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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呢?”笛飞声问。

    “就让本少爷来告诉你吧,”方多病抱臂道,“那个地方,叫杨柳坡,在鹤城城南,上云隐山的必经之路。”

    方多病也有些印象,他来过鹤城两次。

    他白了一眼,“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自己会飞?”

    他从狗嘴扯过残片,又出言训了两句。

    李莲花理了理衣服,才慢半拍地和他们仰首看去。

    笛飞声对此地没什么记忆,但这个地名还是知道的。

    “真是个乌鸦嘴。”他说了句方多病。

    那消失的高度,足足有十几尺,起码要一二十年才能长出来。

    “听说了吗,昨儿个夜里,城南凭空冒出一栋楼来。”

    “这个不好说。”李莲花道。

    他心头隐隐有个猜测。

    李莲花见状,动手给它剥了。

    他毒解了,动用内力又没事。

    狐狸精扭着头,咬屁股的章鱼,然而追着尾巴咬了半天,也没弄下来。

    “它脚下还有条溪,叫杨柳溪,到了夏天,城里的小孩都爱去那儿玩。”

    “怪,实在是怪……”

    不正常得根本不像有人在捣鬼。

    听完,那两人揪住了一个奇怪的点。

    果不其然,打南边望去,没了梢头的遮挡,城门最高的檐角尽收眼底,而两个月前,只能通过树隙窥探。

    另两人跟着他,摸下莲花楼,脚下居然是坚实的土地。

    他心下一惊。

    “走,去看看。”李莲花抬了下手。

    李莲花不知道他们脑子怎么转过去的,低头刮了下鼻子。

    李莲花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吊高了。

    “而且,”他抵住下巴,“那八棵柳树,要矮上许多。”

    “我们在二十年前。”

    三人心下都有些茫然无措,一时无言。

    李莲花却觉得有点不大对劲,周围影影幢幢的,很是奇怪。

    说这话的时候,他面上看不出什么神色,眼底深处却匿着一抹笑意。

    是时月黑风高,他们浑身湿漉漉的,还缠着湿长的海草,可不就像水鬼。

    只听得天空一声巨响,莲花楼砸在地上,砸出个一尺见方的深坑。

    因为这座城就在云隐山脚下。

    是啊,他们已经在这儿了,穿过一道门,来到了二十年前的鹤城,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

    《莲花楼之红绸快》

    他话刚说完,就有一阵夜风吹来,李莲花连打了两个喷嚏,身体哆嗦起一阵冷意。

    那两人凑过来,也俱是一诧。

    “那青衣鬼怀里还有只黄毛狗,不对,是狐狸精,它有九条尾巴呐!”

    “你们来看。”他唤方多病和笛飞声。

    李莲花“啧”了声,倒也不必旧事重提。

    隆安可是先皇的年号,二十七年是先皇在位的最后一年。

    方多病和笛飞声顷刻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既然有城门,城门上一定刻着地名。

    李莲花绕了圈,注意到地上掉有灯,其中一盏尚未熄灭,遂捡起来,向四周照了照。

    “还有,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李莲花摩挲着手指,“这城门街巷,都跟我上次来的时候太不一样了。”

    方多病手平在头顶,同树比了比,“真的诶,这也太不正常了。”

    那几个百姓叫着喊着,连滚带爬地跑了,连灯都掉了。

    静耳聆听,似有水声,是坡下的溪流,蜿蜒远去。

    “可是,”方多病踱过来又踱过去,明显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呢?”

    李莲花拍拍他后背,手里的残片飘落在地,目光落于半空虚无处。

    忽而,李莲花发现狐狸精在咬什么东西,不像吃的,走过去道,“都叫你别乱吃东西,又在瞎咬什么?”

    不一会后,三人落在城门前。

    第一次上山时,他隔段时间就要给李莲花运转一次扬州慢,有次就是把人靠在一棵柳树下。

    李莲花补充说,“这个杨柳坡呢,因坡上栽了八棵柳树而得名,我幼年来云隐山时,它们就已经在那儿了。”

    城里的大街小巷,到处都在传近日发生的怪事,描摹得绘声绘色。

    笛飞声勾了下嘴角,“用内力蒸干不就行了,李相夷当年不都这么干的。”

    这是一个土坡,坡上栽着八棵杨柳,刚才见到的影子就是夜里的树。

    少时,他跟师父师娘住在山上,但人是铁饭是钢,总归要下山来采买。

    残片的角落竖着一行小字:隆安二十七年九月初六。

    若是有人搞鬼,还能揪出来,若是……

    笛飞声斜他一眼。

    倒不是因为陌生,而是太过熟悉。

    “这夜里有点凉,还是生一个吧。”他提议道,“再说了,莲花楼里的东西都是湿的,明天也不知道有没有太阳,总归要烤烤火。”

    “你小时候也去?”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明明在海上,为什么会来到这个鹤城,来到这个杨柳坡呢?”

