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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片地翻遍了都没有,说明他根本就没考虑过这里,不是这里,就是那里……”

    李相夷不在房间里了。

    方多病叹了口气,和笛飞声继续寻去了。

    “我也去茅房。”方多病边穿鞋边道。

    然后,她去厨房看漆木山饭做得如何了,结果满地尽是狼藉,便斥道,“你今日怎么笨手笨脚的!”

    表情辨不分明,显然的是,手里拿了壶不知哪儿翻出来的酒,仰头一灌。

    几个不留神,碗碎的碎,菜糊的糊,反正,乌烟瘴气。

    即使这样,他还是不动声色地犟着,宽衣睡下了。

    他遂又戳了戳人,“你要是不说话,我就当你听到了,这三声师父就算叫过了。”

    “李莲花,”方多病坐在石桌对面,摆弄着一个杯子,“你不去哄哄吗?”

    “李莲花,你再想想,他到底还能去哪儿?”方多病急问。

    他好像……把自己弄丢了。

    今天的天星星很少,月亮也很黑。

    那味道很呛,他不住地咳嗽起来。

    自己哄自己,应该是天底下排在武学后,第二有意思的事情。

    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让人找到。

    毕竟人有时候,最不了解的就是自己。

    笛飞声没什么耐性,干脆道,“你要实在气不过,我陪你下山杀了他。”

    “你又去哪儿?”李莲花右边的被子被带飞一块,风透进去。

    也不知道那么远的路,那小子是怎么摸黑上的山。

    几个人打了火把,又满山林地转,依然是查无所获。

    眼睛闭着,思绪醒着,心照却不宣。

    终究,他在旁边坐下来,给李相夷拍了拍背。

    他伸手摸了摸床垫,尚温着,看来没出去多久。

    他们爬了快两个时辰,才爬上去。

    芩婆在床边坐了会,但没敢久坐。

    没多会,方多病和笛飞声也一前一后回房了。

    就是仍旧黑魆魆的,看不清脸。

    山高处的房间是分开的,这间屋子是他一个人的地方,不会有单孤刀。

    “李相夷!”

    不带姓叫自己名字怪怪的,他相不出来,换了个称法,“他跟我们说,山上有两个住所,莫不是去另一个了?”

    “阿飞,你去哪儿?”方多病耳听八方,即刻问。

    李莲花瘪了下嘴角,“怎么,就许你们去茅房,我就不能起夜了?”

    李相夷不应,一只手伸了伸,把被子压回去。

    三个人挤在床上,都是端端正正的平躺姿势。

    他往外走,到院里时,一抬头,看见屋顶坐了抹白色身影。

    他眼眶红红的,话音里还杂着黏嗒嗒的哭腔。

    他耐心告罄,跳窗回去了。

    她怕这孩子一直捂着,气不顺不舒服,就先出去了。

    动作不收不敛,看起来格外光明正大。

    他站在床边,用包着的刀挑了下被子,“喂,李相夷。”

    “相夷?”芩婆最先扒了扒被子,温声叫他。

    不轻不重地推开一扇门,打量几眼,床边的鞋子还在,被子却是掀开的。

    芩婆又拍了拍他,话音哽咽,“你这样不透气,会闷的。”

    推开了李相夷的房间,人果然在里面。

    “为单孤刀那种人,”他嗤了一声,“不值当。”

    “那里,会是哪里,”他搓指思考着,“山上只有两个住所,一个在高处,一个在低处。”

    他展开叠好的衣服穿上,踌躇着揉了下眉心,才款步出门。

    他拉住心急如焚的师父,道,“漆前辈,先前相——”

    他展臂一跃,当即飞上屋顶,夺过酒壶。

    站在一边的笛飞声奚落道,“我是没见过李相夷哭,今日算是见识了。”

    眼见天都黑了,远处还隐隐有狼在嚎。

    热腾腾的饭菜送进屋里,冷了又端出来,热过一遍又送进去,还是冷掉。

    “你在哪儿,李相夷……”

    他甩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起身离开,“不去!”

    他一步三回头地去到厨房,弄起饭来。

    小师父聋了。

    狠下什么决心,他悄声道,“我跟你坦白个高兴的事,要不要听?”

    没穿鞋,应该也不会乱跑了。

    而且奇了怪了,平日里一言不合就打架的两个人,怎么一到某种事情,就异乎寻常地团结?

    他面对着墙,蒙在被子里,蜷成一团。

    “不过,当局者迷,他年纪又小,想不透很正常。”他垂眸看向喝酒的人,“李莲花,你当真不去?”

