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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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人已经摆放好柴火，在元秋脚下围了一圈，火把被点燃，焦味几乎瞬间充斥她的鼻腔，她不管不顾冲过去拦住那个村人：“不要，你们想干什么，不要！”
“我可以带你出去，你能帮我把牢门打开吗？”
她不明白那只大妖安静伫立在长藤身边意味着什么，甚至有点不敢去想。
“你们绑了元秋，我怎么可能不掺和！”她激动极了，以为凭自己的力量可以说服他：“爷爷，求你，放过元秋吧，他什么都没……”
小椿菊后背几乎是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明明就在那里，却好像随时都会消失。
为什么，他分明什么也没做错，凭什么要遭受这种折磨？
小椿菊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
不远处的村长吩咐：“点火。”
“？”
有人说“果然如此”，有人笑“该更狠些，千刀万剐”，有人惊“别看他”然后捂住孩童的眼睛。
直到第二日，发现她爹一夜未归的爷爷打开暗门，在里边找到了早已成为一具尸体的她爹。
分明是冬日，头顶的艳阳却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大，简直像在为接下来的这场火刑添砖加瓦。
元秋那时的表情意味着什么。
以及，那个美丽的少年。
不仅将他放了出来，还把脚铐也一起解开了。
“你说……你姓王？”
为什么啊……
她最终按照少年的指示拿走了隔壁房间里挂着的钥匙。
身下那张破烂的床榻与他十分不称。他明明适合睡在奢侈昂贵的大床上。
只凭自己的话……救不了他吗？
小椿菊的视野渐渐起雾，她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在她爹还没死的时候，在她还是个小孩的时候，偶然发现爷爷屋里有一道暗门。
“没用的。”他微微抬了抬眼，面无表情地落下一滴泪：“谁也救不了我。”
她起初还不明白他们抓元秋是要干什么，可等到村长出现，心知肚明一般的态度说：“绑了架上去。”
“可他的命数早已被别人更改，我所做的，只能算掰正。更何况，”她回头看她一眼，“他本来也不是凡人。”
就算是元秋杀了他，她内心也并不如何愤怒。
即使在昏暗的火光中，他的皮肤也白得几近透明，身形削痩而单薄，看她时的瞳孔很像宝石，闪闪发亮。
自己是不行的。分明知道爷爷对元秋做的一切，可她还是选择了忽视。她没法对至亲下手，甚至，连和爷爷摊牌的勇气都没有。
她冲过去拽住村长：“爷爷，是你的主意？你让他们这么干的？你想干什么？”
一切的开端，都是因为她把他放了出来，他如今的惨境，有一部分是她的责任。
“你要我救他？”朝长陵倒有些意外：“我若救了他，你可就没法和他在一起了。他不是你的家人吗？
“我当然想和元秋在一起，可是……”小椿菊咬唇低下头：“可是我更想让他活下去。”
元秋动了动纤长的睫毛，用余光看见许多人围在他，或震惊、或审视、或厌恶，反正其中并无同情。
“等等……你们想干什么？”
对、对了，她是有事要说的。
是她爹活该。
来看这个给村子带来灾祸的妖魔最后的末路。
你以为的牢笼外，不过是更大的牢笼。
在她哑口无言的时候，朝长陵看向她：“你怎么来了？”
这么美的人，却没有穿鞋袜，只虚虚披了一件外袍。
她点了头，将屋内一切还原，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连爷爷回来时也没发现异样。
村外山林有凶猛的妖兽，是小椿菊曾经最害怕的地方，可她此刻毫不犹豫，步伐越来越快。
少年果然如约将她带出了暗道，他的体温好冷，明明看上去削痩，抓住自己的那只手格外有力。
她膝盖一弯，跪倒在地：“长藤，我知道，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求你，救救元秋吧。”
小椿菊听得呆愣，朝长陵的背影已经远去，连那只庞大的妖兽也不见踪影。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但自己似乎是做了件好事。
