里。”

    齐志刚插上来问道：“这人长什么样？”

    这时的崔喜成已经把长枪藏到了铺被卷里，身上穿着从巴图家抢来的羊皮大袍子，背着铺被卷像个赶路人似的进了街心，见一家铺子的门前挂着一个半个葫芦样的木板，下坠红布穗儿的幌子，那半个葫芦样的木板上，一行写的是蒙古字，一行写的是汉字“奶茶”两个字。而就在这奶茶铺子的门前，停着一辆卡车，后面的槽帮里，挤挤插插地装满了一车的绵羊，不时咩咩地叫着。卡车驾驶室里没有人，说明司机正在里面喝奶茶或吃饭。崔喜成这时也是又渴又累，便走进去想喝点奶茶暖暖身子，顺便看看里边的情形。铺子里除了卖奶茶还卖包子，面积不算大，只有五张饭桌，有两张已经有了客人，其中有两个三十岁左右的人，一人一碗奶茶，中间摆着一大盘包子，俩人连吃带喝地风卷残云一般，一看就是要赶路的司机和副手。

    此时的阎德祥握紧了拳头，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