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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凑近“谢苓”,低声道:“你方才说兰先生唤你问话,她那时可有异样?”

    众人鱼贯而入,谢苓吩咐雪柳去请大夫。

    想着,她便绕过屏风,直接进了内室。

    只是不知道此刻兰璧是还在昏迷,还是装昏。以防万一,她得让雪柳做好准备。

    林华仪目光微凝,对方这一番话,在她意料之外。

    而且…为何一点声音也无。

    李婉正是把此物映在幔帐上的

    她就是要激起对方的怒火,好成了这桩事。

    只消一眼,就给她惊了一跳——内室仅燃着一点微弱的烛火,幔帐上,有两道若有若无的身影在里头呼呼大睡。

    夫人们面面相觑,眼中皆是震惊。

    李婉刚想抽雪柳巴掌,就被丁扶黎捏住手腕。

    最前头身着缕金彩雀紫锻大袖襦,吊梢眉丹凤眼,神色傲慢的夫人率先不耐,她红唇微张,扬手一巴掌抽在那侍女的脸上,声音张扬尖利:“哪里来的贱婢,你奶奶我也敢拦?”

    雪柳见主子来了,顿时松了口气。

    谢苓快步走到台阶之上,将纸伞收了立在墙边,笑道:“府中衣裙略大,我便跟雪柳交换了衣裳,准备去先生那时,忽然腹痛难忍,怕耽误事儿,于是便出了个昏招,叫雪柳代我去见先生。”

    侍女被踢得摔在积水的青石板路上,赶忙又爬起来跪好。

    林华仪面色一僵,心中暗骂对方迟早烂嘴。

    她自诩把尾巴都扫干净了,再怎么样都沾不到她的身。

    丁扶黎皱了皱眉,颇为不喜李婉的言辞,道了句:“我进去看看。”

    “该不会是你瞎诌的吧?”

    说着推了一把侍女,抬脚就往里走:“我倒要看看你家夫人到底得了什么病,把客人抛下不说,别人来探望竟也不见。”

    林华仪上前半步,皱眉道:“你家夫人可好些了?我们是来像她辞别的,劳烦通禀一声。”

    进到内室后,就见兰璧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衣着完好,并无不妥。除此之外,床上有个半米长的柱形枕头,竖着摆在她身侧。

    李婉冷笑,反唇相讥:“这有什么稀奇,说不定是她觉得羞愧,不敢作声呢。”

    她回眸瞪对方,丁扶黎却看都不看她,只是松开手冷声道:“诸位不觉得奇怪吗,咱们大声在门外谈论,兰先生却一声不吭?”

    兰璧住着的正房此时静悄悄的,里头好似只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烛火。

    她涂着丹蔻的手一抬,指着雪柳道:“你替她赔什么不是,就算赔也得是她徒弟才对,你装什么老好人。”

    丁扶黎这才松了手,略微一点头道:“没事就好。”

    随即她看到李婉被这句话彻底弄得不耐烦了,眼底嘲意闪过。

    丁扶黎目光一厉,另一只手一把扯下雪柳的面帘,怒道:“还敢狡辩!”

    说完,她微微福身,态度摆地很低。

    其他人看向雪柳的目光更加嫌恶。

    雪柳见人靠近,一时间有些慌,她摇摇头,哑着嗓音道:“不曾。”

    李婉一怒,想伸手掀开帐子,但一想这是人家屋里,哪怕躺十个汉子也不关她事,于是恨恨放下手,怒气冲冲转身出去。

    女眷们神色各异,有的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有的则是不可置信。

    雪柳看几人说得差不多了,她上前几步,神色怯懦道:“各位夫人。”

    难道谢苓去兰璧那的时候,牛痦子已经在了?

    就凭那张脸吗?红粉骷髅罢了。

    她颤声道:“我就是谢苓,丁姐姐你在说什么。”

    她不再作声,默默站在一旁。

    谁人不知兰璧是个怪脾气?

    丁扶黎一直观察着身旁的“谢苓”,此时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

    一出去,她把屋门合上,门口的女眷们纷纷道:“兰先生可还好?”

    雪柳刚想跪下,就听到有道清悦的声音由远及近:“对不住了各位夫人,苓娘也是迫不得已,叫侍女假扮替代了会儿。”

    雪柳求救地看了眼谢苓,又猛地低下头,小声道:“不…不曾。”

    真是个傻子,把自己送坑里了都不知道,也不知珩哥哥到底在抬举她什么。

    李婉胆子素来大,她一把推开门,大步朝内室走,身后有些夫人觉得此等行为还是有些不妥,但叫她们不看热闹就走,还是心有不甘,于是纷纷停在门口。

    “啊呀,你是不是看错了,兰先生不像这种人啊。”

    “奴婢问各位夫人、小姐安……我家夫人睡了,不见客。”

    谢苓歪了歪                                                头,故作茫然:“只是什么?”

