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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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叫白芍的医女脸上还带着疲倦：“我收到师傅的口信，说院里实在是人手不足，我看家里也还好，就先回来了，你已经守了一晚上，赶紧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呢。”

    太医张了张嘴，安静地用布块围住了口鼻，带着三两人进到了屋内，一脸视死如归的样子。

    “尚未完全康复，但已经褪去高热。”

    她身为太子妃，以身作则，下令缩减东宫开支，募集赈灾银两和药草。面对如此重大的事情，她不敢假手于人，长日劳累，言氏不出意外地还是早产了。

    每一刻钟都像一年那样漫长，她已经被迫冷静下来，坐在萧选的身边，面如死灰，仿佛已经预知了命运。

    就为了这一桩事，大婚之后的半年，萧选对她的态度都不冷不热，只是勉强维持着人前的体面罢了，与其说是相敬如宾，不如说是相敬如冰。

    他看到言氏衣衫不整，披散着头发想要冲过去，却被其红死死拦住。

    太子问道：“朕记得她也患病了，现在如何？”

    一日得了两子，一个体弱，一个跛脚，萧选实在高兴不起来，只说明日去探望太子妃和王良娣。

    这天，萧选刚走进正院，就察觉到了一阵不寻常的动静，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太医就跪到了他面前：“殿下，小殿下突发高热，身上还出现了红斑，怕是得了疫症啊！”

    皇后知晓的时候已是为时已晚，当时宫里正忙于为太子选妃，皇后早已中意出身言氏的自己，便以公务为由调开了萧选出京长达数月，等他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一连两个噩耗震得萧选脑子嗡嗡，根本无法思考，只能厉声命令太医全力保住，如有任何差池，绝不轻饶。

    整个房间陷入了可怕的寂静，萧选强忍住内心的悲痛，他的嫡子降生不足一月，竟然就这样没了。

    只可惜这份喜悦很快就被冲散了：王良娣在同一天诊出了喜脉，竟然妄图分了她儿子嫡长的福气。

    高湛领命退下，宫人们都十分害怕受到牵连。

    太医奉太子之命寸步不离地守着皇嫡孙，所有人时刻都不敢松懈，连续几天轮班转，众人都有些吃不消，医女也换了几拨。

    越良娣抓准了机会送甜汤去书房献殷勤：“若是妾身，必能为殿下诞下健康的儿子。”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东宫正院除了贴身照顾言皇后的，竟然都被换了一批，而原来的那些人究竟去了哪里，没有人敢多问。

    最后还是她靠着孝敬太后与皇后，善待东宫姬妾的得体大度，才让萧选回心转意，换来了他的几分怜惜。

    等言皇后回过神来，其红已经悄悄安排好了晚膳，她走近扶起言皇后说道：“娘娘，一会儿公主就要过来陪您用膳了。”

    等萧选接到消息，马不停蹄回到东宫，看见就是一副鸡飞狗跳、人仰马翻的场景。

    萧选望着近在咫尺的房间，那里是他期盼已久的嫡子，如今却是身患疫症，生死未卜。

    他对太医下令：“你马上进去，不惜一切代价，治好本殿的嫡子。”

    说完，便头重脚轻地在高湛地搀扶下去了书房。

    萧选与她大婚之前曾有一个贴身侍女，很得宠爱，萧选甚至帮着隐瞒宫里让她生下了长子。www.cuiyuge.com

    言氏此次生产身体亏空甚大，又因为担忧孩子的身体无法安睡，经萧选允许，太医在她的膳食中增加了助眠的药材，因此那几天她清醒的时间并不长。

    一直到夜色深了，高湛才来传话说太子妃和王良娣先后产子，嫡子在母体中待得时间久了，生出来时脸色憋得青紫，太医好不容易才让他咳出了口中的羊水，须得小心养着。

    他先是赶到了言氏所在的正院，抓了一个小宫女询问情况，就听说她孕期进补过宜，胎儿有些大，怕是要难产。话音刚落，王良娣那边也来人传话说是胎位不正，脚先出来了。

    萧选本来就喜欢越良娣貌美，更何况她总是小意讨好着，属实是东宫后院中最得他心的女子。

    “宫人照顾不力导致本殿嫡子不幸夭逝，都处理了吧。”

    或许是巧合还是有意，她这里刚进入产房，屋外头就传来一阵喊叫，说王良娣也发动了。究竟是故意还是巧合，言氏不得而知，但在震怒之下，她只觉得腹中更加绞痛，差点昏了过去。

    第二天，高湛就来回禀调查的结果了：“回殿下，太医院有一个名叫白芍的医女曾经离宫去过位于城东的家，前日方才回来，就到正院照顾皇嫡子了。奴才查到白芍家所在的位置这两日也出现了病患，应该就是她将疫病传给了小殿下和奶娘。”

    他一边令太医赶紧诊治，一边命令高湛：“给本殿查，这疫症究竟是如何进的东宫！”

    她成了准太子妃在府中待嫁，而那对母子却是俱亡，太子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在正阳宫闹过两次都是无疾而终。

    萧选的身体晃了一晃，“你说什么！”

    她这才抹了抹眼角，在女儿进来之前调整好了心绪，不露丝毫痕迹。

    可就算言氏心里再妒，也万万做不出害人姓名，手上沾血的肮脏事儿来，端着正室的姿态吩咐东宫上下好好服侍王良娣，不得有任何怠慢。

    “白芍姐姐，你怎么提前回来啦，不需要多在家里住几日吗？”

    小医女听话地离开了，只留下白芍一个人在房中准备给奶娘准备滋补药膳，希望能通过哺乳的方式让皇嫡孙慢慢健壮起来。

    养胎的日期总是过得飞快，就在她怀孕八个月的时候，金陵城突然爆发了疫症，以城西尤为严重，萧选连日来忙得脚不沾地，大半时间都在宫里协助陛下，回到东宫也要与幕僚闭门商讨。

    而萧选依然忙于处理疫情，半月时间里仅来看望她和新生的小皇子两三次。

    又有宫人跑了过来，说道：“殿下，贴身照顾小殿下的奶娘和医女都出现了相同的症状，请您万万不可进去。”

    当东宫上下都点上蜡烛的时候，有宫人一脸惶恐地进殿禀报，“殿下，娘娘，小殿下高烧不退，方才已经夭折了……”

    王良娣那边则是无法调整胎位，嬷嬷只能略微使用蛮力将孩子接生出来，右脚上落下了不妥。

    这里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东宫，越良娣难掩幸灾乐祸的表情，而王良娣则是抱紧了脚有残疾的儿子，下令暂闭宫门，不许人进出。

    刚转头就看到言氏惨白着一张脸，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悲鸣，两眼一翻昏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