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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弦月死死咬住唇,终是艰难地收回手。

    可惜,他从未见过。

    吴歧一时无地自容,“未曾见人来过。”

    原来是这样……李莲花了然。

    南宫朔月将遵循原来的轨迹,再度陷入长久的安眠。

    李莲花别过头去,不敢对上那两双眼。

    这样风光霁月的一个可怜人,配上这样的落幕,实在抱为憾事。

    “我怎么睡着了……”他揉揉眼睛,然后噌一下,从屋脊上站起来。

    南宫弦月“嗯”了声,“在我的生辰礼里。”

    且作为一个寄居他家的赌徒,作案动机亦是十分突出。

    南宫朔月安安静静地躺着,眼睛睁开,不像睡着的样子。

    他颤巍着手,不可置信地伸向血淋淋的胸口。

    “我服侍完公子睡下,就吃了点醒神药,回去守夜了。”她叙述着当时的情况。

    当她如往常那般推门而入时,没想到……

    吴歧重重磕了下头,总算清醒过来。

    他一直拎在手里,闻言打开包好的帘布。

    他想,也许李莲花的医术挺好的。

    李莲花同方多病、笛飞声二人对了下目光,似是下定某种决心。

    她惶惶恐恐,“还有一个人影,正跳窗而去。”

    不过,那黑色只盘桓在伤口附近,其他地方没有。

    “就是这个八角锦盒。”方多病补充。

    发生什么事了?!

    他见李莲花用银针挑了点血水,凑到鼻边嗅,记起方多病不久前也是这么闻出来的。

    南宫弦月木偶人一样,一步一步移过去,滞在床边。

    入夜休憩时,她们会轮番醒着,隔一两个时辰就去看看。

    南宫弦月木了好半晌,才逐渐接受兄长已离世的事实。

    屋外的夜色浓郁,稠得化不开。

    “看了我哥再说。”

    只要治好伤,人就会好起来。

    床上湿红一片,还有汩汩的血往外渗,不断滴下来。

    “抱歉。”

    李莲花三人带着李相夷,缀在队伍后面。

    “吴叔,带人去搜!”

    方多病和笛飞声纳在眼里,心情皆是沉重。

                                                    他迫切地想知道,但李莲花他们似乎一点也不想让他知道。

    然后缓缓转过来,并在那一刻,把奔涌的酸涩胀痛敛藏好。

    他哽了下喉咙,冷静道,“我先前当过一段时间仵作,不知可否让我看一下大公子?”

    《莲花楼之红绸快》

    他磨着后槽牙,拳头一寸寸攥紧了。

    似是为了确定,他从怀里掏出份折子,“我之前录了份名单,我对对。”

    “可怜了大少爷,我从小看着他长大的……”

    “吴歧,可有什么人来过?”周勤快步走着,话里都是焦急与忧虑。

    “可惜当时正背着,我又吓坏了,就没看清脸。”她哭哭啼啼地惋惜。

    说到南宫朔月,不是聊他的绝症,就是聊他天灾时捐过的米粮,新修的济慈院……

    甚至书架下,南宫朔月用来藏东西的暗格,都被横扫一空。

    他刚探过脉搏,是一滩静寂的死水,已经不会跳了。

    有来做客的李神医三人、二少爷、云隐山那小子、周管家……以及闻声而来的一众人。

    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当即飞身落地,跟着队伍往前去。

    “先别碰。”方多病不忍地拦下。

    看,这是件稀松平常的事,南宫朔月有病在身,需得人时时看顾,院里的厢房就住着几位丫鬟。

    李莲花的猜测是,凶手在刀上喂了毒,毒还没来得及扩散。

    在鹤城卖艺赚钱的时候,他们听过坊间不少言论。

    他把“的尸身”三个字了咽回去。

    “我心想糟了,得赶紧去看看公子。”

    周勤隔着帘布捧过来,仔细瞧了瞧。

    “……我该死,竟睡了过去。”

    李莲花双手合十,虔诚地拜了个佛礼,这才验起尸来。

    他在旁边蹲下,伸手阖上了南宫朔月的眼睛。

    “我……”吴歧说不出话来。

    李相夷竖着耳朵去听。

    并打算让周管家认一下,本来之前就是如此打算的,可惜没来得及。

    南宫弦月和周勤检查过,屋内丢了不少东西。

    以至于人没来得及叫出来,只从睡梦中睁开了眼。

    地上淌着血水,红得像铺在江面,被波浪撕扯的残阳。

    “哥。”他像平时那样叫了一声。

    那声音不大也不小,距离又那么近,他完全可以听到。

    死得很突然,连挣扎也没有。

    想来是见有人来了,逃得急,不小心把东西弄掉了。

    “你上次救了我哥,这次也一定可以救他的,对不对?”