    “一个寒门女也敢摆架子,我看这些年真是给脸了!”

    李婉翻了个白眼,阴阳道:“怎么能不好呢,人家忙着会情郎呢!”

    林华仪此时若还不知中了计,就愧对她第二才女的名声了。只是她不甘心就此收手。

    气质不对,站姿、小动作也不对。

    她们也未多说,觉得谢苓做事虽小家子气,但也情有可原。

    林华仪口中的婉姐姐,乃中书监戴深之妻李婉,闺中时便有“嚣张跋扈,口无遮拦”之名。

    她一把抓住雪柳的手腕,肃声道:“你是何人,谢苓呢!”

    她看向侍女,快速和对方交换了个眼神,确定一切正常后,松了口气。

    一席人穿梭在雨幕中,不一会便走到一旁的正院里,方踏过门槛,就见一瘦高的侍女拦在众人前头,神色有些异样,支支吾吾不放人进去。

    她敛下眉眼,压住眼底翻涌的情绪,好一会,才露出无懈可击的笑来:“苓妹妹回来便好,我们刚刚来向兰先生辞行,只是……”

    语毕,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狐疑地看着谢苓和雪柳道:“你说之前你先生唤你来她房里,可有证据?”

    丁扶黎看着站在最后面,一言不发跟面人似的“谢苓”,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她捂着嘴佯装诧异道:“怎么会…苓妹妹方才还说兰先生唤她问话呢。”

    其他人见状,带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纷纷跟了进去。

    不一会,屋里的烛火大亮起来,丁扶黎焦急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速速去请大夫,兰先生昏过去了!”

    前来的女郎一身淡粉襦裙,手执油纸伞,身姿如柳,在月色和檐下的灯笼印照下,容色绝丽,灿然生光,不可逼视。

    雪柳谨记主子的话,低着头不说话,心中却十分焦急,心说主子怎么还不来。

    不过还好,听李婉的话,应该还是看见了点什么。

    咱们不若先回吧?我替先生向你们赔不是了。”

    李婉果不其然怒上加怒,她拂袖甩开林华仪,扬声道:“不便见客还搞什么赏花宴,玩我呢?”

    众人还没消化方才的事,此时又出了另一桩,她们端详对方的脸,才发现这人哪里是谢苓,明明是谢苓身边那个眉目柔和的小侍女!

    之前在院门口,她以为是雨声太大,掩盖了男女之声,可如今站在门口,还是没声。

    《欲辞春色(追妻)》

    林华仪装模作样阻拦,轻挽住对方的胳膊,柔声劝道:“婉姐姐莫气,兰先生怕是今日有什么急事,不便见客。

    ……

    其实她之前替兰璧把过脉了,就是急火攻心昏过去,安静躺会自然会醒。

    开弓没有回头箭,哪怕觉得异常,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那侍女眼神躲闪,声音干巴巴地:“我家夫人正烦着呢,不见客,谁也不见,各位请回吧。”

    没人想到她会突然开口,纷纷朝她望去。

    “先生…先生确实不便见客,再者天色已晚,各位夫人先回府吧,我替先生赔不是了。”

    李婉看好戏的笑僵在脸上,一脸始料未及。

    林华仪蹙眉,感觉事情出了岔子,按照计划,李婉应该直接看到才对。

    谢苓神色慌乱,白玉般的脸瞬间涨红,她嗫嚅道:“苓娘不敢撒谎,先生确实唤了我,只是我腹痛,因此让雪柳假扮而来。”

    随后推门进屋。

    “是啊,你怎么没叫她起来?”

    老师都这样了,学生岂不是也差不多?

    李婉睨了谢苓一眼,又对着一旁的雪柳道:“你当时来兰璧房里,什么都没看到?”

    另一位年纪不大的女郎赶忙打圆场:“哎呀,都别那么大火气,咱们进去瞧瞧就是了。”

    丁扶黎听着对方的声音,又细细观察对方的身形,可惜夜太暗,还下着雨,她看得有些不真切,分辨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李婉早就看不过眼兰璧“空谷幽兰,云心月性”的样子,若不是相公非叫她多与对方接触,自己才不愿搭理这寒门女。

    李婉冷哼一声,并不理睬雪柳,抬脚踢在跪到在地的侍女肩头,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雪柳吓了一跳,想挣脱丁扶黎铁的手,却发现对方力气极大,掌心的薄茧磨得她有些痛。

    雪柳被这么多贵人盯着,头皮发麻,她咽了口口水,把主子交代的话,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只是多少说得有些磕磕绊绊。

    其他夫人打量二人身形,才发觉仔细一看,果然谢苓苗条些。

    李婉嗤笑道:“华仪妹妹你还是太过天真,人家那是替她先生遮丑呢!”

    林华仪面色有些为难,嘴唇动了动了,半天还是没说出口,一旁的李婉看不下去,直言道:“这有什么说不出的?你那好先生,正会情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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