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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顿片刻,应祉饶有兴致地看着景清幽,“那景郎中为何不提醒本官去怀疑京兆少尹呢?他妻子难道没有问题?”

    应祉看着满满两大碗汤,无语道:“喝完我今晚得起几次夜?”

    景清幽昨晚回去细想了一下,她与应祉既然做了赌注,那就不能随意将线索告知。要不说她精明,趁机可以套出应祉手里的线索。

    邢七偷偷瞧了瞧自己主子神情,父子俩感情他一个外人也不好多干涉。

    “让他去衙门等我吧。”

    老翁叹了口气:“我老眼昏花,看着那姑娘应该是沈梅那丫头,现在细看来,那一旁的儿郎倒像是常常跟在沈梅和吴容身边的,叫什么来着……马……”

    沈梅和马盼德是长安城中一对即将要成亲的新人,沈梅是一家成衣铺的裁缝,马盼德则在铺里打打下手,二人并非长安本地户籍,而是颍州子阳人。

    两人此时似乎是确认了某种心意,为了谨防隔墙有耳,一同到应祉的书房讨论案子细节。

    邢三去了二人的老家,那房子已经破败不堪,拿着画像询问一旁经过的老翁,问老人家识得不识得这画中人。

    “您当时喝醉了,神志不太清,将军看见我们回府就让我赶紧扶郎君回屋歇息,只嘱咐了一句煮醒酒汤就没说什么了。”

    景清幽确实从一开始就察觉出了不对劲,经过父亲的提点,她大概猜出来与争权有关,大理寺是牺牲品,而刑部只是陪葬的。

    “应少卿,你怎么看?”

    瞅得景清幽心里直发毛,他官大,她忍!“宣阳坊的住户大多以为沈梅和马盼德是一对,可为何去了他们老家却多了个吴容?下官斗胆猜测这沈梅可能与吴容才是一对。吴容是个关键人物,平康坊的薛萍,她前一个情人就是唤作容郎。”

    应祉不发一言,淡淡地给了景清幽一个眼神。

    老翁笑眯了眼,再定睛看了眼,好像不对劲,不确定地再看了看:“不对不对,这看着不像吴容那小子啊,搞错了搞错了!”

    景清幽挺身走上前,幽幽开口:“应少卿人脉广,对长安城中各家各户的情况岂不是了如指掌,应少卿都明白

    应祉不想跟这人废话,低吼一声:“快去!”再不去你主子我就要暴毙而亡了。

    应晖知晓后,内心感慨万千,自从应祉回到长安,向皇上请任大理寺少卿一职后,俩人就很少说话,应晖是武将,自然是希望儿子能继承他的衣钵,但应祉非要去做文臣,时间长了,应晖也看开了,他任他心意吧。

    “你方才说线索到手,那你不妨说说什么线索?”

    “咳咳!”应祉捂住嘴小声咳嗽。

    边听邢三说着,边思考,景清幽神色一凛,吴容?名字里倒是有个“容”字。

    邢七犹犹豫豫:“郎君,如今已是冷秋,晚上更是寒意刺骨,您用冷水洗万一寒气入体,得了风寒怎么办?”

    景清幽拿出先前的那枚玉佩,“柔儿说薛萍生前不只有京兆少尹一位客人,还有一个名唤容郎的,恰好对应了沈梅身上的这枚玉佩上的字。”

    邢三察觉到了怪异,“吴容?”

    邢七嘿嘿一声,“奴想的贴心,郎君今早用完早膳,便可以喝药了。”

    应祉临出房门时却犹豫了,“昨晚我回府时是否碰到了父亲?”

    他一早便去查了沈梅的籍贯和人际往来,结果她像个二傻子似的给他指点。

    景清幽稍一停顿,继续道:“昨晚少卿走后,平康坊的柔儿又找到了我,她说了个重要线索。”

    景清幽淡漠一笑。

    应祉叹了口气,“我们只需要把凶手找到,至于更深的,慢慢来。”

    应祉比景清幽高一个头,微弯下头,直视她的眼睛说:“景清幽,我知道你聪明,也有景家给你撑腰,但朝中势力错综复杂,我们若无法将此案查清,你猜大理寺和刑部会如何?仅仅是陛下口中的会裁官吗?其实你也察觉到了,这案子背后有推手,凶手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凶手,但推手绝对不一般。”

    应祉点了点头,“你先坐着吧,等一个人来,我也有线索说与景郎中听。”

    景清幽一直以来觉自己才是隐藏实力的一把好手,结果这应祉才是实打实的扮乖吃老虎,想得远,执行力也强,关键是他手里有一堆为他做事的人。

    应祉在穿好最后一件外衫后,睨了邢七一眼:“我还没聋……”

    应晖忙叫了下人去熬醒酒汤,他心里清楚,儿子今儿若不是喝醉了也不会当着他面儿回府。

    邢七一脸小嘚瑟的样子,一边服侍应祉着衣一边小声蛐蛐自家郎君:“奴说的吧,冷水浴会着凉。”

    “景郎中,你别忘了,我们俩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或者说,刑部和大理寺的命运绑在一起。”应祉的脸色严肃,不像是戏言。

    老人瞅了一眼,先是兴奋道:“他们俩啊,我知道,我看着他们俩                                                从孩提一起长大的,两个孩子从小无父无母,还好有慈济堂,不过听说俩孩子后来去了京城,从小俩孩子就感情深厚,两个娃娃现在估摸都要成亲了吧。”

    “应少卿,昨晚……”一谈到昨晚,两人之间的氛围立马不对劲起来。

    景清幽跟上应祉的脚步,问他:“应少卿是如何想去审金吾卫的,昨儿个不是还否定下官的看法,认为凶手没有通天的本事吗?”

