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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后想来,的确是十分地不对。

    其实,众人涌进南宫朔月房间时,她也闻到过,只是未作多想。

    他顾不得侍卫房的破骨刀,疾步掠走。

    “不是我,我没有,不是我……”

    那香味很淡,却持久残留,只要用过,好几天都散不掉。

    其中一头,还残存着大片血迹。

    本是要被爹娘卖进青楼,换钱养弟弟的,幸亏大少爷给了鸨母十倍银子,才幸免于虎口。

    “主人说了,放你们生路不要,偏生多管闲事,那就由不得他无情了!”

    李莲花展臂一倾,婆娑步避开,身形如魅影般绕到围堵之外。

    就在碗缘快碰到嘴边时,有虚影掠过,砰砰就是几道响。

    前些日子,南宫朔月私下叫他,让他秘密去查一件事。

    今天的糖的确不甜。

    那群山匪的武功的确不算高,他们的功夫又远高于自己,就算寡不敌众,也不该如此之快?

    李相夷没有反驳,自己也剥了一颗吃。

    说曹操曹操到。

    刚周勤过来,她又闻到了那股若有若无的香。

    来府上后,她总是细致入微,力求把每一件事做到最好。

    然后恍然串起起因经过,对凌霜吹胡子瞪眼,破口大骂。

    “倒是没人看清过你。”他冷嘲地笑一声。

    “我本来要去擦香案,是你叫住我,让我把汤端过来的。”

    他蹲下去,揭开那块看起来很正常的板子,一应物品映入眼帘。

    怎么回事?

    凌霜很明白那未尽之意,抱着掌盘,拼命地摇头。

    他们手双双一麻,碗摔落下去,应声碎裂。

    他牵了下唇角。

    “胡说八道!”周勤怒斥。

    也不知过了多久,南宫弦月没有起伏地开口,“你说,人死后会去哪里?”

    离天明尚有些时间,后边停灵还要两三天,晚上守灵得熬上几个大夜,喝了不至于犯困。

    这些年,他和周勤早就把南宫府当自己家了,与两位公子更是胜为亲人,能有什么矛盾?

    裹满杀意的风陡然烈了,卷起地上的落叶。

    是四颗迥异的石子,两颗从灵堂的白绫后打来,两颗从灵堂外打来。

    背叛南宫府了吗?

    糖在嘴里苦苦地化完,丫鬟凌霜端来两碗汤。

    他不住地联想起地牢里抓的人,段无救被下毒了,还是同二少爷收到的八角锦盒一样的毒,这很难不说明——

    他拾起来展开,是有人写给段无救的,字迹同录有生辰礼的折子上一模一样。

    他迟疑片刻,还是回了。

    即自己爹娘真正的死因,他发觉些疑点,怀疑背后事有蹊跷。

    她撂下掌盘,竟一步一步走上前去,“明明是你!”

    “是你——”

    那第三个人……

    一个黑衣护卫阴恻恻道。

    一群人扑了个空,回身再度杀去。

    还称她栽赃诬陷,要遣人关下去。

    “吃糖吗?”他递过去,“吃了就不苦了。”

    她眸中,满是对信任的渴求,可所见非虚,大家如何能信?

    他没有往床底下钻,而是单手拖开床。这样来得快,也不费什么力气。

    将信笺卷进袖子里,拿上破骨刀,他站起来,跨步迅捷离开。

    凌霜死死盯着他,似要把那张面皮盯穿去。

    周勤迈步而来,先是不明所以地打量一番。

    “他看你日夜操劳,送给了你!”

    现下出了醒神汤的事,她一下子串起来了。

    李莲花扶了他一下,他缓了良久,才从混沌里,腾一下清醒过来。

    “可能明天在院子里看花,后天在桌前常坐的位子吃饭……就像活着的时候那样,只是眼睛看不见而已。”

    “别喝!”

    笛飞声无视她的反应,只哼道,“你们南宫府的人还真是蠢,一个两个都被耍得团团转。”

    南宫朔月的尸身敛在棺内,棺盖未覆。

    可这句话放到现在来,就不像表面那么简单了。

    李相夷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颗糖。

    毕竟爹娘武功高强,怎会轻易容区区一帮山匪所杀?

    “这是醒神汤,少爷和小公子喝一碗罢。”

    凌霜抖了一下,才急忙辩解,“是周管家,周管家让我端来的!”

