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二周目（一）

[    【作者祝禺提示：如果章节内容错乱的话，关掉阅读模式,关闭广告拦截即可正常】

]    天快亮时，伊荷再次被南茜叫醒了。

    嘉蒂感觉很委屈：“我这几台回去都有在好好复习，这次考评绝对能通过。”

    这就解释得通，为什么嘉蒂还活着。除了她以外，他们似乎都不记得之前发生过的事了。

    嘉蒂听到这话，就知道伊荷原谅自己了，讪讪地笑了下，“我这就去。”她站起来去保洁室拿拖把。

    伊荷松开手，丢开毛巾，从外挑口袋掏出一支钢笔，趴在他的左腿上画了一个圈，用意念催促魔力涌出指尖。

    伊荷摁住四散的魔团，就像每次给病患扎针一样，一阵焦灼的气味从梅科的左腿深处溢出。

    她反手拿起剪刀，注入魔力，将它一剪为二。

    伊荷没想到梅科身上除了黑骨瘤虫外，还藏匿着一个诅咒法阵，幸好不是很复杂的诅咒法阵。

    嘉蒂刚挨完骂，正蹲在201号病房里慢吞吞擦地。

    尽管伊荷不断强调她非常健康，只是有点贫血，嘉蒂还是把早上在更衣室发现伊荷晕倒的事和南茜说了，南茜被嘉蒂绘声绘色的描述吓到，直接给伊荷加插瑞茨医生今天的病号表。

    伊荷有些反应不过来，“你…没事？”

    可是为什么呢？

    她的视线落到嘉蒂的肩膀上，她穿着实习护士的粉色护士裙，身上没有包扎的痕迹，连药味和血腥味都十分稀薄。

    目光落到伊荷隐隐闪烁水光的下垂眼，嘉蒂有点被吓到了，她主动出声道：“柯兰尼小姐，其实护士长不是故意这么说你的，我替她作证，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她在家里经常跟我夸你来着。今天是我拖你后腿了，我跟你道歉。”

    伊荷放心了。

    考评？她在说什么，她的考评不是早就通过了？

    它的公式相当于一百以内的算术，几乎是看过法阵科普杂志的普通魔法爱好者就能解开的程度。

    她的衣服被汗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蜜蜡般的淡金色眼珠木木地凝视着前方，谁死了？嘉蒂？

    …解决了。

    它身上一串清晰的法阵公式，扭动的速度极快，一离开人体就直冲伊荷面门。

    梅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眼白上翻，慢慢失去了意识。

    伊荷感觉自己好像在做一场包含恶意的怪梦，她匪夷所思地看了眼嘉蒂，正打算找到南茜问问清楚，一阵突如其来地脚步声就打破了她的思绪。

    她的脑子还没转过弯，就被门外的人声吓了一跳。南茜叫醒她时，天还是黑的，现在天光大亮。是在听完南茜带来的消息后又睡过去了吗？

    伊荷缓缓睁大眼：“…嘉蒂？”

    “伊荷/柯兰尼小姐，你生病了吗？”

    这次没有那个东西的干扰，魔力汇聚得很容易，只花了上次一半不到的时间就揪出了那条画着诅咒法阵的黑骨瘤虫，伊荷审慎地将它剪断后装进布袋，带离了病房。

    “没错！”

    这次是她判断失误。

    她没有像以前给蝴蝶接翅膀一样细心地编织，而是直接将淡绿色的魔团盖在她画的圆圈里，昏迷中的梅科猛地抽动了一下，眼皮剧烈抖动，但身体没醒。

    她看了眼昏迷中的梅科，打开门锁，拉过一旁的单人椅坐下，也不管那个东西还在病房，就疲惫无比地阖上眼，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没有人会把被法阵诅咒的病人送到普通诊所，军医就更不会了。

    伊荷唰地睁开眼。

    南茜嗓音抖得好像寒风中的落叶，她看着她，语气哽咽，“…柯兰尼，嘉蒂术后高热不退，已经没有心跳了！”

    她今早来上班，看到伊荷晕倒在女更衣室，就把她扶到椅子上，去叫同事帮忙看看是不是低血糖犯了，没想到还没叫到人，就看到伊荷从女更衣室出来了，眼神惊疑不定地看着自己，不由开始反思是不是这段时间补课没有成效，让柯兰尼忍不住张口就讽刺她出事了。

    伊荷被南茜摁在候诊

    伊荷看看身上整洁的护士服，脑子里乱糟糟的。瑞茨医生借给她的礼服呢，南茜有热心到帮她换衣服的地步吗？

    梅科…也许是诊断的军医不够谨慎，没有发现他身上的病灶，可是这个可能性大吗？他们可是专业的巫医。

    嘉蒂·帕诺迟疑了一下，“我应该，有什么事吗？”

    她掏出剪刀唰唰剪开纱布，在他没有愈合的伤口边缘画一个大圈，然后把刚在还在捣乱的元素魔法揪出来，汇成一个比疮口更大一圈的魔团，啪地盖了上去。

    嘉蒂看到伊荷过来，本来想等她主动搭讪，她爱重脸面，带教又刚刚替自己挨了骂，不大好意思直接开口。

    芙蕾娜护士长带着一群护士从走廊另一头匆匆跑来，看懂伊荷和嘉蒂站在边上，立刻叫住她，“海军送来一名被黑骨瘤虫感染的病人，带上你的学生一起过来！”

