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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爸妈。”

    注意到他的神色,温想抿了下嘴唇,像是心疼他的失落,温声的安慰他说,“那现在介绍也不迟。你先说你的,然后再介绍我,不然伯父伯母一定会觉得我很奇怪。我是谁?为什么在这儿?又为什么给他们送花?”

    温想看见他抓了把糖,放到叶青的墓碑前:

    戈本哈艮的纬度高,海拔也高,这会儿才九点不到就已经很晒了。温想走得有些累,顾夜西看出来了,就把帽子给她戴,牵她到花店前面,把她安置在遮光处。

    两个人对年龄的争论一直持续到顾知新小朋友的出生。原因是顾知新小朋友出生后,温想把大部分的精力都花在了孩子身上,自然就没空和顾夜西拌嘴了。

    “我是顾怀瑾。”

    “……”

    两秒之后,她慢吞吞的说,“你这是强词夺理。”

    “好笨哦。”微微仰着头,温想把眼角弯起来,黑白分明的眼底藏了一整个他,她有些得意的说,“我去给我们的阿瑾买儿童节礼物了。”

    看了他一眼,温想将带来的白菊放在碑前,然后缓缓的直起身,脱下帽子,再弯腰,恭敬有礼。

    顾夜西眼睫稍抬,对上她笑意明媚的眼睛,格外烫眼,蓦然,他也笑了,一只手接过她的礼物,牵过她的手说,“姐姐骗我呢。不是说没准备吗?”

    “哦,怕哥哥晒黑啊?”

    “爸妈。嗯,那你呢?”

    站了一会儿。顾夜西转过身,接过温想手里的帽子给她戴上,弯腰为她调整头发,动作小心又细致,“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保佑她。

    温想稍顿,然后伸手接过,“你哪来的糖?”

    他的态度一直摸棱两可。

    周围的土地长了几株小草出来,但墓碑干干净净,顾夜西不说话,安静的看着,模样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心事重重、走不出来的感觉。

    温想把手抬起来,以及一整袋的糖果。

    临走前,顾夜西忽然想起了什么。

    不过也有些心疼顾夜西。只见她走到床边,趁他大脑重启的间隙亲了亲他的唇角,得逞的笑着,“要起啦,我去给你拿衣服。”

    像是反应过来她这句话的用意了,顾夜西轻闭了下眼,然后抬起头,似是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把寡言放下,他生涩、珍重而缓慢的说出来:

    她一觉天亮,睡得很好。

    鸟叫?

    她装模作样的咳了咳,低下头说,“太阳大了,走快点。”

    顾夜西是个没脸没皮的。

    不过得等他一个人的时候。

    莫名的羞耻。

    温想没忍住问,“那我要怎么称呼他们?叔叔阿姨?”

    “天快亮了。”

    很快就拦到一辆,顾夜西回头招呼温想,才发现她已经不在那处了,他皱了下眉,就看见温想从花店里走出来。

    酒店的房间昏暗。

    出了酒店之后,两个人牵着手在路边走,沐浴着阳光,身上是暖暖的。顾夜西稍稍转头,看得出温想心情很好,这时,他忽然拿了根棒棒糖递到她面前。

    啵了一口,顾夜西问,“要起吗?”

    “儿童节礼物。”像是理直气壮,顾夜西极为霸道的语气,“只有哥哥给妹妹的,哪有妹妹给哥哥准备的道理?”

    然后自己去路边拦车。

    听他说完,温想立刻抬起头。

    答案全写在脸上。

    余光瞥见她的动作,顾夜西回神。

    清晨,第一缕朝阳升起,世界像被眷顾的淡金色海洋,风吹过,路边的花草微微动摇,蝉声连绵,不止于此。

    如果有轮回。

    这是头一次。

    “……”

    看得出他很努力了,但感觉他是真的不会说话。

    跟着顾长津,顾夜西之前来过一次,墓碑在最里面,温想跟在顾夜西身后,她敏锐的发现他自从进入这里开始,就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顾夜西不做声。

    温想有些意想不到。但站在他的角度考虑,也能理解,她看着他问,“阿瑾,你跟伯父伯母介绍过自己吗?”

    温想倒是没听到。

    顾夜西顿时没脾气了。

    他想,他们现在也是孩子。

    莫名很想站在阳光下,放肆的、狠狠的晒着。

    他观察着自己的内心。

    哄人的时候,这人嘴里跟抹了蜜似的。

    脚步停住。

    感受情绪的变化,很难堪吗?

    他带着温想前进了一步,须臾,伸手触摸冰凉的墓碑,开口道,“不知道你们见着顾长津了没有?见着了替我捎句话,我原谅他了。”

    温想转了个身,伸手去拿手机。顾夜西把台灯打开,坐起来,就看到他头发乱糟糟的、睡眼惺忪的样子,眼神里透着点茫然。

    他也不清楚,可他顺从着,也不打算反抗。只是觉得说出来以后,心里轻松了很多,像是空缺的一块被修补上了一样。

    “怎么,我看起来不够年轻?”

    顾夜西嘴角弯弯的,语气轻松,“给我家小朋友的儿童节礼物。”

    温想下床把窗帘拉开,让阳光照进来。

    想了一会儿,顾夜西超配合,“猜不到呢。”

    路过糖果店的时候,温想进去买了一袋糖果出来,顾夜西在外面等,转头就看到温想走到他面前,还故作神秘,“你猜我干嘛去了?”

    温想脸皮薄。虽然周围的外国人听不懂他们说话,但和顾夜西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论哥哥妹妹这个话题还是好奇怪。

    后来话,有些扯远了。

    亲耳听到他说出“原谅”二字。

    故作平静,但笨拙又无措。

    顾夜西垂眸,迟疑了会儿,还是说了,“我是顾夜西,你们的儿子。”稍顿,他继续,“这花是你们儿媳妇温想买的。温想就是我身旁这位姑娘,我喜欢她,很喜欢、非常喜欢。”也希望你们能喜欢她。

    细细的声响。

    终于走到了。

    “……”

    “几点了?”

    温想若有所思。

    “哥哥,你能不能别装嫩?”

    “好。”

    手里拿着一束白菊。

    里面似乎什么都有。

    西北部墓园。

    “那几只鸟,从早上四点就开始叫了。”昨夜凌晨两点才睡的顾夜西表示很不满,起床气很重,“早晚砍了外面那几颗树。”

    尤其在亲近又陌生的人面前。

    在他父母的墓碑前。

    “爸,妈。”

    温想把糖收到口袋里,忍不住想笑,“哦,但我没给你准备礼物。”

    “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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