    就是当时陷在悲恸里,没想太多。

    吴歧眉心皱起,“凌霜,你也……”

    刚出门口,头顶银光凛凛,数十把刀破空劈下。

    下面,则是一些信笺。

    说得也是,吴歧不以为意。

    他说这话时,眼神是涣散的。

    她是南宫朔月的贴身侍女,来府上好些年了。

    “矛盾,没什么矛盾啊。”

    背后存在第三人。

    南宫弦月以为他会说幽冥地府,听到这话,不免想起了无数个明天后天。

    每月得了例银,还会到寺里捐香火,求菩萨保佑大公子早日痊愈。

    索性,鱼死网破的时候了,多一个人也不是坏事,算不得打草惊蛇。

    然被笛飞声一刀横过,格开了。

    吴歧深觉有理,他当时也随了南宫引夫妇出门,后被一行山匪引开,等解决人回来时,南宫引夫妇已命丧黄泉。

    过了好一会,抽噎声小了点。

    他明白了。

    他们低头一瞧,瞬间明了。

    她却是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嘴里张张惶惶,“毒,怎么会有毒……”

    笛飞声扫她一眼,“你说不是你,那是谁?”

    在绵绵密密的刺痛里,恍然大悟,几欲踉跄。

    李神医一路上,都在问一个人。

    “我们都接触过的,就是桌上的茶水,那茶盖上,残留着一股宁梧香的味道!”

    “你这贱妮子,居然要加害少爷和李小公子!”

    两人都没什么话说,就那么待着。

    放眼地上的山匪尸体,还没有自己杀得多,实在是怪。

    打来的,一个是不知何时藏好的笛飞声,一个是火急火燎赶来的吴歧。

    “他说过要陪我长大的,骗子……”

    他当即着手去查,还道,“周兄心思缜密些,我去同他商量一下。”

    吴歧越发莫名其妙,李神医为何从地牢出来,一路上都在问周管家的事情。

    李相夷勾过他肩背,让他靠着自己,任凭那泪水浸湿肩头。

    沉默,有时候往往是最真实的答案。

    他便由他去了,自己进了侍卫房。

    随后,又是不可思议,“不,这不可能!”

    他再也止不住呜咽起来,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剥开塞进嘴里,味道弥漫开来,一点也不甜。

    同样冷的,还有一个地方。

    李莲花看着黑压压的一片人,眼底泛出凌冽的冷意。

    他双手交叠平放胸前,闭目安详。

    南宫弦月和李相夷上过香,虔诚地叩了三叩,然后席地坐在两侧的桩柱旁。

    那刀带着气劲,周勤被震得胸口发痛。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被耍,关周伯什么事?”

    莲花形塔座的长明灯燃在下面,风过摇曳而经久不息。

    南宫朔月却摆手,“周伯日理万机,事务繁忙,先不要打扰他了。”

    她做糕点的手艺也很好,南宫弦月和李相夷都很爱吃。

    他含着糖,鼻音浓重,“你也是骗子。”

    在地上踩了踩,有块地方响不一样。

    烛火通明的灵堂内,白绫垂坠。

    “倒是有件事……”

    李相夷和南宫弦月则是茫然,并夹杂着不好的预感。

    李莲花沉默了。

    《莲花楼之红绸快》

    说完,她才惊觉出这话背后的含义,“周管家……”

    脑子里搜刮一遍又一遍,好半晌,他才恍然记起个不对劲的地方。

    遂指着周勤,声泪俱下地控诉,“那香的最后一钱,公子自己都没舍得用。”

    “我竟不知,这南宫府的主人,何时姓周了!”

    那醒神汤咕噜咕噜冒着白泡,有毒。

    她蓦地冷笑一声,“我早该想到的,为何众姐妹都昏沉沉的,我吃了醒神药也不顶用。”

    看糖纸的样子,还是南宫大哥之前给的。

    两人不觉有他,站起来捧过汤碗。

    他不苟言笑时,裹挟着无与伦比的威压。

    南宫弦月今晚平静太久了。

    李相夷抱着膝盖,思考了一会,“会去他觉得最亲近的地方吧。”

    他滞住脚步,不可置信地望向李莲花,满目苦痛不堪的询问。

    南宫弦月有危险!

    几个人下意识往凌霜瞧去,皆是质询。

    李莲花刚想说,那边已经有人守着了,没来得及。

    南宫弦月蹭掉眼泪,也不看他,只伸手去接。

    “还有,你今日说按公子的吩咐,去院里拿东西,其实去厢房下了药,对不对?”

    凌霜垂下掌盘,等他们喝完。

    黑布包裹的东西横陈在上,打开,是双头弯曲的破骨刀。

    宁梧香,是一种静神安眠香,格外珍贵难得,光是一钱,就要上千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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