少年起初没什么表情，像是只毫无生机的瓷娃娃，等到她说完自己姓什么叫什么时，神色才有了些微的变化。
小椿菊双拳难敌四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爬起来，跌跌撞撞去到元秋身旁。
仅凭小椿菊一个姑娘的力量，远远不足以阻止这帮村民。
在她爬上去，回头望着下面的他问：“你不出来吗”时，他又笑了。
村长道：“好孩子，听爷爷的，不要掺和这事。”
村民没有拦她，没有人觉得她做得了什么。
她一直以来的想法，都只是自以为是？
“求你。”
“……”
如果不是额头隐隐作痛，真的好像做了一场梦。
和蔼的爷爷何时有过如此可怖的一面，小椿菊吓坏了，一张小脸都煞白煞白的。
瞬间，柴堆连着柴堆，陡然升起一片大火。
就像很久以前元秋冷冷抽回去的那只手，她想要去抓，却根本抓不到。
她这才发现，村落中央，竖着一根二人抱的粗木，底下堆满了柴捆。
老天有天啊。
朝长陵没有说话，朝这边走来，本以为她会停下，可脚步声却径自越过自己。
只有她。
能救元秋的，原来根本就不是自己……是她。
她高兴极了，扑过来叫他哥哥，问他要做的事做完了没有，少年却面无表情抽回手，冷冷吐出三个字：“别碰我。”
那是通往村子的方向。
所以，能救元秋的只有自己。这是其他任何人做不到。
垂在身侧的手指缓缓攥紧，小椿菊突然扭头，狂奔出去。
“你要说他什么都没做错？”村长突然抬高声音：“他可是杀了你爹！是他杀的！”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还是这么无力？
可怖的火蛇狂叫着，被风一吹，朝他脚下蔓延，他的一片衣角唰地被点燃，迅速顺着衣
“元秋，元秋。”她焦急地唤他：“你等我，我一定把你救出来，我、我去求求爷爷。”
元秋被人摁在上面，双手反剪，抱住粗木，手腕从后被绑住，整个人都被固定在了那根粗木上。
这次，他说：“这次就不了，因为我一会儿有必须要做的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在这里见过我，好吗？”
然后他转身，跟着爷爷进了屋。
但长藤是唯一一个能让元秋为她露出那种表情的人。元秋从来不曾讨好过别人，除了她。
隔着一道牢门，小椿菊小心翼翼地说自己迷了路，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喊完才发现，朝长陵面前竟然伫立着一只巨大的犬妖，普通妖兽根本无法与之相比，那简直……就像是一座山。
直到，她看见了那个人的背影，笔直的，从来都那么坚韧冷静的……
凭着一颗无畏的好奇心，她爬下去，穿过又黑又长的地道，本以为会在里边发现什么可怖的怪物。
幼时的小椿菊并不明白，但长大后的她已经理解一切。
“你，你答应了？”她急忙问道。
朝长陵停下脚步：“师尊说，插手红尘，就是改变了凡人的因果命数。到了那时，我将无法再坚持本心。”
“长藤，求你，求求你了。”
他手脚和身体都被牢牢固定在上面，无力垂着头一动不能动，像是火架上静静等死的羊羔。
分开还可以再见，死了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可那不是怪物，是一个如名贵瓷器般漂亮的少年。
这难道还不够说明事实吗？
“别捣乱，我们还没打算连你也一起绑，可你要是执迷不悟，那就说不准了。”
“他娘的，前几年村里那么多人都被妖兽袭击，我就说奇怪，原来是他在作孽。”
她不能，只凭她，的确不能。
她气喘吁吁地喊出来。
可她又不敢放开抓住村长的手，如果连自己都放弃，还有谁能救元秋？
她点头：“不过我还是喜欢别人叫我小椿菊。那个……你知道怎么出去吗？再不回去，爷爷会骂我的。”
那不是做成事后的喜悦神情，是重见希望后再度坠入深渊。
元秋早就看透她心中软弱，所以从来都对她那些口号报以讥讽的态度。
少年点头，忽然弯起眉眼，柔柔地冲她展露微笑。
“元秋……”
着急的村人将她搡倒在地，破口大骂：“你到了如今居然还在维护这个妖魔，也不想想他害死了多少人！”
她并不喜欢自己的亲生父亲，那个对她不好，对娘亲更不好，整日只会喝酒玩乐的父亲。
那只巨大的妖兽没有袭过来的迹象，小椿菊咽了口唾沫道：“我想求你。”
他没有衣服可以穿吗？
全村人都来了。
没人理她。
她害怕爷爷一旦知道自己的想法，就会变得不再是爷爷，就会对自己失望。
*
她又低头，看见他脚踝上的铁拷，已经生锈，所以一走动就会在地上拖曳出刺耳的摩擦声。再一抬头，两只手的手腕上也有被铐过的红痕。