    打扫完病房，伊荷拿出巡房手册，带着嘉蒂去下一间病房。她估算着药效的时间，训完一面的房，就借口去上卫生间，让南茜帮忙带嘉蒂跑走廊另一面。

    伊荷感到迷惑。

    伊荷没有像之前那样温柔地安慰她，而是半垂着脸，露出有些难过的神情，安静地走到梅科床前帮他清理疮口，其实是在观察他的清醒程度。

    嘉蒂没反应过来，“？”

    伊荷回到201号病房，掏出怀表放到床头柜上，锁门拉帘，准备好浸泡过的毛巾，来到梅科床前。

    伊荷的视线从窗外移开，看向对面整整齐齐的货架和上面按字母顺序排列的铁皮柜，迷茫地反应了会儿才认出这是诊所的女更衣室，可是她怎么会在这里…

    黑骨瘤虫、201号房？

    但一次性消耗大量魔力的后果就是，伊荷再次来到嘉蒂和南茜面前时，她们都被她惨白的脸色吓了一跳。

    说着，她有些小心地用余光瞥了伊荷一眼，眼神有些受伤，仿佛被她冷不丁的难听话刺到了。

    意识朦胧间，似乎有人推门进来。脚步声凌乱，听声音不止一个人。

    伊荷站起来，扶着胀痛不已的脑袋，沿着墙慢慢往外走，正要去术后病房看看嘉蒂，就看到一个留着暖咖啡色长发的女孩跑过来，“柯兰尼小姐，你醒了啊？”

    伊荷抬起脸，看了眼嘉蒂，含着水光的蜜蜡色的眸子微微弯起，但她似乎真的太伤心了，没有像往常那样温声细语地道谢，而是顿了顿，轻声道：“扫把在保洁室里。”

    巡房护士的地位比一般护士地位高，格外收到尊敬，南茜欣然应允了。

    伊荷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嘉蒂面前的玻璃渣，语气稍显无奈：“比你用手捡安全。”

    她的水系元素魔法趁她走神捉弄嘉蒂，再次让嘉蒂摔跤，她替她补打祛除针，被芙蕾娜护士长叫到角落一通训斥后，伊荷才不得不确信——她居然回到了昨天早上。

    不过此前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那串法阵公式被一串火星窜过，顷刻间从它身上消失，从揪出到消失整个过程不足几秒钟。

    也许是还在畏惧祂的存在，魔力流出的速度比以往每次都要缓慢。伊荷耐心等了几分钟，才攒够一个拳头的量。

    不对，直接告诉嘉蒂，周五晚上别回诊所是没用的，她无法预料芙蕾娜护士长会说什么，应该要说，只要提前祛除梅科身上那只，被画了黑暗法阵的黑骨瘤虫，就能阻止不幸的发生。

    伊荷闷闷地嗯了声，带了点鼻音，听起来好像刚刚哭过。

    和记忆里一样，刚祛除完黑骨瘤虫的梅科陷入昏睡，手重点他都没有反应。

    虽然柯兰尼小姐因为她被骂了，可她居然瞒着自己考了图兰塔，有点中合了自己的内疚，但没想到姑母的话对伊荷影响力这么大。

    “接下去的巡房也交给我们好了，身体最重要。是吧，嘉蒂？”

    伴随着弹射的火星子，伊荷的短发飞舞，雪白的面庞被映照得橙红。

    伊荷想不通，不过既然她回到了周四这天，那么不就意味着嘉蒂只要周五晚上没有回诊所，就不会被巡房护士叫去帮忙，更不会被附在梅科袭击，术后感染致死。

    伊荷不想去深究与她无关的事。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圆圈，不知过了多久，一根和她尾指差不多长度的巨型黑骨瘤虫从梅科皮肤表面挤出。

    嘉蒂绞尽脑汁地试图安慰她，“柯兰尼小姐，你专业能力强，人又那么漂亮，大家都很喜欢你的…”

    伊荷脑子里闪过一道不可思议的猜测，但不能完全确定，直到跟着芙蕾娜护士长一起到达201号病房，看到躺在病床上哀嚎的梅科·雷哲肯。

    不过看梅科袭击的力度，他身上的法阵作用没有太大，如果瑞茨医生因为这件事被少校威胁的话，她会很难过的。

    从来都是别人拿来奉承嘉蒂，嘉蒂很少这样夸一个人，舌头跟牙齿打架，想了半天也只吐出这么一句勉强算得上夸人的话。

    “我很好。”

    黑骨瘤虫嘶鸣，宛如幼猫轻唤一声，就段成两节，滚到了地上。

    嘉蒂看得出她是真的伤心了，内疚变成了愧疚。

    他们围着病床说了什么，伊荷没听清，有人给她披了件薄毯，有人语气兴奋，还有人眼神如蛇般冷凝地注视了她许久，然后又都离开了。

    她不是还在术后病房——不对，伊荷看着女孩的笑脸，脑海里浮现南茜哽咽的语气，“…嘉蒂已经停止心跳了。”

    也是，每天辛辛苦苦上班，下了班还要给老板外甥女无偿补课，都当上副护士长了，还要被姑妈因为自己的失误当众训斥，在下属面前脸都丢完了，是该难过的。

    伊荷后退几步，扶着床头柜稳住身体。

    怎么回事？

    中途梅科似乎又要醒来的征兆，伊荷拿起准备好的毛巾，熟练地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