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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彤史接道:“久就说明小夫妻在蜜里调油。”

    “是,殿下放心。”

    寝殿内,朱丹点染着一派红鸾天禧的景象,甜腻诱人的气息四处弥漫。云雨初歇,满室生春。

    ……

    《金枝》

    她的心唰地冷了下来。

    祁无忧僵坐了一会儿,左思右想哪里有了出入。她几次跟英朗尝试偷吃禁果,比起昨夜都不能算成事,但也足够亲密过。惊疑之下,她怒道:

    “好,我想办法。”

    建仪公主府依山傍水,内部也泉石萦绕。祁无忧的寝殿周围最是清幽,清池绿树自成一园,附近没有一座楼阁破坏它的孤高。英朗此地出现,多半已经在寝殿周围徘徊许久,对婚房里面发生的事也一清二楚了。

    公主开府,他身为祁无忧的贴身侍卫官,一并跟着调了出来,现在是宿卫公主府的总指挥了。

    大脑一片空白那会儿过去之后,她便开始怀疑夏鹤偷偷给她下了药。反正那药一早就被他夺去了。

    祁无忧躺着疑神疑鬼,夏鹤却不知何时穿好了寝衣,回头道:

    夏鹤不怒反笑,再没见过比她更难伺候的了。

    经过昨夜,她从夏鹤身上尝到了二者的不同,更深知哪些事她跟夏鹤做过,却没跟英朗做过。

    英朗置若罔闻,朝几名少女点点头便抬步离开了,倒是免去了她们尴尬。

    几个少女一听还有小半刻,都卸下了一身的疲惫。她们送别玉娥,想叫几个小宫女来替她们守着,但一抬手却招来了英朗。

    *

    这时,斗霜“哎呀”了一声,懵道:“怎么没有落红?”

    祁无忧听到了夏鹤戏谑的声音,可恨他对她百般疼宠时的话语还留在脑海中,怎么听都不嫌够。她目光迷离地趴在绵软的锦被里,玉体横陈,仍旧如在云端。

    英朗一身鸦青袍服,镶金蹀躞,负着手从昏黑的暗影中走出来,停在檐下凛然而立。

    “你同情他啊。他应该巴不得殿下跟驸马你侬我侬,然后放他走呢。”

    祁无忧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照水问:“英侍卫,你来这边巡夜?”

    “我当然知道今天是新婚第一日,可你看他知道不知道!”

    宫女们都知道成婚这几日是她的大日子,妆发衣饰皆隆重精美,今日更是霞裙月帔,不输昨日嫁时衣。这妇人髻第一眼看着别扭,但再看两眼,就知道梳头宫女用了多少巧心思,才将这一头云鬓绾出一抹轻描淡写的妩媚,将她的碧玉年华点缀出了天姿国色

    他穿紫色并不妖冶,也不艳丽,倒似松风水月清雅绝尘。白日明耀的天光一照,夏鹤那月眉星眼又多了清晰的亮泽,与生俱来的风韵不似凡人能有。

    她手上拿着一方珍珠白色的丝帕,上面除了并蒂的莲花刺绣被打湿的痕迹,什么都没有。

    “嗯。”

    月夜良宵,皎洁的流光在琼楼金阙之上浮游,数层柔和的银辉随风飘摇。簟纹如水,宫女们打着团扇,齐聚在公主婚房的菱格窗下听墙角。

    漱冰和照水临时抱了新的喜被喜褥进来,连忙让她别好奇了。

    祁无忧觑着美若天神的夫郎,烦心事霎时一扫而光。但就在她忘记自己为了什么发怒时,夏鹤却看着她皱起眉,视若无睹地走开,更别说为她今日的妆容驻足片刻了。

    “真的。”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有点可怜。”

    而祁无忧早上起来,                                                从洗漱更衣,到梳妆绾发,里里外外需要十八个宫女伺候。

    祁无忧披着长发坐在镜前,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少女模样。从今日起,她就正式成为已婚妇人了。按照大周风俗,那些未嫁时的发髻便不能再梳。

    但他听见祁无忧一大早就喊打喊杀,不禁皱起了眉,只看了她一眼,便径自拐向了明间,又像仙露明珠一样不可触碰了。

    她合上眼睛闭目养神,道:“别太老气。”

    “同食同寝”想来是以讹传讹也未可知。

    “你们说他真的没看到那帕子上没血?”

    祁无忧回神,张口就是:“不要。”

    祁无忧一瞥见他进门就消了音。

    如云似雾的红幔虚飘飘了大半夜,终于懒懒地不动了。

    夏鹤梳洗妥当,穿着一身挺俊的紫色锦袍迈进门来,风华绝艳。

    屋里惊涛拍岸,欢愉又急促的动静听得人浑身不自在。她们亦不知如何作评,大抵长得好看的人在房事上天赋异禀吧。

    “我把你的宫女叫进来帮你清洗吧。”

    照水趁这时寻到机会,悄声说了不见落红的事。

    他再度靠近她,低声问:“真的?”

