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Chapter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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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退一万步，她的性情、品格和才华也远远胜过这个从出生时连毛孔里都是血和脏东西的恶鬼——既然《资本论》说资本来到人世间，每一个毛孔都是血和肮脏的东西，那资本家的少爷自然也每一个毛孔里都是血和肮脏的东西。

    气质出尘的女孩在前方带路，艾渺盯着她穿布鞋的脚，跟着她七拐八拐，一层层下楼后，又走过了一座座不同的庭院。终于在走了好久之后，才到了女孩带路的地方。

    顾折枝本来想买下艾渺的任意作品的影视版权的，因为艾渺重波折、重人物、重群像、剧情线和感情线互相成就的写作风格，只要题材对了就是影视IP圣体。

    艾渺看着这些价值千金的粥、菜、点心、水果，只勉强喝了一口粥就想停了，她依然觉得十分不自在，心情极度烦闷才什么都吃不下。

    果不其然，顾折枝也在那里，他坐在长桌的一边，桌上那些用昂贵食材做成的中式早餐一口都没动。

    毕竟严肃赛道已经衰落得只有真正的紫薇星才进得去了，其它平台也不适合她。

    正好碧落海是作者约，版权在作者手里，还不用反复苟签，且流量也不低，能养笔名，没有什么平台能比碧落海更适合她了。

    不过在顾折枝的眼里，可能真的就是“豪门以下皆蝼蚁”，中产也不过是茁壮一些的韭菜罢了。

    明明是顾折枝高攀了比他更有才华品行更好性格更好的艾渺。

    然后才磨磨蹭蹭地打开了房间的门。

    “鞋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艾渺一手拿起一只鞋，通通都往身后丢去，“所以我要么都要，要么就都不要。”

    艾渺在女大时期曾出于“希望有一天能理直气壮地自称作家”的心态去反复申签碧落海这个日常要完但风格多元的老网站。

    于是顾折枝给她连载中的那本幻言直接投雷投到了频道外，然后开始耐心等待她写适合影视化的古言现言的那一天。

    等着她的是一位穿着“新中式”女仆服的年轻女孩子，女孩清秀出尘，气质很好，嘴角永远都能弯成非常标准的弧度。

    “坐吧。”顾折枝对艾渺这样说。

    艾渺现在依然一看到顾折枝就害怕，潜意识里就不相信自己能赢，所以反杀大业道阻且长。

    顾折枝猛地站了起来，径直往长桌的另一头走去，似乎是要亲手将艾渺抓到那边。

    *

    “……”

    金发的女孩勉强睡醒了，在昨晚至关重要的系统连接、还有之后更加重要的剧本输入都完成了之后。

    他很好看，是让人难以产生印象的那种好看，哪儿哪儿都标准，帅得毫无辨识度，在艾渺眼里还不如生软社建模的那些有缺陷有个性但也不失阴柔特质和奇幻氛围感的雄性精灵……扯远了。

    艾渺知道在顾折枝“觉醒”之前，她的一言一行都可能影响这家伙的决策。如果她说早餐不好吃，那做出了这桌食物的厨师可能会失去现在的工作。

    “……”

    她只能用带刺的眼神反击他，然后一言不发地跟着带路的女仆回到了她现在居住的房间里。

    她讨厌这座庄园，讨厌顾折枝和他所在的整个阶级，讨厌面对困境无能为力的自己。现在，再好的食物都只会让她感觉想吐。

    “……”

    *

    鞋子往身后飞，黎明乘马车来。

    【系统·丹特利安：“宿主，你要选择哪条道路呢？”】

    两个版本里都对她描写不多，甚至连名字都是空白的。

    这些有钱人，是不屑到市场上购买食材的，毕竟他们连衣服鞋包都是由品牌方送上门、由试衣模特试穿的。

    这座庄园的居住者只有顾折枝一个人，他的爸妈弟妹都住在另一座规模更大的庄园里，艾渺还记得那两个版本里对这个情况做出的说明。

    *

    艾渺毫不客气地坐在了长桌的另一头，顾折枝微微摇头，说：“坐我旁边来，渺渺。”

    但艾渺疑心她是被一些网络言论洗脑了，真以为给“豪门”当佣人是所有人都求之不得的好工作。因为她的气质实在太好了，学历肯定不会太低，干点什么不好？

    这样想着，艾渺在回到房间后打开了手机里的码字软件，写了一章后在想要同步码字软件的手机电脑双端时才反应过来她不知道wifi密码，她的手机现在还在消耗流量。

    顾折枝对食物似乎也没什么兴趣，只顾着静静地看着她，看着看着，突然说：“不好吃吗？”