    那三个水鬼不是别人,正是李莲花、方多病、笛飞声三人。

    狐狸精尾巴上绞着只死章鱼,像极了山海经里的九尾狐。

    笛飞声忖了片刻,推测道,“难不成我们被卷回了柯厝村?”

    “楼上挂着三个水鬼,一个青衣鬼,一个蓝衣鬼,还有一个红衣鬼。”

    话音刚落,方多病和笛飞声又提过他,腾地起飞,回到杨柳坡。

    城楼方方正正地雕着两个大字——鹤城。

    他心头无端一震,蹙眉道,“柯厝村都是沙地,可种不了柳树。这里,倒像是……”

    他们一左一右抓过李莲花,轻功飞起。

    “也就是说……”方多病眼睛瞪得很大,都快把残片瞪穿了,连呼吸都快了起来。

    “自然是因为那道门。”笛飞声一下就想到了海上那道门,那是道让人无可忽视,玄之又玄的门。

    附近的人家听得动静,提灯来一探究竟,结果被吓了个半死。

    加上孩童时期玩性大,他又爱吃糖,曾偷偷摸摸下过很多次山。

    他往莲花楼外探了探脚,触感生硬,“这里好像……不是海上。”

    他上下山各两次,经过那里四次,对其中一棵柳树记忆犹深。

    “怪不得刚你们反应那么大,原来一个是住过,一个是来过。”他了然道。

    “据我师父师娘说,那八棵柳树已有百年之久,城里的百姓约了个规矩,谁都不准砍,否则就断子绝孙,穷困潦倒一辈子。”

    “所以,刚那儿是什么地方?”

    他走下楼,四下看了看,随后指着个方向,“你们看,那边有灯,还有房子。”

    李莲花三人就是被那尖嚎吵醒的。

    “鹤城……”李莲花喃喃重复了一遍。

    当年李相夷成名江湖,他为与之一斗,特意查过对方的出身。

    方多病从脖子薅下最后一根海带,骂了句,“这该死的风浪,总算是停了,害得本少爷,阿嚏,鬼门关走了一遭。”

    那是张印着字的告单,不知被谁拿来垫过食物,残存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肉香。

    四下寂静无声,只有打更声远远传来。

    李莲花见隐隐有点吵起来的

    “我们已经在这儿了。”

    顿了会,李莲花开口打破沉默,“来都来了,先别瞎想了,这浑身湿漉漉的,先找点柴火,生个火吧。”

    他上次来,是两个月前,回云隐山看师娘。

    他们自东海穿过那道奇怪的门后,就莫名其妙到了另一个地方。

    说着,他就运起功来,衣服没一会就干了。

    方多病笑了笑,“不是我说阿飞,知道的以为你是个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蒸炉呢。”

    说归说,他还是老老实实运起了内力。

    训完,本要扔掉纸片,却发现一个了不得的东西。

    他提高灯,往南边望去。

    笛飞声接过他话,一个清晰的念头成形。

    笛飞声拔步向楼,“都蒸干了便是。”

    笛飞声完全摸不着头脑,“什么这里那里的,说清楚点。”

    “你也觉得像那个地方,对不对?”方多病搭了下他肩膀,双眼睁大。

    “鬼啊!”

    衣服是干爽了,人依旧没忘记生火的事。

    “你小时候去不去?”

    八棵树如何会在短短两个月时间内,长矮这么多?

    “长得是青面獠牙,那叫一个可怖!”

    一次是离州小远城后,他背着李莲花上云隐山找芩婆救人;第二次是李莲花送来绝笔信后,他去云隐山寻人。

    目光眺去,屋舍层叠,烛火万千。

    那边,方多病同样蒸着衣服,也劝道,“是啊,李莲花,反正你现在毒也解了,别待会感冒了。”

    机关扣被触动,船底收起变出轮子,又是咔哒咔哒一阵响。

    那棵柳树他记得很清楚,从树根处分了三个杈,有一道被雷劈过的焦痕。

    他们一脸懵地爬起来,还带着漩涡造成的晕眩感。

    呆呆定了会,三人才逐渐清醒,扯身上的海草,拧衣服上的水。

    衣服被扯得有点勒脖子,很不舒服。

    “忘了。”那两人异口同声,手却没松。

    不远处,矗立着一堵高高的城墙,翘起的檐角下,挂着几盏摇曳的灯笼,映亮了它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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