    “戴上这个就不怕了。”

    但不过短短一个晚上,祁无忧已经反复无常了好几次。

    祁无忧这会儿恼怒得很。

    “殿下,咱们今天要换个发髻了。”梳头宫女柔声道。

    不知道晏青那个清高不凡的男人又是否也能向她卑躬屈膝。

    她盯着夏鹤颀长的背影问道。

    “可是我问过纪凤均——”英朗对她做过的事还不足以破坏她的贞洁。

    “罢了罢了!先用膳!”

    “满意了?”

    照水在后面不放心地劝道:“殿下,今儿还是新婚第一日,您可千万别跟驸马动怒。”

    次日,新婚夫妇从同一张床上醒来,然后各自洗漱各自的。夏鹤不用人伺候,在祁无忧的宫女们进来之前,便自己去了净室。

    “那就治你的罪。”祁无忧又开始蛮不讲理,但却讲得头头是道:“你没听过吗?君忧臣劳,君辱臣死。若我再哭,一定是你的罪过。而且你是驸马,应该想办法取悦我。”

    祁无忧第一次跟自己的夫婿这么亲密,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

    祁无忧的几个宫女都是黄花姑娘,听其然不知所以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躲进扇子后面偷笑。

    其他三人亦脸色一变,没人知道怎么回事,还是照水先说:“快收起来,说不定驸马还没发现。”

    10.怜我怜卿

    祁无忧嗖地站起来,急匆匆向明间走,像去追夏鹤的。

    她抓住了夏鹤胸前的衣襟,又见他取来一条绯色腰封,绕了一圈蒙住了她的眼睛。

    可她刚才的害怕又是那样真实。

    娇鸾雏凤在红帐中交颈相拥,终于酝酿出了些许浓情蜜意。

    祁无忧的眼神飘忽了个来回,才搽好的胭脂忽然鲜亮了几个度。

    他伸手将祁无忧抱进怀里,双臂都环着她,在她耳边落下了柔羽般的抚慰:

    于是,四人若无其事地迅速整理好了一切。只望那对鸳鸯是真如玉娥和彤史所说,蜜里调油,谁都没留意这档子事,所以现在才难舍难分,甚至一同去戏水。

    斗霜小声嘀咕:“怎么这么久?”

    夏鹤本要起身离开了,听见她的要求后顿了顿,不得已回头看了她一眼。他沉默了片刻,终究什么都没说,连人带被子一把抱了起来,径直走向温泉室。

    玉娥知道这事言传不了,便说:“好了,殿下和驸马这里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用人,你们几个累了一天,先去歇息歇息吧。过半刻钟再来都不碍事,我也回去跟娘娘道喜了。”

    “若你再哭?”

    他们隔着两层衣料紧密相贴,比刚才躺着时还如胶似漆。她这次睁着眼坐在夏鹤怀里,清楚地看到他的胸膛原来有那么宽阔,像温暖巨大的羽翼,可以将她完完全全地裹在其中。

    她余光一瞥,镜中的女子已经梳起了陌生又妩媚的堕髻,满是惊异地看着自己,不知是诧讶她的蜕变,还是这蜕变未留下证据。

    前一刻还对他全家要杀要剐,现在又乖巧可爱得不像话,让人无法轻信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待他们离开,斗霜和濯雪才进来收拾床褥。

    “英朗怎么这么巧过来巡夜,按理说他不用来的。”

    她软绵绵地趴着,裸背上的红痕还未褪去,覆着一层晶莹的香汗。如果让心腹看到她这副娇弱无力的模样,非威严扫地不可。祁无忧望着夏鹤强有力的腰背,有些食髓知味。但她见他那么快就衣衫整齐,竟先比她从情/欲中抽离,又娇蛮地央道:

    但冰水霜雪四个走远了,齐齐一叹。

    “纪凤均那个混账东西,敢骗我?!我非把他的舌头拔了不可!”

    玉娥是宫里的老人了,意味深长地笑道:“久了好呀。”

    “怎么会没有?!”

    夏鹤看着她,少女卸去红妆的花容明净可人,哪里还有唯我独尊的影子。他想着密报中记述的建仪公主,小小年纪豢养入幕之宾,绝非男人想娶的良家妇女。

    “先别叫她们,你来伺候就是了。”

    照水岂敢打包票:“……奴婢们也是推测。殿下,驸马昨夜后来对您可还体贴?”

    照水领会过来,道:“那就是了,殿下先别忧虑。”

    濯雪从一片狼藉中捡出一条皱巴巴的腰封,皱眉看着打成一圈的带子十分困惑:“我记得殿下的衣裳都收在一起的呀,这里怎么还打了个结。”

    ——冰水霜雪四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这一点,霎时万籁俱静,庭院中说不出的局促。偏偏此时一声搔痒般的呻/吟透过纱窗悠悠飘了出来,屋内正情到浓时。

    漱冰照水、斗霜濯雪四人都在,彤史和张贵妃身边的玉娥也在。她们在殿外等了一夜,听着祁无忧和驸马终于鱼水和谐,总算安心的安心,复命的能去复命了。这样齐聚在窗下听新人燕好,是为“听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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