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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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完，则吉时过。

    可老夫人一句也听不进去，扭头看向喜婆，“你迎接新娘有误，还出这等馊主意害我孙儿，你说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来了，新娘子来了。”人群中不知谁喊了声。

    这地方于她而言，全然陌生。对未知的恐惧，对这个时代的迷茫仿若一瞬间席卷着她的四肢百骸。

    那一刻，叶知秋接受了现实。她会些医术，只要他不断气她就有活下去的价值。

    两个字像两把铁锤敲在喜婆心坎上，吓得她一哆嗦。

    她敲门，却没人应。

    这样的活死人也好，至少生活在一个屋子里没有攻击性，也不用担心他晚上会不老实，比许多活人可安全多了。

    老夫人发话，苏老爷立即照办。

    随着时间的推移，气氛越来越凝重，所有人都不自觉的望向香炉。看着那灰烬一点点从香柱上往下掉。

    随着喜婆一声高喊，人群自发的让出一条道来。

    此时的叶知秋头顶喜帕，立于骄阳下，宛如一朵嗜血玫瑰，轰然绽放。

    似乎整个身子骨都要散架一样，她转身，轻轻掀起喜帕一角，想要看看这个传说中的男人到底长什么样。

    “等，只要吉时未到就必须等。”

    如此，才不会受轮回之苦，否则再投胎仍会恶疾缠身。

    这便是她往后的家了吗？

    然而，当最后一滴香灰落下时，新娘子却依然没有出现在苏家大门口。

    回首，这才发现屋子里吃喝拉撒一应俱全。看来这是怕她跑了故意在外面上了锁。

    可左等右等还是不见人来，烈日下，人群开始骚动，两旁看热闹的人们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今天这亲成不了，那就明天，明天成不了，那就后天。

    苏母双手端放腹前，一言不发，气定神闲的望着不远处的香炉，炉中插着一柱快燃尽的香。

    眼看苏老爷急得满头大汗，喜婆提议道:“苏老爷，我有个主意。这新娘子戴着喜帕也没人认得出，要不我们先找个人顶替拜堂，把这仪式过了，等找到真的新娘子再换回来？”

    她以为只是随着迎亲队伍接了新娘子过门就算交差，哪只这其中利害。

    寻声望去，苏家老夫人已经拄着拐杖走了进来。

    “娘，您怎么来了？”苏老爷吓得脸色惨白，连忙上前搀扶。

    “新娘子到。”

    苏母闻言，顿住了脚，眼眶含泪嘴角含笑的转身，看向叶知秋。

    可到底是让奶奶失望了，医学废材不说，还走上了奶奶最不耻的经商之路。

    她虽不像电视剧里那些穿越女主角般，前世都是医学博士，可最疼爱她的奶奶却是新代病毒研究院院长，享誉海外。

    苏家独子生患奇症，药石无医，半个月前苏老夫人去寺庙为孙儿祈福偶遇一道士。

    叶知秋静坐在床头，她的身后是一具半死不活的“尸体”。

    喜婆吓得赶紧跪在地上请罪。

    她不是不知道若是过了吉时新娘还未到，他们苏家将成为整个柳县的笑柄，可比起她孙子的命，所有都是浮云。

    就这样，叶知秋一个人在床头坐了很久，直至夜深。

    虽然与众人隔着喜帕，但叶知秋依然感受到了外界齐刷刷的目光。

    就在苏母叹息着转身进门时，一道艳红的身影突然出现。

    陌生的环境，寸步难行。

    叶知秋没有像人们预测的那样抗拒，而是全程温顺乖巧，直至被喜婆牵进了苏楠的房间，她的眼角才悄然滑出一滴泪来。

    这滴泪，是为自己，也是为原主。

    老爷子说完转身叮嘱苏母道:“你去吩咐管家，让戏班子再加两个戏，然后再拿出些蜜饯果子什么的出来。记住千万不能让娘知道了。”

    “我看够呛，听说新娘是被父亲卖到苏家的，谁都知道这苏少爷病危，嫁过来那不是等死吗。兴许新娘早逃命去了。”