“长藤！”
小椿菊俯下身，哽咽着，结结实实给她磕了一个头。
] 村人已经摆放好柴火，在元秋脚下围了一圈，火把被点燃，焦味几乎瞬间充斥她的鼻腔，她不管不顾冲过去拦住那个村人：“不要，你们想干什么，不要！”
“我可以带你出去，你能帮我把牢门打开吗？”
她不明白那只大妖安静伫立在长藤身边意味着什么，甚至有点不敢去想。
“你们绑了元秋，我怎么可能不掺和！”她激动极了，以为凭自己的力量可以说服他：“爷爷，求你，放过元秋吧，他什么都没……”
小椿菊后背几乎是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明明就在那里，却好像随时都会消失。
为什么，他分明什么也没做错，凭什么要遭受这种折磨？
小椿菊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
不远处的村长吩咐：“点火。”
“？”
有人说“果然如此”，有人笑“该更狠些，千刀万剐”，有人惊“别看他”然后捂住孩童的眼睛。
直到第二日，发现她爹一夜未归的爷爷打开暗门，在里边找到了早已成为一具尸体的她爹。
分明是冬日，头顶的艳阳却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大，简直像在为接下来的这场火刑添砖加瓦。
元秋那时的表情意味着什么。
以及，那个美丽的少年。
不仅将他放了出来，还把脚铐也一起解开了。
“你说……你姓王？”
为什么啊……
她最终按照少年的指示拿走了隔壁房间里挂着的钥匙。
身下那张破烂的床榻与他十分不称。他明明适合睡在奢侈昂贵的大床上。
只凭自己的话……救不了他吗？
小椿菊的视野渐渐起雾，她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在她爹还没死的时候，在她还是个小孩的时候，偶然发现爷爷屋里有一道暗门。
“没用的。”他微微抬了抬眼，面无表情地落下一滴泪：“谁也救不了我。”
她起初还不明白他们抓元秋是要干什么，可等到村长出现，心知肚明一般的态度说：“绑了架上去。”
“可他的命数早已被别人更改，我所做的，只能算掰正。更何况，”她回头看她一眼，“他本来也不是凡人。”
就算是元秋杀了他，她内心也并不如何愤怒。
即使在昏暗的火光中，他的皮肤也白得几近透明，身形削痩而单薄，看她时的瞳孔很像宝石，闪闪发亮。
自己是不行的。分明知道爷爷对元秋做的一切，可她还是选择了忽视。她没法对至亲下手，甚至，连和爷爷摊牌的勇气都没有。
她冲过去拽住村长：“爷爷，是你的主意？你让他们这么干的？你想干什么？”
一切的开端，都是因为她把他放了出来，他如今的惨境，有一部分是她的责任。
“你要我救他？”朝长陵倒有些意外：“我若救了他，你可就没法和他在一起了。他不是你的家人吗？
“我当然想和元秋在一起，可是……”小椿菊咬唇低下头：“可是我更想让他活下去。”
元秋动了动纤长的睫毛，用余光看见许多人围在他，或震惊、或审视、或厌恶，反正其中并无同情。
“等等……你们想干什么？”
对、对了，她是有事要说的。
是她爹活该。
来看这个给村子带来灾祸的妖魔最后的末路。
你以为的牢笼外，不过是更大的牢笼。
在她哑口无言的时候，朝长陵看向她：“你怎么来了？”
这么美的人，却没有穿鞋袜，只虚虚披了一件外袍。
她点了头，将屋内一切还原，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连爷爷回来时也没发现异样。
村外山林有凶猛的妖兽，是小椿菊曾经最害怕的地方，可她此刻毫不犹豫，步伐越来越快。
少年果然如约将她带出了暗道，他的体温好冷，明明看上去削痩，抓住自己的那只手格外有力。
她膝盖一弯，跪倒在地：“长藤，我知道，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求你，救救元秋吧。”
小椿菊听得呆愣，朝长陵的背影已经远去，连那只庞大的妖兽也不见踪影。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但自己似乎是做了件好事。
少年起初没什么表情，像是只毫无生机的瓷娃娃，等到她说完自己姓什么叫什么时，神色才有了些微的变化。
小椿菊双拳难敌四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爬起来，跌跌撞撞去到元秋身旁。
仅凭小椿菊一个姑娘的力量，远远不足以阻止这帮村民。