    然而她气质再好，也拦不住那一身一言难尽的“新中式”工作服实在是丑不拉叽，全靠她眉清目秀气质优雅硬撑。

    这间大得不可思议的庄园，光是早餐室就多得数也数不清。

    可她其实并不是最贫困的那一批人，而且全家都受过高等教育。她读得最多的文字类作品也不是网文，而是世界名著和其它传统文学。

    虽然有点冷汗潺潺，但她还是把护肤品的外包装给拆了，进洗手间刷牙后用放在洗手台上的同样牌子的洗面奶洗了脸，才离开洗手间走到梳妆台前将护肤品涂上。

    他暂且搁置了买版权的想法，但还是会定期给她投一些雷，边投雷边制造偶遇，越偶遇就越喜欢她。

    *

    昨晚连脸都没洗，所以她也没注意到护肤品的牌子，今天定睛一看，竟然是她经济压力缓解之后也舍不得买的Laprairie。

    是这间庄园里的早餐室之一——之一。

    *

    不论如何，工作不能停。

    那个房间里的床单已经被人换掉了。

    江令舟这家伙“觉醒”得虽然比较晚一些，但“觉醒”后就马上跟霸总联手报复起了“小白花女主”。

    经历了百十来杀，笔名也从最开始脸滚键盘且像AI代号的CoreAi改成了同样脸滚键盘但好歹没有Ai代号感了的艾拉科尔，艾渺最终还是靠着一本近代背景的西方奇幻《森林电报站》签上了。

    私人农庄里产出的粮食、蔬菜、水果和肉禽蛋品，最好的一部分都由他们自己消化掉，剩下的，就高价送入市场，还能收割一波中产阶级的钱包。

    顾折枝疾步走到艾渺的面前，一把把她抓了起来，像拎小猫一样把她拎到                                                了他旁边的座位上。

    那碗松茸粥她喝掉了半碗，然后又心不在焉地吃掉了一个松露油煎的煎饺、一小盏糖蒸酥酪、一个松瓤鹅油卷。

    《万人迷原女主创飞虐文》

    她看着墙上的挂钟，叹了一口气，又看了看梳妆台上放着的一套未拆封的护肤品。

    在第二版本中，“觉醒”的不光有顾折枝，还有顾折枝的家庭医生兼医生朋友江令舟。

    *

    无论是哪个版本的“原稿”，所有人都觉得顾折枝是在精准扶贫，艾渺是道德绑架的高攀者。

    然而艾渺毕业一年来一本一本接一本地写，除了女大时期写的一本近代西幻和几本名著衍生之外，剩下的全是设定和金手指都过于离奇到不魔改就难以过审、魔改了又会失去精髓的野路子魔幻风幻言，这都没法拍啊。

    系统这么说着，由淡蓝色光影组成的两只修长的手上一边出现了一只鞋，右手上是淡粉色镶粉钻的细高跟鞋，左手上是淡褐色平底的穆勒鞋。【注*】

    她眼神带刺地摇了摇头。

    艰难的早餐时间结束后，顾折枝呼叫专职司机开车送他去市区的公司，走之前还特地这样提醒艾渺：“这座庄园你哪里都可以走走看看，这里的任何物品都可以使用，但你无论何时都决不能擅自离开这里。”

    艾渺又在心里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昨晚没洗脸，今早就用下洗面奶吧，而她平时出于保护皮肤屏障的考虑，早晨都是清水洗脸的。

    然后他就用手势示意女仆赶紧盛粥。

    女孩将她带到了大别墅周围那些小别墅中的其中一间，那是早餐室之一。

    只不过系统此时还来不及告诉她，想以“速通”的效率达成成就，难度是非常高的，需要经历十分艰难的潜意识重造。

    于是她很勉强地扯了扯嘴角，说：“好吃的，只是昨晚没怎么睡好，刚刚还有点恍惚。”

    而顾折枝就这样一直从艾渺即将毕业的那年，断断续续地故意跟她“偶遇”了一年，投雷也投了一年，直到今年的初夏。

    桌上的每一样食物的食材都是私人农庄的产出，而私人农庄又并不是这一座庄园——这是居住用的庄园，与私人农庄不是一回事。

    黑热搜是“霸总”顾折枝买的，黑料洗脑包是“家庭医生男二”江令舟发的，刷负举报传播洗脑包的水军是堪比霸总外置恶魂的“女配”竺蔷薇买的。

    如果她真的是幻化天赋者，那她的最终目标是要比那个“加强版霸总”更有钱、更自由，让那些高高在上的东西再也奈何不了她。

    多重所谓“雷霆手段”让艾渺的写作事业被彻底毁掉，让艾渺成了连名誉权官司都打不赢的、纠缠不休的小丑。

    “否则就像我之前警告过你的，如果你不跟我来或擅自离开，我就能让所有与你有亲缘关系、社会关系的人都消失得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