    外面的喧嚣与屋里的寂静行成鲜明对比，终归应了新代时候的那句话，别人的狂欢最终大多成就的不过是一个人的孤单。

    苏母一下子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立即找到管家吩咐下去。

    叶知秋不同于爸妈，她钻研的不是传统商业，而是那些古怪刁钻的东西，譬如考古。她不懂，她就投资让专业的人替她做专业的事。

    然而，下一秒苏母一出，所有人都住了嘴，纷纷让出一条道来，齐刷刷看向她。

    “青山，再增派些人手，若能寻得新娘必有重赏。”

    她断不会随便找个人糊弄了过去，若如此不仅救不了苏楠，反而可能会害了他。

    时间一点点过去，找寻新娘子的小厮回来了一批又一批，可仍没一点消息。

    在那个时代，若有钱人家的公子得了怪病去世，娶进门的新嫁娘则会被一起埋葬，等同冥婚。

    要说不一样，便是“新郎”了。别人拜堂是活人，她拜堂却是一只活鸡。

    “哎造孽啊，听说叶家那丫头生得水灵灵的，又机灵又懂事。若不是摊上个好赌的爹，嫁个寻常人家谁还不当个宝贝似的供着啊。”

    苏家大门口早已聚集了一大群人候在当场，就等新娘子到了。

    男人静躺在床上，五官端正，可一张脸却惨白得毫无血丝，看上去有些骇人。

    可没想到的是，她因好奇悄悄跟随考古学家进了古墓，一不小心掉进古棺，穿越到了这里。

    所以，喜婆提议的换新娘，苏家人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屋子里的人焦头烂额，院子外的人在烈日下也已经晒得全然没了看戏的兴致。

    寻觅良久，苏老爷终于找到了与苏楠生辰八字完全相符的女子，叶璇。

    人群中你一言我一语，越来越大声。

    按说这么毒辣的太阳，她闷在喜帕里应该会很热，可她却只觉得交叠在腹前的双手一阵冰凉。

    没错，活鸡，一只生龙活虎的大公鸡。

    道士明言少爷命贵，苏家难以震住，再这样下去恐怕命不久矣。苏老夫人当场吓住，重金求破解之法。

    “还有不到半个时辰。”

    成亲仪式倒是不陌生，和她在电视里见到的一般无二。

    苏老夫人拄着拐杖正襟危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

    苏老爷弯着腰，心乱如麻，连连宽慰着母亲。

    今日的苏母一眼望去比往日平添了几分喜色。她身着一身宽襟大袖彩绿色锦衣，发丝稳稳盘于脑后行成堕马髻，上面恰到好处的点缀着几根金簪。

    她艰难的摸索着想要去掌灯，却兀地撞进一个怀抱。对方身上温热的体感传来，叶知秋猛地吓了一跳，“谁？”

    喜婆连忙上前，搀扶着她进了苏家大门。

    叶知秋内急，见也没个使唤丫头，便自己取下喜帕去如厕。可等她来到门边一拉，才发现门从外面上了锁。

    苏老爷停下脚步，急声问道:“距离吉时还有多久？”

    “你说这新娘子还来吗？”

    “胡闹。”

    按照道士指点，须得天时地利人和皆全，而其中最重要的便是“人和”。换言之，苏家须在特定时间迎娶与少爷同样命贵之人，方可化解这场危机。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更可况奶奶从小就将她带在身边，奢望有天能打通她的任督二脉，继承她的衣钵。

    纵使她已然从一个人变成了一双人，可又有什么区别呢？

    老夫人身体不好，常年抱病，苏老爷自是没敢将新娘不见的事情告诉她。

    就着屋子里红烛的光亮，叶知秋准备卸下装束洗把脸，突然一阵风灌了进来，接着屋子便彻底陷入了黑暗。

    老夫人将手里拐杖用力一跺，厉声道:“我要是不来，你这个不肖子还准备瞒我到几时？”

    像一个生龙活虎的少年，气数正在一点点被耗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