    他便自顾自地说,“其实那天比武,最后一招我用了不止五成功力,所以不是平手,是你赢了。”

    说着,他立马叫了芩婆,往远处的山峰赶。

    李莲花瞧了他片刻,又是苦恼又是无奈。

    “相夷!”

    “茅房。”笛飞声冷冷撂下两个字。

    这速度,倒是符合上茅房的时间。

    几个人分头行动,把李相夷平时爱去的地方都找遍了,都没有找到。

    方多病和笛飞声同时恰到好处地醒来,异口同声,“李莲花,你去哪儿?”

    无人的地方,却是怅然摇了下头,心口堵得要命。

    李莲花哼笑一声,“我哄他做什么。”

    笛飞声:“……”跟李莲花一个德性。

    沾满泥屑的鞋子歪在床边,一只还破了洞,约摸是磨的。

    “为什么喝酒?”

    “……”好样的。

    “他”自是指单孤刀,如今远在千里之外,没来由胆寒了一下。

    但他不能明目张胆地提,因为师父师娘都没同他们仨说过。

    李相夷没拒绝,也没答应。

    而后,他鬼鬼祟祟的,也从窗户溜进了李相夷房间。

    他十岁时,只藏过师父的酒,可没虎着偷酒喝。

    被子里有抽泣传来,但隐隐约约断断续续的,像是在竭力克制。

    不知过了多久,笛飞声睁开眼,掀被子下床。

    他从袖里摸出酒葫芦,仰头闷了口酒——现在不会有人看到。

    “有道理,”漆木山福至心灵,“他现在肯定想一个人静一静,只有那边没有人。”

    实际上,他挑开一扇窗,跳进了李相夷房间。

    其实也能理解,李莲花这么大时,根本没发生过这件事,时间又过去了那么久,不知道也很正常。

    他矮身半蹲在床边,搡了搡拱起的“小山”。

    “真的吗?”

    “我来兑现下赌约,”他清咳一声,有些难为情,“师父,小师父,你听到了吗,小师父?”

    “哦。”

    漆木山又道,“肯定是饿了,师父去做饭。”

    对了,他练了半天剑,还没吃饭。

    漆木山和芩婆再次合上门,无奈回了房间,想着等早上再看看。

    李莲花坐在院子里,望了望天。

    逢江湖人来扰,师徒几人就会从低处搬到高处去,因此,为了隐匿踪迹,两个地方的距离并不短。

    好在,无须操心,李相夷歪过头,自己就把酒吐了出来。

    到院门口,门没合拢,显然有人进去了。

    李相夷抱着膝盖,下巴磕在臂弯里。

    漆木山也试试探探地叫了一声。

    各间屋子都是黑的,没有点灯。

    接着就走回房,要睡觉了。

    当然,他十岁时,也不知道未来会走向那样的地步。

    “现在住在低处,我们必然会第一时间在低处找,那就只能是高处了。”

    李莲花环顾着茂密幽深的山林,一下子茫然了。

    李相夷一动不动,不说话也不理人。

    《莲花楼之红绸快》

    有的地方踩出过小点的脚印,但很快断了,估计是用了轻功,还换了另外的路。

    哪怕是狐狸精,也没有闻到人在何方。

    他一口气憋得不上不下,摸窗回去了。

    李莲花叫上那两人和狐狸精,一块跟去。

    看来,李相夷今天晚上是不会吃饭了。

    一路上,可见草木被削过痕迹,凌乱而潦草,应该是李相夷发的脾气。

    漆木山没反驳,重新捣鼓起来。

    方多病:“……”跟李莲花一个德性。

    “假的,行了吗!”

    把李莲花他们也叫走了,“先让他自己缓缓吧。”

    刚躺下没多久,方多病就噌地爬起来。

    被窝里的李相夷不知何时换了边躺,微微揭开条缝。

    漆木山弯着身子,凑在芩婆后边道,“饿不饿嗯,晚饭都不吃,有没有想吃的,师父给你做。”

    许是听见动静,床上悉索一响,他扯了扯被子,缩得更深了。

    他不温不火地扔了三个字,“你好烦。”

    李相夷缄默片刻,竟咕囔了一句,“李莲花说得对,你就是个死脑筋。”

    睡了好一会,平静的夜里又是一阵躁动。

    他离开时,天虽亮着,可粗略一算,也能知道,走不完一半的路,就该伸手不见五指了。

    “师父总喜欢喝酒,我问他为什么

    李莲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李莲花算是看出来了,这俩人是存心消遣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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