    一会后,他指着个名字,还有对应的礼盒,道,“找到了,你们看,就是表少爷。”

    再看,伤口处圈了层不正常的黑,是中毒的痕迹。

    放眼院外,几方人风风火火地聚过来。

    然而,南宫朔月只是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了晃。

    他展开折子,从左往右一个个比对起来。

    她是南宫朔月的贴身丫鬟,就是那个发出尖叫,把大家吸引过来的人。

    很明显,同记忆中听到的信息一样,那是处刀伤,直抵心脏,一击毙命。

    此刻的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赶紧找到凶手,遂应允地点点头。

    “这,”他支支吾吾好半天,道,“这好像是表少爷送的。”

    赶到房间门口,一个惊恐万分的丫鬟,正怔愣地扶着门框,腿几乎站不住。

    而这个时候,吴歧正盘问完丫鬟凌霜。

    一道不乏威严的声音,从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嘴里发出来。

    李相夷也蹲在床边,婆娑着眼。

    “没想到,就看到一地的血。”

    “谁在叫?”

    一行泪从她脸上滑落,滴在一片狼藉的地上。

    他侧过头,同样注视着李莲花,“你会把南宫大哥治好的,对吗李莲花?”

    “可不知为何,今日困乏得很,醒神药也不大管用,我睡到快半夜,才恍惚转醒。”

    南宫弦月同他说过,上次就是李莲花治的他哥。

    李莲花摇摇头,“不是。”

    此时,凌晨的打更声响了。

    如此看来,始作俑者多半是胡浩无疑。

    说着说着,他眼眶再次湿了起来。

    还是迟了。

    血水一路蜿蜒,延伸到床边。

    他们碰在院外,有人一脚踹开院门,一行人又匆匆忙忙往里冲。

    尽管用的毒是两种,但一个人未必不可以下两种毒。

    要不然也不会满屋子翻找,弄得四下一片狼藉。

    在场的任何一个人,也分辨不出来。

    他缄默了一个甲子那么长,才抬手抹了下眼尾。

    吴歧去窗边查看,在地上捡到个荷包,品味花里胡哨。

    南宫朔月还是不言,他轻轻地搡了搡,想让兄长理一下自己。

    他不止想要毒害南宫弦月,还杀害了南宫朔月。

    味道很杂乱,尸身上变化的毒症也很多样,似乎不止一种毒。

    逝者已矣,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凶手揪出来,否则遇害者何以瞑目。

    他忽地扭过头,看向李莲花,“李大哥,你不是神医吗。”

    他们压着声音,交换着彼此所得到的信息。

    吴歧即刻集结了一众护卫,马不停蹄地往胡浩的院子去。

    他不明白,为什么每次下山,那个会给自己塞糖吃,会用暖融融的手摸自己脑袋的人,那个像梦里的哥哥一样好的人……会一夕之间,变成这副模样。

    导致他听不大分明,只能捕捉到些微个词,在脑中艰难地组合

    骂完,又不得悲从中来。

    胸口上横的口子,深得发乌,他怕那是见里红。

    周勤扫他一眼,“你明知今日轮值,怎么还睡着了?”

    “对了,你刚说到见里红,是在哪里见过吗?”他问南宫弦月。

    也许只是受伤了,人总是很容易受伤的,只是这伤稍微重了一点点。

    可是,他没有应,甚至没有转头,去看自己的弟弟。

    李莲花他们不认得,南宫府很多人却认得。

    因此,除了院门,房门不会落钥。

    南宫弦月想,自己是不是哪里惹他生气了,所以,他再也不愿管自己了。

    他们虽未同这位南宫公子结过什么深厚的缘分,但这样的遭遇,实在令人扼腕叹息。

    “哥……”南宫弦月跪下去,又叫了一声。

    就仿佛从绝望的塘水里浮出来,在仇恨的筏木上,抓到了喘息的机会。

    “吴叔平时不这样,”南宫弦月边跑,边插了句,“兴是哪里出了差错。”

    “是见里红吗?”南宫弦月急切问。

    它是胡浩的。

    南宫弦月搭了他一下,“周伯,你放心,他会付出应有的代价的。”

    周勤横眉怒骂,“这个胡浩,居然恩将仇报,下此毒手!”

    他揭开南宫朔月的血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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