    应祉已经数不清有多久没回将军府了,自他下定决心去大理寺任职,他与父亲之间的关系便骤降。

    “对了郎君,派去颍州子阳县的人已经回来了。”

    应祉点点头,“猜得不错,走吧,陪我去金吾卫审审。”

    那人朝应祉行礼,“郎君。”黑衣人看了看应祉的脸色,没有要驱逐景清幽的意思,那便是直说无妨。

    沈梅遭毒手后,马盼德便作为嫌疑人被捉去了牢里,这审案的人只顾交差,哪里在乎什么真相。

    邢七扶着应祉回府,不可避免地惊扰了府上的人。一群下人瞧见郎君回来了,兴奋不已,连忙去告知将军。

    “怎的回事,是喝了酒吗?”

    一去到堂屋里,看见应祉一副站不稳的样子,靠在邢七身上。

    邢七被说得哑口无言,扭扭捏捏道:“我也是担心郎君你着风寒嘛。”

    接近一个时辰后,邢七来服侍郎君更衣。邢七怪贴心的,应祉沐浴后,他便端着醒酒汤和姜汤一起来了。

    应祉点了点头未发一言,推门出去了。

    应祉接手这个案子后,便早早派邢三去了颍州子阳暗中调查。

    走在前方的应祉骤然停住,转过来看她,“我去审金吾卫,是好奇命案都发生在即将街禁时,但为何巡逻的金吾卫全无察觉?你之前的猜测合理,凶手即使没有操动太史局的本领,但知晓金吾卫的动向还是可行的。”

    应祉悄悄看了看下方某处,终于下去了。

    走到近前,景清幽才察觉到应祉。他一来,景清幽立马松开手里的书,站起来端起官腔,“应少卿。”

    邢七对自家将军是有些畏惧的,但也不敢说郎君是去了青楼,只道是公务缠身,喝酒解闷。

    应祉淡淡地给了她个眼神,走几步坐在她原本坐的椅子上,“景郎中今日来得倒是早啊。”

    “郎君,属下前往颍州子阳沈梅和马盼德的老家周围打听,发现了一件令人称疑的事。当时属下四处打听,路遇一老翁,属下将沈梅和马盼德的画像呈给那老翁看,那老翁的话却甚是奇怪。”

    待浴桶里的水灌满后,应祉衣服没脱便直接躺了进去,身体的寒冷抑制住了内心的一股邪火。

    望着应祉的背影,景清幽倒是对他刮目相看了,他与朝中那帮阿谀奉承、见风使舵的人全然不同,景清幽隐约觉得他知道什么,但估摸是掉脑袋的事,未形成证据他应该不会轻易开口。

    今日一早去衙里竟有人比他来得早,远远地就看见景清幽坐在大堂正位上翘着二郎腿,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翻着桌上的书,好一个惬意。

    “哎!对!就是这个。”

    邢七扶着昏昏沉沉的的应祉回了郎君屋子,脸色红润的应祉咬牙握拳,忍受得痛苦,低沉一声:“快去给我打一桶冷水,我要沐浴。”

    应祉换上寝衣,咬牙一股气两碗汤全喝了,但还是耐不住秋的寒意,次日一早,咳嗽声更明显了。

    “我虽是景家的人,但查案不会马虎,你担忧的事,那些看笑话的人,都不会如意。”

    “马盼德。”

    邢三说完便退下了,书房里安静了须臾。

    《我在大理寺身兼数职》

    应祉躺在浴桶边缘,忍不住回想今夜。这次倒是让景清幽看了笑话,他查案竟没有她谨慎,不过也是怪他没去过此等地方,男女之事他不懂,她一未出阁的娘子竟然通晓?!还如此直言不讳!!

    这人非得问让他难堪的问题,应祉心里无语面上依旧云淡风轻,“托景大人的福,睡得香甜。”

    不一会儿,邢七就带着一个黑衣男子进了书房,那人全身黑衣,神情严肃,倒是比应祉还多了几分厉色。

    应祉突然笑了,站起来走到檐下,恰好太阳初升,一缕光射进了院内。两人不再在暗中说话,正好“打开天窗说亮话”。

    要不说邢七怎么跟着应祉这么多年呢,他总能为应祉想得贴心周到。

    景清幽立马恭敬起来:“线索到手,自然神清气爽。一早瞧见应少卿精神气旺盛,想必昨夜是休息好了吧?少卿莫怪下官多嘴,下官也是关心应少卿的身体,毕竟身体强健才能助力查案嘛。”

    “应少卿,下官之前与您做的赌注,您是否还记得?”说完这话,景清幽暗自瞧了瞧应祉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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