在她爬上去，回头望着下面的他问：“你不出来吗”时，他又笑了。
村长道：“好孩子，听爷爷的，不要掺和这事。”
村民没有拦她，没有人觉得她做得了什么。
她一直以来的想法，都只是自以为是？
“求你。”
“……”
如果不是额头隐隐作痛，真的好像做了一场梦。
和蔼的爷爷何时有过如此可怖的一面，小椿菊吓坏了，一张小脸都煞白煞白的。
瞬间，柴堆连着柴堆，陡然升起一片大火。
就像很久以前元秋冷冷抽回去的那只手，她想要去抓，却根本抓不到。
她这才发现，村落中央，竖着一根二人抱的粗木，底下堆满了柴捆。
老天有天啊。
朝长陵没有说话，朝这边走来，本以为她会停下，可脚步声却径自越过自己。
只有她。
能救元秋的，原来根本就不是自己……是她。
她高兴极了，扑过来叫他哥哥，问他要做的事做完了没有，少年却面无表情抽回手，冷冷吐出三个字：“别碰我。”
那是通往村子的方向。
所以，能救元秋的只有自己。这是其他任何人做不到。
垂在身侧的手指缓缓攥紧，小椿菊突然扭头，狂奔出去。
“你要说他什么都没做错？”村长突然抬高声音：“他可是杀了你爹！是他杀的！”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还是这么无力？
可怖的火蛇狂叫着，被风一吹，朝他脚下蔓延，他的一片衣角唰地被点燃，迅速顺着衣
“元秋，元秋。”她焦急地唤他：“你等我，我一定把你救出来，我、我去求求爷爷。”
元秋被人摁在上面，双手反剪，抱住粗木，手腕从后被绑住，整个人都被固定在了那根粗木上。
这次，他说：“这次就不了，因为我一会儿有必须要做的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在这里见过我，好吗？”
然后他转身，跟着爷爷进了屋。
但长藤是唯一一个能让元秋为她露出那种表情的人。元秋从来不曾讨好过别人，除了她。
隔着一道牢门，小椿菊小心翼翼地说自己迷了路，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喊完才发现，朝长陵面前竟然伫立着一只巨大的犬妖，普通妖兽根本无法与之相比，那简直……就像是一座山。
直到，她看见了那个人的背影，笔直的，从来都那么坚韧冷静的……
凭着一颗无畏的好奇心，她爬下去，穿过又黑又长的地道，本以为会在里边发现什么可怖的怪物。
幼时的小椿菊并不明白，但长大后的她已经理解一切。
“你，你答应了？”她急忙问道。
朝长陵停下脚步：“师尊说，插手红尘，就是改变了凡人的因果命数。到了那时，我将无法再坚持本心。”
“长藤，求你，求求你了。”
他手脚和身体都被牢牢固定在上面，无力垂着头一动不能动，像是火架上静静等死的羊羔。
分开还可以再见，死了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可那不是怪物，是一个如名贵瓷器般漂亮的少年。
这难道还不够说明事实吗？
“别捣乱，我们还没打算连你也一起绑，可你要是执迷不悟，那就说不准了。”
“他娘的，前几年村里那么多人都被妖兽袭击，我就说奇怪，原来是他在作孽。”
她不能，只凭她，的确不能。
她气喘吁吁地喊出来。
可她又不敢放开抓住村长的手，如果连自己都放弃，还有谁能救元秋？
她点头：“不过我还是喜欢别人叫我小椿菊。那个……你知道怎么出去吗？再不回去，爷爷会骂我的。”
那不是做成事后的喜悦神情，是重见希望后再度坠入深渊。
元秋早就看透她心中软弱，所以从来都对她那些口号报以讥讽的态度。
少年点头，忽然弯起眉眼，柔柔地冲她展露微笑。
“元秋……”
着急的村人将她搡倒在地，破口大骂：“你到了如今居然还在维护这个妖魔，也不想想他害死了多少人！”
她并不喜欢自己的亲生父亲，那个对她不好，对娘亲更不好，整日只会喝酒玩乐的父亲。
那只巨大的妖兽没有袭过来的迹象，小椿菊咽了口唾沫道：“我想求你。”
他没有衣服可以穿吗？
全村人都来了。
没人理她。
她害怕爷爷一旦知道自己的想法，就会变得不再是爷爷，就会对自己失望。
*
她又低头，看见他脚踝上的铁拷，已经生锈，所以一走动就会在地上拖曳出刺耳的摩擦声。再一抬头，两只手的手腕上也有被铐过的红痕。
“长藤！”
小椿菊俯下身，哽咽着，结结实实给她磕了一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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